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白了些,安德海到後邊弄些胭脂來,給陛下撲上一些,弄點露水給陛下潤潤眼!”
更衣完畢的四色棍精神尚算不錯,烈酒加雲煙,再喚不起一點膽色就不對了!
“陛下,待會兒你隨臣出皇城,若是能說話就說一些,不能說話就咳嗽幾聲,臣做陛下的傳聲筒!
皇城外的都是八旗子弟,他們是認可陛下的,肅順倒行逆施,終是不得人心的,只要陛下往午門一站,管保京營的人馬倒地便拜!”
如今這時候是不能說實話的,只能糊弄四色棍了,見楊老三如此賣力,彭蘊章也只能振奮精神了,這一關要是能過得去,他也得少活十年吶!
“陛下,楊部堂說的不錯,如今正是陛下挽狂瀾於既倒、撐大廈於將傾的時候,振奮精神啊!陛下!”
“皇上,彭中堂、楊部堂說的在理,家門不幸除了肅順那無法無天的白眼狼,如今的旗人,只能靠皇上了!”
端華、載垣一個說的慢一個跟着說,這話說的相當齊整,這時候這兩兄弟還有這份心思,怕是也想拜在肅順腳下啊!
不管衆人的心機如何,得了這些人的鼓勵之後,四色棍眼底也多了一絲絲堅定,能持續多久,誰知道呢?
安德海給四色棍的臉上撲了些胭脂,抹勻之後四色棍的臉色立馬就紅潤多了,楊猛抓起四色棍的手,緊緊地握了幾下,就出了養心殿。
“三哥,我還是有些害怕!”
被楊三哥拉着,四色棍也多少能感覺到一些安全感,但如今的局勢怕是他出了皇城。也很難挽回的。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怕這怕那。陛下還是想想肅順這事兒怎麼善後吧?聽彭中堂所說,宗室被肅順殺得差不多了。八旗子弟也死了不少,這事兒說不好,東三省和蒙古只怕有變吶!”
聽了這話,四色棍的臉色愈發的愁苦了,這事兒錯了!就該聽彭蘊章的,等楊三哥回來再說,誰曾想,肅順是個白眼狼呢?看來這楊三哥還是要留在身邊的。這楊三哥也就出去半個多月,這肅順就反了,看來這京師還得讓楊三哥坐鎮吶!
“三哥,這次的事情是朕做差了,肅順這廝當年就反過楊三哥,若是朕能早聽楊三哥的殺了肅順該多好啊!
此事過後,僧格林沁也留不得了!”
楊猛轉移話題的作用也不錯,說着說着,四色棍就想着殺僧格林沁了。
“僧格林沁包括恭王,如今都不能殺。聽說恭王已經被肅順廢了,對陛下來說,恭王已經沒有威脅了。
至於僧格林沁。蒙古那邊的局勢,全仰仗着他呢!這次過後,讓蒙古諸王也進京吧!如今八旗闇弱,咱們要防着蒙古諸王作亂吶!”
這個時候,是灌輸潛印象的好時候,只要四色棍聽進去了,之後這些事兒,做起來就沒有障礙了。
“嗯!聽三哥的,三哥此事若是成功。朕封你做一等公可好?”
“那些都是小事兒,打足了精神。咱們先扳倒肅順再說!”
“嗯!扳倒肅順!”
從養心殿到午門,距離不算短。走了這麼一段之後,四色棍的情緒也穩定多了,楊猛示意睚眥開了午門,當見到午門之外一隊隊的京營兵之後,四色棍明顯的抖了一下。
“我來說話!”
鬆開了四色棍,楊猛大喇喇的走到了京營的面前,掃視了幾眼之後,就開了口。
“肅順作亂,弒殺宗室與八旗子弟,你們也都是八旗出身,這肅順是個什麼玩意兒?值得你們誓死追隨?如今皇帝還在,這天下就是皇帝說了算!
八旗子弟們!你們想幫着肅順做反?想做那千夫所指的罪人?想要變亂大清的江山?”
楊猛的話即使聲嘶力竭,也就前面的幾千人人能聽得到,這午門門口聚了何止幾千人?後面的人聽不聽得到,楊猛纔不管呢!只要前面有人能聽到就成了!
“不想!不想!!不想!!!”
如今的京營,八旗子弟只佔了三成左右,新軍和直魯民團的人佔了六成多,這六成多的人馬在京營之中分配的極爲平均,無論是京營的哪一隊人馬,新軍和民團都是佔多數的。
新軍只認楊三爺,楊猛喊了幾聲之後,新軍自然是知道怎麼迴應的,從起初的幾百人呼喊,到之後的所有人呼喊,不過短短几息的時間!
“還不拜見陛下?”
“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震天的呼喊響了起來,四色棍也在楊猛的示意之下站到了前排,望着盡力呼喊的京營人馬,四色棍差點哭了出來。
本不看好皇帝此行的彭蘊章、端華、載垣,一聽到呼聲之後,也急急的跑到了午門之外,看着午門外山呼萬歲的場面,這三人也有些喜極而泣的感覺了。
“拿肅順!振朝綱!”
“拿肅順!振朝綱!”
楊猛喊了一句之後,這就成了京營的口號,排山倒海的呼喝聲中,楊猛催促着四色棍,向肅順所處的恭王府趕去,和珅的府邸,如今的恭王府,卻變成了肅順的府邸,這事兒還沒成呢!肅順就想着這些了,敗亡也是該着他享受的東西。
一路收攝京營的人馬,到了恭王府之後,四色棍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這麼長的路全憑雙腳走下來,對四色棍來說也是不易吶!
衆人在京營兵的引領下,走到恭王府的主殿時,喝醉了的肅順,正拿着馬鞭抽打鬼子六呢!
“恭王?狗屁!當初長毛賊打到靜海的時候,爲什麼不用老子?勝保是個什麼玩意兒?你用他,用吧!老子已經宰了勝保,你到地府去用吧!
楊老三,什麼玩意兒?仗着自己能打,就敢參劾老子。老子打仗不成怎麼了?如今還不是老子要進皇城做龍椅?
皇帝?狗屁!拿着老子當奴才使喚,老子就不如我那兩個哥哥?他們那樣的窩囊廢都能當親王,老子就是肅公爺?待會兒老子就進宮勒死他!再封他一個公爺噹噹!”
成了!皇帝、鄭親王、怡親王、軍機首輔彭蘊章。還有肅順口中的楊老三都在,看着地毯上躺着的進氣多出氣少的獨臂鬼子六。衆人的心裡都有底兒了,肅順這事兒不用證據。
“兩位王爺,這清理門戶的事兒……”
楊猛的這句提醒也換來了端華和載垣的感激,現在纔是站隊的時候,若是皇帝處決了肅順,端華和載垣難免要受牽連的,宗室與皇家差不到許多的,兄弟情?沒什麼牽扯的時候。倒是可以敘一敘,有了利害關係,誰管你是誰啊!
鄭親王端華、怡親王肅順,上前幾步之後,才從京營兵的腰中抽出了腰刀,遠離皇帝再拿刀這也是他們倆該做的。
“喲……來了倆廢物,這是找抽呢?來呀!扒了他們的王袍,看老子不抽死這兩個窩囊廢!呃……”
就在肅順揮鞭欲打的時候,端華當先一刀戳進了肅順的心口,載垣那邊也不猶豫。橫着一刀就貫穿了肅順的腰肋,這殺人的手段還算果斷,這樣一來。肅順也就說不下去了。
兩處都是要害,短短的幾息之後,還在酒中做着皇帝夢的肅順就嚥了氣。
“皇兄……臣弟錯了……”
“不爭氣的東西,趕緊救治,楊三哥善後的事情你來做!”
此時的四色棍早已恢復了底氣,罵了鬼子六一句之後,這位重新恢復至尊位的皇帝,甩手就離開了恭王府。
“鄭親王,京營的人馬你且帶着?”
“不敢!還是楊部堂暫帶吧……”
開什麼玩笑。不見還在地下淌着血的肅順嗎?如今這京營就是個是非窩啊!端華頭擺的跟撥浪鼓一樣,直接就拒絕了楊老三的提議。
“彭中堂……”
“楊部堂受累!”
彭蘊章也是一樣。如今還不知道皇帝要怎麼處理京營呢!除了楊老三,誰也碰不得京營啊!
“嗨!你們跟着陛下先回皇城。京師並不安穩,尚有肅順的餘黨,知會大內侍衛切不可掉以輕心,萬事待明日再說!”
肅順一死還有許多枝節要做,京營之中,也有桀驁不服之輩,正好掛上肅順餘黨名義宰掉,這樣一來,這京營就是楊家軍了。
散去了恭王府外的京營人馬,楊猛指揮新軍,將肅順這兩天弄得財物,一併轉移到了別處,這批東西的價值不小,原本空虛的恭王府幾乎都被填滿了,其價值恐怕不下於肅順解回京師的銀兩。
鬼子六後半夜才悠悠醒轉,楊猛進去看了看,這位也是欲哭無淚啊!
“何苦來哉!”
“唉……小王辜負了部堂的美意!”
“怎麼想的!京師外的四十萬大軍都是擺設嗎?此次厄難,王爺的罪過不小啊!
都是自己兄弟,何必便宜外人呢!宗室之人所餘不足百人,這就是王爺想要的結局?
八旗子弟,傷損過萬,這也是王爺想要的?”
若不是鬼子六動了歪歪心思,楊猛也不至於利用肅順,這事兒說白了就是宗室內鬥,鬼子六、肅順若是沒有野心的話?哪來的如此慘劇?
“唉……待傷好了,小王自去寺院修行!”
一臂被肅順斷了,這纔是鬼子六的苦痛之處,飄着一隻袖子的王爺,丟人吶!
“這又是何苦呢?去東三省吧!如今的大清正值青黃不接之際,去東三省練兵吧!我與你五萬精銳,你在東三省練兵五十萬,將來的京津一戰後果難料,你也要爲大清爲社稷分憂吶!”
有些事兒,想要得到就要付出,鬼子六這次虧了血本,但統治大清許多年的旗人,還有些東西沒有拿出來,將來北方一戰,還是需要旗人出死力的!
“也唯有如此才能贖罪了!悔不當初啊!肅順狗賊也!”
“好好將養吧!好在是冬日,不然……”
搖了搖頭,楊猛離開了恭王府,如今的恭王算是絕後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幾個孩子都被肅順給弄死了,府中的福晉也不知被倒了幾手了,心若死灰的鬼子六以後只能當他楊猛的木偶了。
黎明時分,楊猛帶着一羣人踏入了養心殿之中,彭蘊章、端華、載垣正蹲在圓凳上守夜吶!瞧這三人一臉憔悴的樣子,楊猛也長嘆了一聲。
“唉……麻煩了!”
“部堂,又出什麼事兒了?”
一聽這話,彭蘊章不由的打了個哆嗦,這時運不濟放屁也打腳後跟吶!
“肅順之前將京中所掠之財貨藏了起來,如今事情敗露了,他那幾個心腹之人卻不知所蹤,這京師的財物怕是很難找尋了。
此次肅順接近的銀兩,倒還安穩,八千萬兩一分不少。
還有就是那些宗室與旗人家的女眷三千多人,已經被弄進了醉浮樓,肅順這廝,竟讓京營的人馬連夜逛了醉浮樓,這事兒也是麻煩事兒!
還有就是穆蔭與柏葰,這兩人怕是活不了了,許多事情不好分說了!”
財貨沒了銀子還在,那這事兒還好說,那些被弄入醉浮樓的女人和這次的慘劇怎麼交代,皇帝那邊沒個說法也是不成的,這還真是麻煩!
“與陛下商議商議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