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小鎮到倒影城的必經之地,事情緊急,那耶西必會飛至倒影城,他修爲既高,必然會撇下衆人。”
“最多不過是帶些隨身的皇族高手,但更大可能是獨身一人。”
“不,他沒有瞬移的身法,他的實力雖強,速度極快,還做不到瞬發即至。”
“按我們的推算,他此時已快動身了,大約半柱香後便會到。”
“陣法已佈置好,盤兄的法寶也放好了,等他到了,便會啓動。”
“一定要將他殺了,若有隨行強者,也要殺了,生擒一人便可。”
白吟掃視帶出來的高手,仙級高階有四人,這便足夠了,加她在內,偷襲來說,足夠讓那耶西喝一壺的了。
她唯一擔心的是,劉浩怎地還沒趕到。
冷無雙練紫霞也是一樣在擔心,兩人握劍握魚叉,想着已派黑姝去找他了,連個傳音都沒有,怕是不好。
“他不會出事的,”練紫霞低聲說,“他是個福大命大的相貌。”
冷無雙瞥她眼,兩人關係早就極近,此時握住練紫霞的手,微微點了下頭。
“來了!”
一道紫紅光影如流星墜地般的飛馳而來。
……
咕嚕!
好痛!
劉浩按着小腹,連喝了數口水,神智都快模糊了,這修羅魔皇耶西果真是絕世高手,修羅魔族中一等一的強者,這樣近的距離發出那招劍如蝗。都未能攔住他,還是被他傷了自己,真是要命啊。
小腹已快被打穿了。內臟已破了,水還不停的灌到傷口中,若沒金剛不壞神功,這兩招就足以讓自己魂歸九幽。
肩膀上的傷倒不算什麼了,左手無法動彈而已,並不是要害,就是這小腹……
劉浩倒了顆傷藥進嘴裡。連嚼幾口,特莫的,連經脈都受創了。丹田更是亂成一團,靈力都無法凝聚,更不用說是枯榮決了。
神識還好,只是……
我靠!
這渡魔河……怎麼成黑的了。
劉浩先是閉着眼。沉在河中。隨河水飄蕩,以他修爲,便是這樣,也能呼吸。光靠神識來感知危險就夠了,他受了重傷不想動彈。
可等他神識清晰探知四周,他就被深深震撼了。
這渡魔河雖名字聽着有點可怕,可河水是極清澈的,不說能見底。至少不像是黃河一樣的混濁,可如今。這河就像是有人用一柄巨大的毛筆在河裡攪了一陣,全都是墨水。
已黑得跟洗筆的筆缸一樣了,哪裡還有半點清澈可言。
這是怎地一回事?
難不成跟我墜入河中有關係?
劉浩思索之下,快速的蹬腿想要爬上岸,可是,他那一跳,正好是河中央,這渡魔河極寬,現下靈力受損嚴重,一時半會兒哪遊得到岸邊。
河又極深,腳又踩不到底,先前還想隨波逐流,可現下卻想快些聯繫上冷無雙,這隨波逐流天曉得流到哪裡去。
便在這時,劉浩身前十多米處突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這黑水全都攪動起來,形成一道可怖的水龍捲。
光是那捲動的水浪已讓劉浩快被吸過去了,他拼命掙扎着,那藥的藥效發揮得極慢,雖說生生不息,可靈力大半都沒了,催動藥效也做不到。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看着身體向那水龍捲靠近,心中連罵十個靠字。
這被捲到河下可不知會碰到什麼,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嘭!
終於被吸進水龍捲中,人就像一塊扔到龍捲風中的碎紙片,身體連續的擺動了數下,在水龍捲中越來越靠近那龍捲中心,便越是不由自主。
身體用力的轉了幾圈,便隨着水龍捲到了水底。
砰!
一屁股坐到河底,劉浩便疼得眼淚直飈。
這河底是數塊大塊的碎石,不像一般河底,不是河沙,就是水草豐滿,坐下來毫無問題。
這屁股一頂到一塊尖起的大石,他都快想哭了。
堂堂仙人境強者,竟會有這種遭遇,迴天界說給誰聽誰都不信啊。
蓬!
一樣隨河水衝過來的重物,又撞在劉浩的肩膀上,又恰好是那受傷的肩膀,他大叫一聲,痛得他在河水中翻了好幾下。
神識立時鋪滿四周,才發現,那重物竟是一個龜殼。
這龜殼奇大,快有數層樓高,跟那神龜相比,也不遑多讓,僅是一角掃中劉浩而已,便讓他痛不欲生,要整個都打中他,他怕是全身上下連根整塊的骨頭都不剩下。
“這河底也太古怪了,又都是黑色的,眼睛也看不清,只靠神識的話,也虧得神識傳承冰雪女神,要不然……我靠!”
一截巨木衝上來,河水流速極快,一下就到眼前,這巨頭朝劉浩的那截,如寶劍般鋒利,若被刺中,立時就會變成馬蜂窩。
他驚得只能趴在河底的大石後,讓過那截巨木。
便有大石被那巨木給撞得飛起,在河中連翻幾下,蕩起一層層的泥沙。
河沙自然還是有的,只是都在這些大石之下,看那黑水中又多了層泥沙,更無法看清,劉浩便苦笑了聲。
先到河面再說吧。
藥稍稍發揮了些作用,小腹丹田還是極痛,也能勉強凝聚起一些靈力了,到河面,便能想辦法衝到岸上。
“想走?”
突然傳來兩個聲,如平地驚雷般,嚇得劉浩臉色一變,也不扭頭去看,人便旋身衝出水面,卻又是一驚。
就見一個身影浮在他身前一尺開外的水面上,緩慢的轉過頭。便是一張臉頰如魚腮般的臉孔。
“怕我?”
“我沒傷我纔不怕你……”
“先下去說話吧。”
苦也!
劉浩被那魚腮人一拉又到了河中,他在沙撒那些魚族支系族長中也看到過這樣的臉孔,倒也不怕。卻是吃驚神識警界全沒作用,這魚腮人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你是誰?”
“你又是誰?”
兩人對望數秒,那魚腮人才說:“我是這渡魔河的河皇,慶篤!”
“天界,劉浩。”
慶篤對劉浩極感興趣,那股血腥味讓他出現,卻沒有將劉浩吃掉。只是觀察了一陣這個身上氣息跟魔族不一樣的人,聽他說是來自天界,便弄明白了。
只是……
他怎地不怕我?
那些誤入渡魔河中的魔族不都怕我怕得要命嗎?
“你是魚族?”
“海族!我是海中非魚族和魚族的混血。”
慶篤自豪地說:“我在渡魔河已生活了數萬年了。那些修羅魔族和夜叉魔族好些人都沒我命長。”
這倒是,好人不長命,王八活千年嘛,那些魔族也不是好人就是了。
“第一次遇到天界修士?”
“第二次。”
慶篤感興趣地問:“你怎地不怕我?”
“你是人。我也是人。我爲什麼要怕你?”劉浩感到他莫明其妙。
他見的兇獸種族多了,到得仙人境,甚至破虛境,好些都能說是人了,他也從沒高人一等的想法,天界修士就比獸族要高級?他沒那樣想過。
“我幫你治傷?”慶篤對他好感頓生,指指劉浩小腹說。
“能治好?”
劉浩懷疑道,慶篤不滿說:“我的修爲治你的傷是小事。”
慶篤不由他再多說。手掌靠過去一按,便有一股粘液滑進劉浩肌膚體內。跟着一股清涼靈力也隨之透下去,沒多久,劉浩小腹上的洞就開始癒合。
“傷你的人很厲害,”慶篤手回手,示意劉浩還要再按一會兒,“你也不錯,能躲過這一招。”
“是嗎?”
劉浩指向肩膀,慶篤笑笑,又按上去:“你是怎麼到魔界來的?”
“從獸元境過來的……”
慶篤噢了聲:“走魔仙徑?終於打開魔仙徑了啊。”
劉浩看他神情便知他對魔仙徑瞭解甚多,想必魔界初生,這慶篤就生活在這裡了。
“你自稱河皇,這渡魔河都是你的地盤?”
慶篤笑說:“可以這樣說,我在河中等着魔族掉下河,將他們吃掉。”
劉浩一陣惡寒:“人吃人?”
“人?我河皇本尊是能吞噬萬物的河獸,那些魔族本尊各有不同,修羅族便是修羅,夜叉族便是夜叉。你從獸元境來,更知萬種兇獸本尊,到破虛境化爲人形,僅爲修煉方便而已。究其源本,都不過是獸而已。”
慶篤侃侃而談,竟說得劉浩無言以對。
“弱肉強食,這便是兇獸的世界,哼,便以爲化爲人形,有了人性,便是人了。不知你天界看那些魔族到天界的作爲視爲人還是獸?兇獸兇獸,這名字便是你天界取的……”
慶篤看來活的時間太長,感悟也不如尋常,在河中更鮮有人跟他說話,一張嘴就停不下來。
劉浩一面等着傷好,一面聽他說話。
“當初通天魔尊開這魔界,本是爲了他二族好,從獸元境各族來看,這修羅夜叉二族本尊最似人,其次便是羅剎族、猿靈族。魔靈也一併將這二族帶了過來……”
羅剎本是九幽之鬼以虛化實,自是最像人,這倒沒錯,至於猿靈族,也確實最似人。
“原是想給他們個安靜所在修煉,誰想……”
慶篤一掌擊出一陣波浪,冷冷地說:“一個個不知好歹,還數次三番的想要去天界奪修士的清修之地,便是爲了靈氣?錯了,更爲了爭口氣,看誰纔是天地間最適合修煉的種族。”
劉浩心中便也掀起滔天巨浪,還有這說法?一再的衝入天界,就是想要證明給通天魔尊看,誰纔是真正的天地寵兒?
“你聽我發牢騷,我幫你療傷,也算兩清了,我剛說的話,也就自己亂想的,你別多想。”
慶篤突然說:“你傷也稍好了些,在岸上更利於療傷,快則數日,慢則半月你的傷便會好。”
“你是要將我……”
慶篤眨下眼笑說:“不送你去岸上,難道要讓你在河裡與我這水鬼做伴?”
“這……”
慶篤手掌一翻,便捲起一層巨浪,劉浩感到身下有股柔勁,將他輕輕的托起,沿着河水,一陣陣的將他遞送般的推到岸邊。
慶篤站於河面之上,揹着雙手說:“有空便來渡魔河找我吧,喊慶篤三聲,我便會出來了。”
劉浩謝了一聲,便傳音給冷無雙。
“我們已退進了倒影城,那,那個耶西太強了,我們死了快一百人了……”
劉浩身形一晃,一道殘影出現在河岸旁,使出了咫尺天涯步。
河面露出半個腦袋,慶篤似笑非笑的看着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