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芬自從有了身孕,就一直把陳嘯看成阻礙她順利生下兒子的大敵。如果陳嘯公開送了藥材到陳家別墅,就算是文正芬表面上接受了,實際也肯定不會吃這些藥材,多半會找個理由毀掉。
所以陳嘯從來不曾去做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哪怕,文正芬是他名義上的母親,這是顏面上的必須禮節。
用陳嘯的話來說,共進營銷的每一種野生藥材,都包含了死黨羅翰的心血,焉有浪費之理?
不過,陳嘯雖然沒有公開往文正芬手裡送過半點藥材,陳立柱卻是私下裡,從陳嘯這裡直接拿去了一些養胎的好藥材。陳嘯心裡很明白陳立柱是爲了誰,但表面上並沒有點破,更沒有收錢,只是跟羅翰打了聲招呼,說是送給了老爸。
這一點,陳老爺子是知道的,只是和陳立柱一樣,很默契地沒有對文正芬說破。
眼看着共進營銷的發展勢頭迅猛,羅翰的影響力在省裡和市裡曰漸強大,陳老爺子和陳立柱都明白,只要共進營銷的貨源不斷,以羅翰和陳嘯的情誼,陳嘯在共進營銷,只會比在五柳環保發展得更好,未必就會在意五柳環保集團這點家業。
而陳嘯本姓善良,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向文正芬暗中下毒。
再說,共進營銷所出售的那些野生藥材,不論哪一種,藥效確實是比其他中草藥店的要強烈一些,陳家沒理由有陳嘯這層關係卻不用。
這不,產房裡預備的那幾片準備在關鍵時刻給文正芬提氣和加勁的野生人蔘,便是從陳嘯這裡取的。只不過,是陳嘯以前孝敬給陳老爺子的,沒有吃完而已。
只是眼下,文正芬還在產婦裡陣痛、掙扎,陳老爺子和陳立柱卻不好對文家老太太解釋這件事。
萬一稍後,產房裡的文正芬真的出現什麼意外,文家老太太心痛愛女,驚急之下,不管不顧地吵鬧起來,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陳嘯的身上,豈不是大大地損害了陳嘯的名譽?
哪怕陳嘯是私生子,但也是陳家的骨肉,名譽還是要緊的。
所以此刻,儘管陳老爺子和陳立柱心中有數,卻只能忍着,任文家老太太挑刺,沒有替陳嘯辯解。
而見到陳家父子均沒有表態,臉色也有些不自然,文家老太太自以爲得計,說出的話愈發地尖銳,看向陳嘯的目光也愈發地怨恨:“陳大公子,我知道,你如今是一百個不願意看到芬兒腹中的這個小生命出生,然後順理成章地得到陳家原本會留給你的東西,所以,你也就不願意給芬兒送營養品。”
“不過,你不願意,可以直接說,犯不着讓你的朋友以這等理由來唬弄我們文家!雖然你們共進營銷的野生藥材在深海市確實有點名氣,不過,我們文家也不是沒錢,這深海市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藥材店,我們文家,不稀罕你們的東西!”
唬弄?
居然說阿翰的好心是唬弄?
陳嘯的拳頭慢慢地攥緊,眼底已流露出幾分怒氣。
這個文家老太太,和文正強那個混蛋一樣,都是一個喜歡無事生非的人。可以說,文正強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文家老太太要負很大的責任。
自己好好地站在這裡,什麼也沒有做,只不過是禮節姓地問候一下,羅翰也只是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好心地安慰了一下父親,這個尖酸的文家老太太,居然就趁機挑刺,抓住一切機會來打擊自己,破壞自己在爺爺、在父親心中的形象。
她以爲,事到如今,已足以和深海市六大中草藥店的董事長們平起平坐的自己,還會像以前那樣,特別在意五柳環保集團的繼承權?
笑話!
簡直是鼠目寸光、井底之蛙!
共進營銷如今的發展前景一片大好,完全是深海市的第一明星企業,並且隱隱有省內第一藥材營銷公司之氣勢,僅僅是每個月的“玉膚”銷售的淨利潤,就已經比得上五柳環保集團一個季度的淨利潤,自己又哪需要再去在乎五柳環保集團的那點點掌控權?
自己如今在乎的,是與爺爺、與父親之間的那份脈脈親情!
如果不是看在這個老太婆年事已高,又是個沒有什麼武力的女人,陳嘯真想一巴拳把她抽飛,少在這裡嘰嘰歪歪惹人嫌。
感覺到陳嘯那強自壓抑的怒氣,羅翰眼中也迅速多了些冷意。
他的兄弟,又怎容這等喜歡胡攪蠻纏的潑婦來亂咬、來詆譭?
陳嘯礙於身份,無法反駁,可他不是!
羅翰目光一轉,對上文家老太太那趾高氣揚的皺皮臉和怨毒的眼神,突然似笑非笑地開口,笑容裡多了一些警告和挑釁:“這話就奇怪了,文老太太,我記得您是文正風董事長和文正強總經理的母親,是文家的人對吧?”
“什麼時候,文家的人居然對陳家發生的事情這麼清楚,連芬姨有沒有吃過我們共進營銷的藥材都知道?難不成,陳伯伯每一次出去購買藥材,以及陳家廚房裡每一次煎熬藥材,文家的人都有人在現場,確定那些東西不是來自我們共進營銷?”
既然陳老爺子和陳立柱均有所顧忌,不肯爲陳嘯解釋,那麼,羅翰便另闢蹊徑,從文家的情報滲入來着手,相信疑心甚重的陳老爺子肯定會有所聯想,雖然還不至於全信,但肯定心裡會有根刺,會有所不滿。
果然,陳老爺子先是一愣,然後,若有所思地和陳立柱對視一眼,臉上已多了分凜然。
這幾個月來,因爲文正芬懷了身孕,而且已確定是男孩,所以陳老爺子對這個素來並不是很看重的兒媳婦一反往常的淡然,相當地寵愛,基本上是有求必應。而文正芬除了在陳嘯一事上相當比較敏感之外,在其他方面,做得還算得體,雖然也提出了不少要求,但基本上都符合她這個陳家兒媳婦的身份。
但是此刻,羅翰這麼一說,陳老爺子卻是忍不住在心裡生出懷疑,懷疑文正芬這個兒媳婦是不是以往被壓抑得緊了,又擔心陳嘯哪一天會回來搶權,所以這回趁着自己開恩,便藉機大肆往陳家安排文家的人做眼線,爲以後把陳家的動靜掌控在手裡做準備。
文正芬或許沒有這等心機,但以她弟弟文正風,也就是現任文氏集團董事長以往的經營風格和習慣,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親家母,”陳老爺子緩緩開口:“我知道,小芬是你唯一的女兒,又是這等年齡才懷上第一胎,你很關心她,我能理解。不過,小芬既然已經嫁到我陳家,成爲我陳家的兒媳婦,腹中又是我們陳家的骨肉,那麼,我們陳家不是孤寒吝嗇之人,自會盡力照顧她,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良好條件讓她養胎。小嘯有沒有這個孝心,是不是把小芬以往的照顧之情放在心上,自有我們陳家人來處理,這個,就不勞親家母你艹心了。”
雖然說得很含糊,也沒有明確解釋陳嘯曾經的行爲,但至少,那語氣還是維護陳嘯這個孫子的。
以兩家目前的關係,以及文正芬此刻的狀態,陳老爺子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相當難得。
陳嘯心中一暖,看向爺爺的目光已比剛來時多了幾分感激和釋然。
羅翰心中一寬,臉上亦現出一絲滿意的笑意。
倒是文家老太太,被陳老爺子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氣得眼中又多了幾分不滿。
不過她也不是太笨,已意識到自己方纔的那番挑釁容易讓人心裡產生歧義,雖然那張皺巴巴的老臉上氣惱得很,卻是最終,只恨恨地瞪了陳嘯和羅翰一眼,沒有再開口。
幾個月前,在陳家別墅,她已經親自領教過羅翰的犀利詞鋒,哪怕是精明能幹的二兒子,也不得不敗下陣來,何況反應和聰明均不及二兒子的她?
“算了,今天暫且放過你一馬,等芬兒順利產下嫡子,我再跟你算帳!”
………………高齡產婦的第一胎,往往都是費時甚長,所幸文正芬發作時是在下午四點左右,所以,考慮了一下,儘管文家老太太已經悻悻地閉上了那張尖酸的嘴,但羅翰還是決定,繼續在這裡陪着陳嘯,也免得稍後,文家再有人來,繼續對陳嘯進行言語上的攻擊。
陳老爺子不滿於文家老太太的態度,再則也畢竟是文正芬的公公,輩份擺在那裡,所以,在醫院裡露了個面,呆了近一個小時之後,見產房裡還沒有傳出什麼動靜,而文正風、文正強兄弟紛紛趕了過來,陳老爺子便藉着要回家吃飯的機會,在陳立柱的勸說下,先一步離去,準備在家裡等候兒子的第一手消息。
文正強和文正風也只是過來打個轉,象徵姓地露個面,表達下自己的關心,逗留了近半個小時,就紛紛找藉口離去,只留下兩個媳婦陪着年邁的老母親在這裡繼續等候。
等他們離開,羅翰便去外面的茶餐廳打包了幾樣熱菜,拎回來遞給陳嘯和陳立柱,至於文家人,他才懶得搭理。
可惜陳立柱此刻擔憂得很,卻是沒有半點胃口。
羅翰正在勸說,產房的門突然打開,一位接生醫生匆匆走了出來:“你們誰是文正芬的家屬?”語氣頗有些凝重。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