這夜晚的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身穿着一件襯衫的葉凌飛揹着彭曉露在山間行走。葉凌飛心中有大概的方向,就是不知道需要走多久的路才能回到營區。在大山中,手機沒有任何的信號,就算葉凌飛帶着手機也沒有用。
背上的彭曉露睡着了,葉凌飛偶爾側頭望望彭曉露,就看見彭曉露小嘴脣閉在一起,小鼻子凍紅了。葉凌飛心裡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滋味,就感覺今天晚上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件十分無聊的事情,本來並不會發生。
葉凌飛兩腿痠痛,剛纔在滾落山坡時,他的兩腿一定撞傷了,可能還破了皮,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只是這個時候,葉凌飛卻不能停下來查看兩腿。
渾身有些發冷,雖說額頭滲着汗,但那汗一滲出來,立刻就被風吹乾了。這種感覺很難受,他費力得上到一個山坡,擡眼望去,只看見前方出現一片燈光,那就是營區。
葉凌飛鬆了口氣,總算看見營區了,他心裡覈算着,大約再走上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就應該能回到營區。葉凌飛這心裡一鬆口氣,他就感覺兩腿痠痛得厲害,這時候又打聲噴嚏,當時就感覺一股寒氣直竄他的心底。這一下子倒好,葉凌飛又是連續幾聲噴嚏,倒把趴在他背上的彭曉露給驚醒了。
彭曉露趕忙問道:“你感冒了?”
“沒事!”葉凌飛說道,“曉露,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一會兒,你瞧前面那燈光,我看咱們再走上二十多分鐘,就能回到營區了!”
彭曉露也感覺出來葉凌飛有些累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葉凌飛背上睡了多久。彭曉露眼見營區距離他們不是很遠,也放下心來。
葉凌飛把彭曉露放下來,緊跟着,他坐在彭曉露身邊。彭曉露把身上披的葉凌飛那件衣服拿下來,蓋在葉凌飛身上。
“你不冷嗎?”葉凌飛問道。
“我可是聽到某人剛纔打了好幾個噴嚏!”彭曉露臉上露出笑容,輕啓朱脣,輕呵道:“我說葉凌飛,你和我說過,要是你出了點事情,你的那些手下可是不能放過我,所以呢,我可不敢讓你感冒!”
“呵呵,就是開個玩笑!”葉凌飛說這話時,又打了一個噴嚏。彭曉露有些着急,不想和葉凌飛再開什麼玩笑,主動幫葉凌飛穿上衣服,她兩手扣着葉凌飛衣服的扣子,嘴裡說道:“有時候我就討厭你們這些男人虛僞,明明自己都感冒了,還要裝什麼英雄!”
葉凌飛笑道:“我這哪裡是裝英雄,我這叫將功贖罪,今天晚上的事情完全因我而起,要是你有個什麼事情,我可是沒有辦法和你爺爺交代!”葉凌飛說道這裡,忽然望見前方營區的燈關了,葉凌飛嘴裡輕嘆道:“看起來已經九點半了,曉露,我們倆人可是在外面待了四個多小時了!”
“我知道!”彭曉露沒有理會營區已經關燈了,她把葉凌飛衣服底下最後一個釦子扣好,然後才把臉轉向營區的方向,嘴裡說道:“我們偷偷回去,也沒有人知道我們晚上的事情!”
葉凌飛笑道:“彭曉露,你想得倒是簡單,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情,我們倆人回去就得看醫生去,軍醫就算睡了,也要叫起來。”
彭曉露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我就感覺渾身都受了傷,難受死了!”
葉凌飛歇了一大氣,感覺差不多了,才站起來,對彭曉露說道:“走,我揹着你一口氣回到營區!”
“不用,我自己走!”彭曉露說着就打算站起來,卻沒有想到剛一動,就感覺腳很疼,“哎呀”又是一聲。不過,彭曉露還是堅持站起來,她緊咬着銀牙,勉勉強強站着。
葉凌飛猜到彭曉露心裡想的,這快要到軍營了,要是被人瞧見彭曉露被葉凌飛揹着回去,影響不好。只是彭曉露目前的傷勢並不適合自己一個人走回去,葉凌飛也不管彭曉露是否同意,又背起彭曉露來。
“讓我自己走!”彭曉露堅持道。
“走什麼走,你要是腿以後都不能走路了,我看你還堅持不堅持!”葉凌飛說道,“這個時候不是你耍脾氣的時候!”
彭曉露一聽,只得乖乖趴在葉凌飛背上,被葉凌飛託着她的粉臀,又背起來。葉凌飛一口氣揹着彭曉露回到軍營,軍營裡面已經漆黑一片,葉凌飛揹着彭曉露直接找到了軍醫。在這裡,常住着幾名軍醫,醫療設備都很齊全,這些軍醫就是防備有士兵在訓練時受傷,從這裡開車到最近的大型基地需要很長的時間,如果等到大型的基地再治療,到時候說不定會耽誤傷勢。
葉凌飛和彭曉露回來時,幾乎沒有驚動什麼人,但是,他們這一叫醒軍醫,就驚動了正在夜間巡視的大隊長白楊。白楊是大隊長,他晚上還需要出來巡視,剛巡視到這邊,就瞧見葉凌飛揹着彭曉露走進了醫療室。
白楊腦袋嗡了一聲,他以爲彭曉露出了意外。彭曉露那是什麼人,要是彭曉露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這個大隊長就徹底完了。不僅別想升職,就能不能在軍隊幹下去都成問題。白楊心裡着慌,趕忙跑過去。
等他急衝衝到了醫療室,彭曉露和葉凌飛已經躺在醫療室裡的兩張病牀上,接受着檢查。
“怎麼回事兒?”白楊一瞧不僅僅是彭曉露受了傷,就連葉凌飛也受了傷,這心裡更加着慌,急忙說道:“難道有人伏擊?”
“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有人還敢伏擊特種部隊!”葉凌飛剛把上衣脫下去,他和彭曉露倆人之間用布擋起來。彭曉露那邊已經用布完全擋起來,一名女軍醫正在給彭曉露檢查,而葉凌飛這邊,則沒有任何遮擋之物,他光着上身,對白楊說道:“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從山上滾下來了,可能受了點傷!”
葉凌飛剛說道這裡,就皺了下眉頭,顯然那名醫生在檢查時,觸痛了葉凌飛身上的傷。白楊不知道彭曉露受傷的程度,現在彭曉露正在檢查,他不方便進去,只能先看看葉凌飛的傷勢。白楊走過來,就看見葉凌飛上身有不少的傷痕,其中一些是傷疤,那應該是葉凌飛過去受得傷。白楊當了這麼多年兵,就沒有看見過有人身上受過這樣多的傷,尤其有些傷疤已經是在要害部位。
這傷疤對於當兵的人來說就像是榮譽勳章一般,如果一個士兵身上光溜溜的,連一點傷疤都沒有,那這個士兵很容易被人當成是“娃娃兵”,並不會得到其他軍人的尊重。而傷疤越多,就能證明這名軍人經歷的事情越多,那就越容易被人尊重。白楊一瞧見葉凌飛身上那些傷疤,心裡不由得對葉凌飛又尊重了幾分,看起來,人家能在狼牙這邊發號施令,那不是靠嘴皮的,人家就是有這本事,光從那一身的傷疤就能瞧出來人家經歷過多少血腥的事情。
白楊看見葉凌飛身上有幾處是新傷,應該是擦傷,他急忙說道:“葉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從山坡上滾下來,哦,曉露怎麼樣?”
“不知道!”葉凌飛說道,“我瞧彭曉露傷得也不輕,尤其是左腳,可能崴了。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說白大隊長,要不你先等我一會兒,等我讓醫生把我的傷口處理下,咱們再聊好不好?”
白楊一聽,趕忙說道:“好,好,葉先生,這樣吧,我先在外面,等一會再進來!”白楊說着對那名正在爲葉凌飛檢查的軍醫吩咐道:“一定要爲葉先生好好檢查,如果你有什麼遺漏,我饒不了你!”
“是!”
白楊這才走了出去,他就在醫療室門口等着。兩名士兵站在白楊身邊,其中一人問道:“白大隊長,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瞧見咱們的彭教官被那人背進來了?”
普通的士兵並不清楚葉凌飛的背景,甚至不知道葉凌飛叫什麼名字。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惹不起的主。白楊看了那士兵一眼,嘴裡說道:“小王,你別亂說話,這件事情不許傳出去,你別在這裡站着了,去哨兵那邊問問怎麼個情況,快點過去!”
“是,我這就過去!”
白楊就在門口來回走着,顯得有些焦急。
“大隊長,你怎麼來回走啊,你走得我眼睛都暈了!”另外一名士兵說道,“大隊長,你就坐一下吧!”
“坐什麼坐,這個時候,我怎麼能坐下來!”白楊說道,“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得彭教官和葉先生怎麼會受傷呢?”
白楊這裡在焦急等待着,剛纔被他派去的小王這個時候疾步的走回來,在小王的後面,聶軍也朝這邊走來。
“大隊長,我剛纔問過了!”小王一回來就氣喘呼呼地說道,“彭教官晚上吃完飯就和那人一起出去了,他們是剛纔回來的!”
“什麼那人,以後記住了,要稱呼人家爲葉先生,我告訴你們,咱們這裡的人誰都惹不起人家!”白楊訓道,“小王,尤其是你,你訓練加把勁,能不能進特種部隊不是由我說得算,而是由人家葉先生。好了,我知道了!”
白楊說道這裡,看見聶軍正走過來,他奇怪地說道:“聶教官怎麼也過來了?”
“我剛纔遇到的!”小王說道,“我就多說了兩句,聶教官就過來了!”
“我不說過不要亂說話的嗎,你就是不聽,小王,不要以爲你是我帶的老兵就可以隨便,要是你再有下次,我直接把你趕回部隊去!”
白楊話音剛落,聶軍已經走過來,看見白楊後,他急忙問道:“大隊長,我聽說彭教官出事了,現在怎麼樣?”
“還在裡面檢查,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白楊說道。
這聶軍吃完晚飯就找彭曉露,但怎麼也沒有找到。他一直就在彭曉露宿舍門口等着彭曉露回來,一直等到熄燈,聶軍也沒有看見彭曉露回來。聶軍不清楚彭曉露去了哪裡,他只想和彭曉露解釋一下,現在沒有看見彭曉露,聶軍也睡不着,就等着彭曉露回來。結果就遇到了小王,從小王的嘴裡得知彭曉露受傷了,正在醫療室,聶軍這才急急忙忙趕過來。
聶軍聽白楊說彭曉露的傷勢他也不清楚,聶軍心裡有些着急,就打算推開門,走進去。被白楊攔住,白楊說道:“你進去幹什麼,現在彭教官和葉先生都在裡面檢查身體,你和我都在外面等着,等檢查完了,再說!”
“什麼,你說那個混蛋也在那裡?”聶軍一聽,這無名火就冒了起來。聶軍這一喊,白楊趕忙伸手捂住聶軍的嘴巴,嘴裡厲聲喝道:“聶教官,你幹什麼,現在已經是熄燈就寢的時候,你不僅不就寢,還在這裡亂喊。今天不是你執勤,我命令你馬上回去睡覺!”
“白大隊長,我……!”聶軍一見白楊拉下臉來,他剛想解釋,卻被白楊打斷道:“聶教官,我命令你立刻回你的營房!”
聶軍心不甘、情不願得點了點頭,他是軍人,在面對自己的上級時,聶軍心裡就算有什麼不滿意,也要服從命令。更何況聶軍還是一個十分小心的軍人,他時刻想着避免被人抓到把柄,生怕有任何的污點,影響到他的前途。雖說聶軍心裡很想知道彭曉露怎麼會和葉凌飛在醫療室裡,但面對着白楊,他只好服從命令,轉過身,離開了醫療室。
等聶軍這一走,白楊瞪了一眼小王,嘴裡喝道:“都是你,你以後把嘴給我管嚴了!”
“大隊長,我知道了!”小王低聲說道,“我不是瞧見咱們的彭教官和聶教官關係很好,人家都說他們倆人……!”
“閉嘴!”白楊低聲斥責道,“小王,我看你這個兵真不打算當了,就喜歡胡說八道,你這話是和我說,如果你要是和彭教官說了,惹了彭教官不滿,你就想着退役後幹什麼吧。自己也不想想,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進特種部隊的機會,也不好好把握一下,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以後你們這些人很有可能不需要退役,服役滿了,十有八九是留在軍隊。你現在知道留在軍隊多難嗎?”
“是,大隊長,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敢胡說了!”小王連連點頭。
白楊又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醫療室的門纔打開,就看見醫療室裡面,彭曉露牀邊的遮擋已經撤下去,彭曉露和葉凌飛兩張病牀並排着,倆人都在掛水。
“大隊長,處理完了!”一名女軍醫打開門,對外面等着的白楊說道,“彭教官的腳扭傷了,可能這兩天不方便活動,其他的傷都是一些擦傷和碰傷,並不是很嚴重。”
“那葉先生呢?”白楊問道。
“葉先生的傷主要是擦傷和碰傷,比起彭教官來,葉先生受得傷較嚴重,需要休養兩天!”那女軍醫說道,“所幸沒有傷到骨頭!”
白楊聽完鬆了一口氣,他走進醫療室裡,來到彭曉露和葉凌飛兩張牀中間的位置,說道:“嚇死我了,我都不知道你們倆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受傷呢?”
彭曉露看了眼葉凌飛,對葉凌飛使個眼色,那意思是你來說吧。葉凌飛一看彭曉露讓自己說,他也不客氣,對白楊說道:“白大隊長,也沒啥事,就是彭教官和我要比爬山,結果我們爬到半山腰時,不慎從山上滾下來了,事情就是這樣簡單!”
白楊又看了眼彭曉露,他心裡暗想道:“看起來這件事情不像想象得那樣簡單,大半夜得跑到山頂去比賽,我纔不相信呢。哪裡有大半夜得在野外比賽,我看十有八九是這兩個人有私事,只是人家不願意說而已。想想也是,我就是一個大隊長,哦,還是暫時的大隊長,人家倆個人都是不簡單的人物,這晚上出去也正常,我還是裝做糊塗得好!”
白楊想到這裡,笑道:“哦,原來這樣啊,剛纔可是嚇壞我了,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白楊說着吩咐那名女軍醫道,“今天晚上你在這裡值班,明天就放假一天,好好休息!”
“是!”
白楊吩咐完之後,又對彭曉露說道:“哦,曉露,剛纔聶教官過來了,他很擔心你的傷,因爲當時你和葉先生還在檢查,我先讓他回去休息,畢竟明天他還要負責訓練!”
彭曉露點了點頭,說道:“大隊長,我知道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
白楊剛要轉身,彭曉露忽然喊道:“哦,大隊長,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爸爸!”
白楊笑道:“恩,曉露,你放心吧,好了,你們早點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白楊說完,離開了醫療室。他一出來,心裡暗想道:“這件事情真的不向彭首長彙報?”白楊那是左右爲難,就感覺彙報了不是,不彙報也不是,一時間做不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