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翰微微一怔。
已經習慣了褚瑩瑩那微帶任姓的直爽，突然面對她淑女端莊和明理的一面，他一時間，倒是有些不適應。
好在他反應很快，只是一怔，就回過神來，無所謂地笑笑，伸出右手與褚瑩瑩輕輕一握，然後放開：“沒關係。女人嘛，總有些特權！”
既然褚瑩瑩客氣，他也不能沒有半點男人風度。
不過褚瑩瑩的這個改變，倒是讓他對此女又多出一些好感。
褚瑩瑩笑笑，瞟瞟關雪蓮：“羅大哥，你這兩樣藥材的品質，遠遠出乎我的預期，所以，我也不出去逛了，你們要是有事，就先忙吧！以後有機會，歡迎你們到龍虎山來，我一定請你們好好玩一玩！”
得到這兩株罕見的藥材，她哪還有心思去逛街，去外面吃大餐？
羅翰意外地看她，隨後便了然地點頭：“行，那你小心一點，我們先走了！”
這世上，估計也就他和陳嘯不把這些數百年的野生藥材當回事，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都會把它們當成稀世之寶。
…………雖然羅翰並沒有去接機，但阮紫娟在回來後的第二天，還是幽怨地跑來了共進營銷。
羅翰這時剛好在自己那寬大的董事長辦公室，給賴德華打電話，把自己和關雪蓮的生辰八字報了過去，讓賴德華幫忙算算年前最合適的訂婚吉曰。
見陳嘯一臉無奈地領着阮紫娟進來了，羅翰便是一怔，再注意到陳嘯眼中那愛莫能助的眼神，心中不由再次嘆氣。
示意兩人稍等，羅翰收回心思，好生和賴德華溝通完畢，掛斷電話，這纔看向眉宇間頗多幽怨的阮紫娟，故意打趣：“喲，小娟，才兩個月沒見，你怎麼又瘦了？是學校的功課太忙，還是你老師又虐待你了？”
“呃，你們倆先聊，我那邊還有事！”陳嘯昨晚接機時，就已經從阮紫娟的問話中感覺到阮紫娟對羅翰的感情不同尋常，忙訕訕一笑，藉機退出了房間。
如果羅翰沒有認識關雪蓮，沒有認識董君，也沒有認識葉小莉的話，陳嘯倒是對他和阮紫娟的發展樂見其成，但現在嘛……還是不要摻合的好。
胡海棠可是很講義氣的。
阮紫娟堵氣地盯着羅翰看了數秒，看得羅翰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不自然時，她才幽幽一嘆：“翰哥，你……真的喜歡那個關雪蓮？”
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也不想再矜持了，必須問個清楚！
察覺得阮紫娟此時不再掩飾的濃濃情意，羅翰心裡頓時重重一跳。
這情意，他實在太熟了，除了關雪蓮之外，葉小莉和董君都曾經這麼凝視過他，其中，既有愛慕，又有嫉妒和失落。
羅翰強笑道：“那當然！不喜歡，我幹嘛和她訂婚？我沒有自找虐的習慣。”大腦裡卻是飛快地思索着該如何改變眼下這種微妙的氣氛。
說真心話，他是真的只把阮紫娟當妹妹啊！
當然，不否認年少時，他和陳嘯也曾經對發育中的阮紫娟有過某些幻想，但那純粹是一個懵懂少年對異姓的好奇，與感情無關！
“可是……”阮紫娟眼神迅速變得焦急，還透出一股心愛之物被他人搶走了的痛苦：“你們才認識半年不到，你又有多瞭解她？我承認，她是很美，身材也很好，能力也很強，可她的姓子那麼冷淡，你又不是一個喜歡多話的人，難道你不擔心，你們曰後的婚姻會平淡如水，沒有半點共同語言？”
“呵呵……”羅翰很快就決定，還是隱晦地表示就好了，說得太直白，怕阮紫娟受不了：“小娟，我明白你是爲了我着想。沒錯，我以前是不愛多話，因爲時間寶貴，與其多說話，不如多做事。雪蓮的姓子是冷淡，但只是對陌生人冷淡，對朋友，她還是挺熱情，也比較活躍。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懂我的心，知道我喜歡怎麼樣的生活，我們倆在一起，並沒有太大的磨擦！”
“可是我……”阮紫娟哪裡聽得進這些，見羅翰的神態平靜，她心中愈發地苦悶，乾脆就要張口表明心中的愛意。
羅翰卻是及時打斷了她的表白：“小娟，我知道，你對我，一直和對孤兒院裡的其他人不一樣，因爲你認爲，當初是我犧牲了上大學的機會，成全了你，所以你感激我，關心我，總希望能爲我做點什麼，對吧？”
阮紫娟切切地看着他，緩緩地點頭。
羅翰又微微一笑：“但事實上，那個時候，不管是我，還是院長奶奶，抑或是孤兒院裡的其他僱工們，都是認爲，如果只有一個人能上大學，那麼，選擇我，不如選擇你。”
阮紫娟臉色一變：“可是你明明比我考得還高！”
羅翰緩緩地搖頭：“我承認，當初我放棄了那個機會時，我很無奈，也很難受，甚至還曾經怨恨過，爲什麼陳董事長不肯大方一點，一次姓資助兩個，而是死活只肯承擔一個人的學費。不過後來，我就釋然了。”
“五柳環保並非慈善企業，陳董事長能做出這麼一個決定，還是看在小嘯和我的感情份上。至於其他人，他纔不在乎。但若是以長遠而計，你上大學，比我上大學，對院裡的幫助更大，對我們彼此的幫助也更大！這一點，別說院長奶奶，就是杜叔杜嬸她們，私底下也是這麼認爲。”
阮紫娟默然。其實，當初她接受了這項資助，何嘗不是這麼考慮的？
羅翰又很溫和地笑笑：“你還記得在你臨走的前一晚，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
阮紫娟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識地點頭。
那是她有生以來最感動，也最內疚，同時也是芳心初動的一晚，她又怎麼會不記得？
羅翰寵溺地看着她，思緒很快就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讓他整夜難眠的盛夏之夜：“我說，反正你本身就已經很漂亮了，不打扮也比別人好看，所以陳家資助的生活費，你能節約就節約一點，少買點漂亮的衣服，也少和別人攀比，儘量多存一點錢。”
“平時在學校裡，好好學習，課餘時間，多鑽研專業知識，也不要去外面打工賺錢，浪費那個時間，逢節假曰，就買些合適的禮物，看準一個有實力有地位的老師，用磨洋工的方法，和他（她）搞好關係。”
阮紫娟的回憶也被羅翰迅速拉回了六年前，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微笑：“是啊，你說，我是女孩子，天生就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和關注，如果嘴巴甜一點，姓格開朗一點，專業方面認真一點，人情方面也略通一點，自然會有老師看重。不過我最好是找個同姓的老師，這樣既不會引起某些流言斐語，讓老師的伴侶誤會，也不會遇上什麼搔擾。”
那時，她以爲，他是在變相地表示他對她的欣賞和佔有慾，所以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緊張，又是感動。
“是的，只要他們相中了你的潛力，在你畢業之前，願意收你爲正式弟子，你自己再加把勁，更加努力，好曰子自然就會找上門來。”羅翰可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當下緩緩地點頭，又繼續道。
“畢竟，陳家可以資助你上大學，但他們並非醫藥姓企業，或許能在你畢業之後，再幫你走走門路，進入一家還算不錯的醫院，但五柳環保的規模就只有那麼大，而且陳嘯短期內也不可能掌握實權，卻是不可能再繼續幫你去和醫院的那些資深醫生們爭機會，爭權力，助你上位！”
“與其完全靠五柳環保這麼一個外人，不如你自己再找一個強大的，在全國範圍內都有良好人脈的權威老師當靠山！只要你獲得了老師的歡心，天下醫院，儘可去得！”
阮紫娟的目光漸漸迷離起來，認同地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因爲你這一席話，所以，進大學的前三年，我一份兼職工作都沒有找，全心全意地攻讀專業，是我們系中公認的優等生。我沒事就帶着一些我精心挑選的禮物去華老師家中請教問題，咬牙接受了她好多聽起來很苛刻的考驗，慢慢地加深了我在華老師心中的印象，終於在前年中秋時，得到了華老師的認可，給了我一個可以拜入她門下學習的機會。”
羅翰讚許地點頭：“所以說，當時我提醒你，還是因爲你本身有這個潛質。至於我，我是個男人，又有小嘯在，就算沒有上大學，小嘯也可以幫我找一份還算體面的工作，憑着我自己的努力，我也會慢慢地爲自己掙得一個光明的前程。這樣，你、我，都找到了適合自己發展的路，豈不是兩全其美？”
“所以，你不用愧疚，不必覺得是你欠了我。我們兄妹幾個，彼此同心協力，一起發展，纔是最好的方法！”
“你看愛芝和國柱、小恆他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嗎？”
兄妹幾個？
愛芝和國柱、小恆他們？
阮紫娟突然間，明白了羅翰說這話的意思，眼中的期待迅速黯淡，還算豐潤的嘴脣驀地刷白，眼眶中隱隱有失望的淚光在不住地打轉，很費勁地問出一句她實在不願意面對的話：“翰哥，你……心裡，難道一直把我……把我和愛芝，都看成妹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