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但陳付星卻是在心裡暗暗地爲羅翰的心計而咋舌。
比他當年不得差啊!
“這一步一步的緊逼,每一着都是用的陽謀,讓自己明知道是在被此人牽着鼻子走,卻是不得不一再接受他的提意。”
“若是自己沒有請這個任強過來當陪客的話,自己還可以把王家的鑑定師請出來,可現在,自己卻是不好意思再提此事。任強雖然只是一個區域經理,但此人在業務方面確有獨到之處,不可輕易得罪。”
“早知道這個羅翰如此難纏,如此警覺,自己應該從一開始就把王家的那個老傢伙一併約了來!大意了,真是大意了!”
老汪!
羅翰表面上神色未動,但心裡卻暗暗地笑開了。
笑陳付星想吃獨食,結果卻是一着輸,步步輸,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
如今,陳付星在自己的步步緊逼下,不得已地只能選擇召出老汪,因爲他不確定仁心堂的其他鑑定師是否全和任強一樣,嚴重地傾向了自己。
正是爲了逼出老汪這條蛀蟲,羅翰才果斷地直接選定了劉威。
這不光是因爲劉威的鑑定眼力紮實,也是爲了暗示陳付星,自己已經知道了這鑑定“事故”的事情,是他在背後謀劃。
感覺到陳付星看向自己那一眼,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又有忿然,又有鬱悶,羅翰便覺得心頭大暢。
至於陳付星自圓臉面,所強調的老汪在鑑定一事上,從未說過謊的理由,羅翰只當作沒收聽見。
秦助理眼有異色地看了看羅翰和任強,才恭敬地點頭:“正是如此!其實,老汪雖然不是王家的子弟,但他以前的鑑定知識都是從王家的老一輩鑑定師那裡學的,還算紮實。”
這一舉,無疑是火上澆油,令任強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惱色。
仁心堂在羊城有五家分店,每個店裡都配有三個藥材鑑定師,實行三班倒,你陳付星什麼人不好選,非要選和劉威有矛盾的老汪?
陳付星此舉分明是在爲老汪撐腰!
一點也不避嫌!
什麼時候,仁心堂的人事需要本草藥業這樣的外人來過問了?
羅翰爲劉威鳴冤,那是因爲羅翰在師承上,與劉威確實有着無法否認的關係。可陳付星呢?陳家可沒有向王家學過藥材鑑定!
更何況,老汪此次故意陷害劉威,是純粹只爲爭權奪利,嫉妒劉威賺的錢比自己多,還是已經存了背叛仁心堂的心思,還需要進一步的查明,陳付星如此表態,未免不把他任強看在心上。
可是惱火歸惱火,因爲老汪如今明面上還是仁心堂的員工,而且陳付星很明確地說老汪在藥材鑑定上從未撒過謊,任強卻是不得不暫時嚥下這口窩囊氣,接受陳付星的指定。
“這該死的老不死!今晚暫且讓你囂張一下,等此間事了,老子就隨意找個理由,炒掉這個老汪!”任強一邊在心裡恨恨地暗罵,一邊強裝微笑地掏出手機,打電話通知原經理派人過來鑑定,以及送藥材。
秦助理這才走出門外,示意在門口等候召喚的服務生開始上菜。
菜餚倒是挺豐盛,有野豬肉火鍋,麻辣狗肉火鍋,麻辣跳魚,清蒸九節蝦和放了些微藥材的老火野鴨湯。味道也相當獨特,頰齒留香,不過考慮到稍後要比試藥材的鑑定,四人都沒有叫酒,單是吃菜,倒是沒有花太長的時間就吃了個七分飽。
等到劉威、老汪和4個送藥材的仁心堂員工逐一來到宴會廳後,秦助理便讓服務員撤下了殘餚。
劉威的心理素質挺好,即使是面對着陳付星這樣的商場大亨,而且明知對方便是設計陷害自己的人,劉威依然是一副嚴謹的專業人士狀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侷促、怨恨和緊張。
這也讓羅翰暗暗地讚許。
相比之下,老汪雖然年齡稍長、資歷也更深,那養氣功夫卻是差了不止一籌。見到任強時,老汪的臉色便有微微的改變,目光微有躲閃,透出幾分心虛,等到陳付星故作自然地勉勵他時,他卻又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彷彿他不是仁心堂的員工,而是本草藥業的員工。一旁的任強看了,心裡更加的窩火,想在事後炒掉老汪的打算也愈發地堅定。
仁心堂的另兩個員工很快就在寬敞的宴會廳裡,圍繞着那又圓又大的餐桌,迅速擺下一個個上寬下小的漏斗形美耐皿的容器,然後從另兩個塑料透明的儲物箱裡取出用保鮮膜分好的一袋袋藥材,十分熟練地分揀於容器之中。不多時,剩下的兩張空曠的大圓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不同的中草藥材。
這時,宴會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一位中等身材,身着暗金色真絲唐裝的五旬老人在一個白襯衣黑西服的年輕人陪同下,笑呵呵地走了進來,稍細的雙眼乍一看去,似乎頗有些渾濁,但若是再仔細看,卻又覺得那黑黑的瞳孔極亮,反而是白眼珠中透着幾許迷濛。
“陳董啊陳董,你真不夠意思,今曰在此相請貴客,卻不通知我王某一聲,若非我剛好在這裡吃飯,還真的會被你瞞了去!”一邊親熱地埋怨,唐裝老人一邊向有些訝然的羅翰客氣地伸出同樣保養得相當不錯,看不到半點老年斑的十分修長的右手:“這位就是共進營銷的羅董事長吧?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羅董事長年紀輕輕,卻是氣宇不凡,人中龍鳳啊!”
自唐裝老人一進來就禮貌地站起身來,在羅翰身邊站着的任強臉色頓時微變,眼看着羅翰的表情略有些遲疑,便立刻介紹:“羅董,這位前輩便是我們羊城中草藥界的老字號,匯仁堂的王和誠王董事長!這位是他的私人助理林業前。”
羅翰心中一驚,臉上已自然地浮起禮貌的笑容,大方地伸手,和王和誠那雙秀氣的細手相握:“原來您老就是王董事長!”
至於林業前,羅翰只是微微地點頭,算是招呼。
“呵呵……王某年齡是大了些,不過在陳董面前,王某可不敢稱老!”王和誠呵呵一笑,然後才面向那兩桌滿滿的藥材,臉色迅速透出幾分驚訝:“喲,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他的目光往所有的容器上迅速一掃:“好像都是些中草藥材啊!”
陳付星並沒有接話,倒是陳付星身邊的秦助理恭謹地回答:“王董說得極是,我們陳董和羅董方纔一見如故,說得興起,就想比比彼此識別藥材的眼力。這些都是任經理從仁心堂臨時借用過來的中草藥材。”
“是嘛!”王和誠不由失笑地看向陳付星:“這麼多年了,陳董這個興趣還是依舊不改當年啊!想當初,王某剛剛接手匯仁堂的時候,也曾和陳董較量過一番,那時的盛況,至今仍讓王某記憶猶新啊!”然後他明朗的眼中精光一閃,比那黑夜的星辰還要亮眼:“不知你們是拿什麼做爲彩頭?”
羅翰的目光微微一凝。
彩頭?
心思一轉,他突然明白了陳董的整個設計。
原本,這位王和誠董事長應該是在陳付星的邀請下,帶着藥材隨後出現的,然後以比試鑑定爲由,收這位王和誠提議要彩頭。只是被自己一攪和,陳付星沒有機會再打電話給王和誠,不得已地讓任強所任職的仁心堂頂上。在規定的時間內,王和誠沒有等到預期中的電話,又瞭解陳付星的爲人,心裡起了疑心,所以纔不請自來。
所謂的彩頭,應該便是陳付星和王和誠事先商量好的,想逼迫自己答應的不平等條件了!
想到這裡,羅翰心中暗曬,只是淡淡地笑着,卻沒有接話,只靜觀其變。
他身旁的任強倒是微微一怔:“彩頭?”然後飛快地看了微笑着的羅翰一眼,提出異議:“王董,只是一點小興致,玩一玩而已,大家熱鬧一下,開心就行,彩頭就沒有必要了吧?”
“怎麼?”王和誠做吃驚狀,晶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居然沒有彩頭?不是吧?以陳董和羅董的身份,怎麼可能不來點彩頭?我說陳董,你這可不公平,當年你贏了我的那一次,我可是把我王家那片藥材地拿出了整整十分之一!難道你是底氣不足,怕這辯藥的本事丟了十幾年,可能比不過羅董,所以故意不提?”
沒等陳付星反應,王和誠就繼續嚷嚷:“不行不行,這可不行!要我說,這事就得一視同仁!”
說到這裡,王和誠又和顏悅色地看向羅翰:“呵呵……羅董你別見怪,當年我一着之差,在辨藥上大意地輸給了陳董,連帶着輸去了我們王家歷代相傳的一份環境相當不錯的藥材地,這些年裡,我可是一直都後悔着呢!”然後他指指陳付星:“老傢伙,這彩頭啊,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你都必須得出!若是羅董技高一籌,幫我出了這口惡氣,嘿嘿,你就老老實實地把我王家那十分之一的藥材地讓出來,我再從羅董手裡高價購回。我相信羅董可沒有你那麼吝嗇,在這裡又是客人,定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