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翰暗贊，這明悟和尚的打字方式真快，一指禪也能做到這種速度，實在是了不起，也不知道鍛鍊了多久。
羅翰耐心地用五筆輸入慢慢地敲出自己的問題：“假如這些藥材商裡，有數位提供的藥材一致，但你們的採購量有限，那你們會如何處理？”
總不能一人一半吧？
“這個很簡單，品質好的優先，價格貴一點沒關係。”明悟很快就給予了回答，並飛快地投過來一瞥，顯然是對羅翰的這一問頗有些不以爲然。
同樣的東西，在經濟允許的條件下，自然是撿品質好的要啦！
不過羅翰卻是繼續問：“如果兩家的品質都一樣好呢？”
等待了數秒，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以往的記錄，積分低的優先。”
羅翰頓時一愣。
居然不是積分高的優先？
怎麼感覺上不像是採購，倒像是平衡？莫非金山寺的這幫人並不希望世面上過多地流轉那三位煉器大師的法器？
想了想，羅翰又再度輸入一個問題：“如果有兩家的積分都達到了最高的限度，能夠擁有一件明軒大師的法器，而且兩家都看中了同一件，那怎麼決定歸屬？難道也是看積分？但如果他們不服氣怎麼辦？”
答案很快就有了：“不會存在同時看中一件的問題，因爲我們所提供的法器都是等結果出來之後，根據申請人的要求特別定製的。這些供貨商很多都不是爲了他們自己所請，只是一個代言人而已。”
羅翰這才明白。
交流到這裡，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已到，又是一聲篤實的木魚之聲，不過這回不是枯木大師發話，而是那位法號泰寧的老僧開口。
“現在，老衲宣佈，敝寺本次藥研會的採購名單……。”
30個展覽位中，只有2個空位，是屬於那些獨行的採藥客。而泰寧老僧宣佈的採購名單，27家供應商裡，有22家都榜上有名，只不過他們所提供的藥材，有的被相中了5種，有的只被相中了2種或者3種，有的甚至只被相中了1種。
仁心堂等六大中草藥店，全部榜上有名，仁心堂的那位唐經理所帶來的5樣藥材更是全部被選中，和同仁堂一起，在藥材種類上名列第一，樂得唐經理笑得合不攏嘴，忍不住暗暗通過電腦終端向羅翰發來了短信：“羅董，謝謝您！”
謝謝我？
這事與我有毛關係？
羅翰微微一怔，莫名其妙。
不過稍後唐經理再次發來的一條消息，便讓羅翰恍然大悟，進而哭笑不得——那株四十多年的野生人蔘，居然是從共進營銷購得的！
而且這株野生人蔘所能兌換的積分，在這次參展的所有藥材中，也是第二高的，僅次於桂枝堂的人所展示的一隻非洲犀牛角。
很多羨慕的目光都往仁心堂和桂枝堂那邊瞟，倒是羅翰無動於衷。野生人蔘也就罷了，這非洲犀牛角，他手裡雖沒有，卻有大量的亞洲古犀牛角，只是不能在明面上使用，畢竟這寶貝如今已被國務院明文禁止藥用。
“要不，找個時間，去一趟非洲，撿個幼生犀牛角仔玩玩，試試養成？也算是替這種動物的將來滅絕留一線火種？”羅翰忍不住想。
而這沒有被金山寺納入採購清單中的5家藥材供應商中，便有方纔那家暗中議論羅翰是閒得沒事做的富二代的“德躍”。
德躍所展示的藥材，總共是四種，分別是血竭、冬蟲夏草、人工種植的肉蓯蓉、以及半夏。
其實半夏也算是瀕臨滅絕的野生藥材，只不過德躍所提供的半夏，雖然是野生的，但在品質上，卻是比不上金山寺另一家本地藥材商“全仁”，冬蟲夏草和人工種植的肉蓯蓉也沒有被看中，而平時比較少出錢，應該很值錢的野生血竭，因爲羅翰先前已經捐獻了一百多斤給金山寺，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金山寺的窘迫，所以也沒有被選中。
德躍的負責人陰沉着臉悶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拿起展覽廳內配備的無線話筒：“對不起，泰寧大師，在下實在是愚笨，有個問題想向大師請教！”
聲音中隱隱地透出股不忿，卻是響徹整個大廳，頓時令廳內的其他供應商紛紛側目，然後露出幾分不以爲然和嘲諷，其中更有些人在暗中的幸災樂禍。
泰寧老僧微微一皺眉：“什麼問題？”
他是第一次參加這個藥研會，但以前也聽其他師兄師弟們談過，說每逢採購的目標定下之後，總會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出現，覺得自己的藥材怎麼怎麼的好，爲什麼會落選之類的，好在後面都能夠以和諧的方式解決。
只是今次的採購量，比起以往各次都要大一成，品種也多了一成，他原以爲，應該可以順利地避過這事，不想最後還是有人提出質疑。
德躍的負責人卻不是第一次參加藥研會，當下朗聲道：“在下是德躍藥材的營銷經理戴京。在下記得，上個月的藥研會，是貴派的悟法大師和這位土沉大師負責採購，當時悟法大師曾經當衆宣佈，貴寺急需要血竭這種藥材，數量也相當龐大，至少需要1噸以上，讓我們大家幫忙留意。”
“正因爲此，我們德躍的老闆纔會盡一切努力，在周邊蒐集血竭藥材，甚至比某些地方的市場價還要高出一到兩成。”
“可是，我們現在把血竭這種藥材的樣品送來了，大貨也擡了近200斤在貴寺的倉庫，剛纔枯木大師在鑑定時也確定了我們公司提供的這種血竭質量沒有問題，是原生態的東西，積分也定得相當可觀，而且我也觀察過，這次與會的諸位同行們，所展示的藥材，只有我們德躍一家有血竭。那麼，我想請泰寧大師爲我解惑，爲什麼我們公司還會落選？”
雖然是口口聲聲說請泰寧老僧解惑，但那語氣分明就是指泰寧老僧故意從中做梗。
泰寧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
不過泰寧老僧的養氣功夫着實不錯，在淡淡地看了看身邊的土沉大師之後，泰寧大師平靜地回答，目光很是坦然：“沒錯，老衲雖然上一屆並沒有參加這個藥研會，但老衲亦從悟法師兄那裡聽說過，他確曾是向諸位施主提出過這個請求。而且，老衲也不想否認，目前，敝寺也確實還欠缺幾百斤的血竭，需要對外購買。”
戴京一怔，隨後臉上便不再掩飾被人戲耍的氣憤，聲音裡也多了幾分質問的味道：“那依泰寧大師的意思，這次是故意不挑敝公司的貨？這……又是爲何？敝公司自問以前向貴寺提供的藥材，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也從來沒有缺斤少兩，以次充好，很有誠心，爲什麼這次卻要被拒？難道是敝公司有人無意中得罪了貴寺的子弟？”
泰寧的長眉再次微微一皺。
他身後的明塵和尚也漸漸地收斂笑容。
以往的每一次藥研會，雖然也有些藥材供應商對落選的事存有幾分質疑，當衆提問，但並未像今天的戴京這樣，語含不恭。
和泰寧分坐在枯木大師身邊的土沉大師訝異地看了看戴京，再看看泰寧，卻是沒有出聲。
羅翰驚訝地看看三位老和尚，再看看一臉憤然和無辜的戴京，眨眨眼，決定保持沉默，作壁上觀。儘管，從泰寧的回答中，他也覺得，金山寺沒理由拋開這家“德躍”的血竭不要。
泰寧皺眉之後，淡淡地盯着戴京看了數秒，看得在場的衆人心裡皆以爲泰寧大師是真的心裡對德躍公司有什麼偏見，纔會故意踢德躍出局，而此刻也要發飆時，泰寧突然又出乎衆人意料地出聲了：“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除了坐在枯木大師右側的土沉大師之外，其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羅翰在內，都是一怔。
不過意外歸意外，大家的修養還算是比較不錯，並沒有因此而竊竊私語，反而是更加閉緊了嘴。
看戲啊，看好戲啊！
這時候誰議論，肯定誰倒黴。
泰寧顯然很滿意這樣的反應，頓了一頓之後，便徐徐地道：“其實，貴公司這次所提供的血竭，確實是這次藥研會的獨一份，而且品質也確實都符合敝寺的要求，是野生品種。按理說，這次的採購名單上，應該有貴公司的一份。”
戴京的神情一鬆，臉上的不忿消減了許多，但依然還是有疑惑：“那爲什麼……？”
“因爲，”泰寧那清朗堅定的目光，淡淡地將所有關注此事的供應商代表全部掃了一遍之後，看得這些想看好戲的人心中一凜，微微生寒，才又緩緩地道：“因爲，敝寺已經找到了更好、而且產量更加穩定的供貨商！貴公司所提供的這個血竭樣品，比這家新的供貨商還是要差一等。剛纔，枯木師兄給貴公司展現的這份血竭，定的等級是良好，但他給那家新的供貨商，定的等級卻是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