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肯定地點頭:“是的,許柱樑在交通局工作的二弟,新結識的一個紅顏知己,就是朱海潮的老婆的遠房侄女。我親耳聽到朱海潮打電話給他老婆,讓他老婆通知這個遠房侄女,向許柱樑夫妻傳達這個訊息。理由是朱海潮無意中發現,導致許方河出車禍的那個肇事者,其實是他的遠房親戚,那夜喝醉了酒,被人把車身給擦破,心裡不爽,誤把許方河的車看成那名挑釁者,就仗着酒意撞了一下,後來發現出了問題,嚇得酒也醒了,逃之夭夭,卻不知是撞錯了人。若是別人,他也就不管了,但這個遠房親戚的父親以前對他曾經有過提點,所以,他雖然惶恐,卻還是願意接過這件事,甘願受罰。”
羅翰目光一凝,有些懷疑:“這話騙騙普通人也就罷了,朱海潮怎麼就一定肯定,許部長願意接受這番解釋?這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設計!”
陳嘯摸摸下巴,仔細分析:“一來,許方河並沒有死,二來,我聽說,許方河在車禍之前,就是牛頭鄉主抓經濟的鄉長。牛頭鄉你也知道,沒有什麼可以出經濟效益的好東西,也沒有發展得好的鄉鎮企業。許部長有權,但還不夠大,無法說動那些大企業前去投資。所以,如果這3000萬投資真落實到牛頭鄉,對許方河來說,就是一大政績,肯定能加快他在仕途上的提升。再加上那15%的海富生物科技公司的股份,政績和金錢雙管齊下,許部長難免不動心。”
“這樣啊……”羅翰皺起了眉頭,心裡相當不舒服。
朱海潮此舉,讓他相當意外。
這是主動學壁虎斷尾,求得一線生機啊!
陳嘯知道他爲什麼不開心,陳嘯自己心裡也不舒服,但是,目前來說,共進營銷還不宜得罪那位許部長。想了想,陳嘯只能勸他:“你也不用想太多,我覺得許部長就算是願意放過朱海潮,也一定會狠狠地讓他出一次血,大傷元氣,才能消消心頭之氣,畢竟,出車禍的是他的親生兒子。而這麼一折騰,朱海潮以後未必就有精力再來打我們共進營銷的主意。至於我們的仇,反正真正謀劃你車禍的楊浦高是已經栽了,回頭讓玉雪好好整一整他,應該也差不多了!他畢竟跟朱海潮也跟了幾年,人人都知道他是朱海潮的親信。朱海潮和咱們鬥法,卻連自己的親信都保不住,一樣是輸了,大失面子。”
做人留一線,至始至終,朱海潮都未曾想過要羅翰的命,所以,他和羅翰也不必對朱海潮趕盡殺絕。
羅翰的眉頭依然擰緊。陳嘯的話,表面上聽起來也有道理,但是,羅翰總覺得心裡還是有股氣不平衡。這事的主要挑起者,還是朱海潮這個掌權人,爲什麼真正要倒黴的時候,所有的責任都由他身邊的親信來頂槓,他本人卻可以逃過一劫?
羅翰慢慢地在病房裡來回地踱步,時不時地看向一邊的玉雪,心裡不住地權衡和猶豫着一個問題。
“如果許柱樑接受了朱海潮的條件,其他人可能也會暫時地放過朱海潮。到了手的東西雖然不會吐出來,但至少不會逼朱海潮放棄董事長的寶座。那麼,我要不要讓玉雪對朱海潮出手,教訓教訓他呢?”
“只是,再怎麼教訓,他的董事長寶座應該不會變,這樣似乎意義不大……。”
一直到晚上九點,羅翰還是沒有拿定主意,不過,最後一次來查房的田恆卻是向他和陳嘯一起發出了意外的邀請,只是那臉色相當古怪:“小羅,小陳,如果沒什麼事,跟我來666房吧,我姐姐很感謝你們這一次及時地提供了天然牛黃,所以想見見你們,當面感謝。另外,還有一個人,也想見見你們。”
羅翰飛快地和陳嘯交換了眼色。
看來,許柱樑部長已經有所決斷了。
“田教授客氣了,若不是您盡心地救治,我還沒有這麼快醒過來呢!不過,既然許夫人相召,我們做晚輩的,自然是要聽的。”羅翰微微一笑,沒有拒絕。
很快,他和陳嘯就在田恆的帶領下,來到了666房。
只是一進外間的會客室,羅翰臉上的微笑便稍稍一僵。
一位和田恆眉眼有些相似的中年美婦正面色不虞地端坐在會客沙發的主位上,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朱海潮,此時正陪着笑,十分恭敬地坐在美婦的側下首,清瘦的臉上再無半點當曰羅翰在那金色年華俱樂部的豪華宴會廳裡所見到的傲慢。
羅翰若不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肯定會以爲自己是認錯了人。
看來陳立柱說得很對,朱海潮這人,全局觀念相當強,該忍的時候確實能忍。
見田恆進門,朱海潮立刻站起,笑容滿面地微微欠身:“麻煩田教授了!”
羅翰意外地看向田恆。
田恆朝端坐着的美婦一擡手,爲雙方作了簡短的介紹:“這是我姐。姐,這兩位就是共進營銷的老闆,羅翰、還有陳嘯。”
羅翰心裡一動,和陳嘯一起朝這位市委組織部的部長夫人見禮:“許夫人好!”
許夫人看向他倆的目光倒還算柔和:“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共進營銷及時提供了藥,我兒方河纔會這麼快就清醒過來。我家老許說了,改天,等小兒出院了,我們再請兩位到家裡吃頓便飯。”
不管她這話是客氣,還是真心實意,至少這話聽得心裡舒服,所以羅翰和陳嘯均微微一笑,羅翰謙虛道:“許夫人太客氣了,我們共進營銷本來就是做的藥材生意,只要能幫到病人,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許夫人對他的態度相當滿意,也笑道:“難怪外面的人都說共進營銷的兩個老闆心腸特好,肯爲病人着想,果然是名不虛傳。”
她再瞅瞅一旁始終賠着笑的朱海潮,方纔還溫和的臉色很快就沉了下來,眼中也多了些厭惡:“我這裡,還要再向羅老闆和陳老闆討個情面。這位是騰龍國際的朱海潮朱董事長,他說,羅老闆三天前所遭遇到的襲擊,是他身邊的人自作主張弄出來的事,所以他惶恐不安,特意前來賠罪。我想,朱董事長畢竟也是我們深海市商界中有些影響力的企業家,騰龍國際亦是深海市的納稅大戶,爲社會做了不少貢獻,你們彼此說清誤會,齊心協力地搞好我們深海市的經濟發展,豈不是更好?”
朱海潮趕緊向羅翰和陳嘯鄭重地賠禮:“羅老闆,真不好意思,楊秘書的事情,是我朱海潮管教不嚴,才讓羅老闆吃了這麼重的苦,我今天特來賠禮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哼,說得倒輕巧,阿翰差點就沒了命,你一句道歉就能了事?”陳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朱海潮,一知是他,立刻就沒好氣地變臉。
朱海潮的臉色不變,笑容裡還多了些刻意的惶恐:“是,是,是,當然不止是道歉。羅老闆這次受到莫大驚嚇,陳老闆也爲此發出了高價懸賞,這些損失,我們騰龍國際都會一力承擔。我知道共進營銷的辦公室都是租的,所以,只要兩位願意接受我的歉意,騰龍國際願意代貴公司出資5000萬元,以貴公司爲業主的名義,購下貴公司附近等值範圍內的寫字樓,保證以後再也不談投資入股的事情,同時再捐款500萬元給羅老闆曾經生活過的愛心孤兒院,以示誠意。”
聽着聽着,羅翰的眼中就多了些冷意。
事到如今,這個朱海潮還想背地裡搞些花樣,挖了個坑來給自己跳,是認定自己和陳嘯的社會經驗不足嗎?
按捺着姓子,等朱海潮慢慢地說完,羅翰便平靜地看向許夫人:“許夫人,按理說,您親自出面,我和小嘯都應該聽您的。只是,朱董事長這番賠禮,實在是沒有什麼誠意,我無法接受!”
見他想都不想就斷然地拒絕了,許夫人和田恆同時臉色一變。
然後,田恆重重地咳了一聲:“嗯,那個,陳老闆,你的意思呢?”
陳嘯亦是一眼看穿了朱海潮偷樑換柱的心思,當下冷笑:“田教授,不是我和阿翰不給您和許夫人面子,實在是朱董事長的算盤打得太精了。”
許夫人的秀眉微微地蹙起,聲音有點冷:“怎麼?5000萬元的賠禮還不夠?那你們又要想什麼樣的賠償?”
要知道,騰龍國際向牛頭鄉的投資也才3000萬元!難不成,他羅翰的命比河兒的命還金貴?
知道許夫人已心生不滿,陳嘯不想無端端地豎立一個敵人,便乾脆挑明:“阿翰的車禍,警方已經查明,是他朱海潮個人馭下不嚴,讓他的屬下犯了這等大錯,所以,這個責任,自然也是該他個人來承擔。但他現在卻是口口聲聲地讓騰龍國際來出這筆錢。朱海潮雖然是騰龍國際的董事長,可這騰龍國際還有其他人的股份吧?慷他人之慨,來替自己的錯誤買單,這種做法本來就不地道。我們共進營銷要是就這樣接受了,豈不是又得罪了那幾位無辜的股東?再者,捐款給孤兒院,款是捐了,這慈善的名義他不一樣也得了,這也算是懲罰?”
許夫人恍然大悟,立刻對臉色微變的朱海潮沉下臉來:“朱海潮,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心好意替你求情,你反而這樣陰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