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軍隊協助肅貪,有了影子詳細的名單,肅貪之事做的極爲順利,半個月的時間,肅順的五萬水路人馬遍及直隸、山東,到達皖贛蘇浙閩粵兩湖雲貴川廣西十省。
西北一帶的陸軍也差不多到地方了,東三省那邊棘手一些,因爲滿人較多的緣故,進展是最緩慢的,大清的地界,除了蒙古之外,基本都被肅貪所波及。
肅貪所得銀子與田產,肅順的人馬也沒機會動手,做這些的全是楊家的在各處的人手,在此事上,楊猛與肅順、彭蘊章兩人打了個埋伏,肅順以爲這是京師的人馬在接收各地的財物,而京師的彭蘊章認爲這事兒都是肅順一手操辦的。
如今肅順與彭蘊章都忙的不可開交,這麼一個小小的埋伏,兩人也很難發現,肅順依着朝廷的諭令辦事兒,而彭蘊章則是依着肅順報上來的數額覈算收益,僅僅這兩件事兒,就足夠兩人忙活幾個月的,待幾個月之後,即使兩人發現什麼不妥,也說不出來了。
許多楊猛之前不能動的人,都在這次肅貪之中落馬,涉及貪腐,許多地方都是全窩爛,除了官員之外,各地的大小地主,也有不少參與其中的。
肅貪針對的只是官員,各地的大小地主,朝廷這邊是放過的,但楊猛這邊並沒有放過他們,依據罪行,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如今,江南、西南、西北、以及直魯一帶的土地,七八成都在楊猛的謀劃之中了。剩餘的那些。不是依舊在職的官員所屬。就是百姓的土地了,對於官員所屬的土地,之後的肅貪也會慢慢的收回,至於百姓手中的土地,等農莊的產量出來以後,楊猛也會着手收購的。
席捲幾乎整個大清風暴,並沒有引發什麼動亂,官場平淡。這世道也就平淡,主要是這次肅貪的手段,太快、太果決,涉案金額過大的人,就地處決,威懾住了許多的官員,肅貪同時進行各地官署也沒有聯合起來的希望,皇權加上軍隊,在一定範圍之內是可以主導一切的。
對於朝廷的肅貪,老百姓無疑是支持的。貪官污吏禍害的多半是老百姓,地主全部以收租爲主業在老百姓的心裡自然沒有什麼好感可說。所以這次肅貪波及的範圍雖廣,但引起的反響卻不是很大。
大清雖說還有些民心,但許多地方已經民心盡失了,對於這樣規模的肅貪,老百姓是不知道的,叫好的聲音因此也就不多,雖說四色棍這個皇帝下了告示,但這些對百姓的生活,沒多大影響,也就沒什麼反響了。
半個多月的時間,收繳現銀一萬萬兩千萬,這樣的數額已經讓彭蘊章等人麻木了,這肅貪雖然簡單,但後續的事情更爲繁雜,土地的歸屬,金銀的解運,已經如何安置各地的災民、難民,都是彭蘊章等人近期要解決的難題。
“部堂,肅貪已初見成效,各地的銀子即將解京,這土地如何安置呢?部堂那裡可有對策?”
這幾天,雖說這楊老三時不時的來軍機處坐着,但這貨很是懈怠,除了打瞌睡就是呆坐着,看着一個個忙的腳打後腦勺的官員,再看看睡眼惺忪的楊老三,彭蘊章也是不住的感嘆同人不同命,自己就是個勞碌命吶!
“越簡單越好,以三成的租子賃給各地的難民、災民以及百姓,不分田地的良莠,一刀切!
想要租田可以,但是需要出力,如今離春播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修渠吧!
這段時間,無糧的農戶,咱們出糧賑濟,明年也不用還糧食,接茬出力修渠就好,說白了就是朝廷出糧百姓出力!”
只要這件事兒做成了,楊猛的大勢也就有了,土地的分配,在這裡只是一個說法而已,具體做事兒還是楊家人,得到民心民意的也是楊家,分配田地修造水渠,說白了就是楊家在做,與朝廷是沒多大關係的。
“哦……是不是有些倉促啊?”
統一三成的租子,一刀切,這不符合行政之法,彭蘊章當然要提出異議了。
“如今的局勢以快爲妙,慢了後續的問題不斷,先安定好百姓再說!
三成的租子,只要肯出力,就是最差的田地也足以餬口了,咱們這裡粗粗的出一個辦法就好,下面的人,自然會將土地分配好的,咱們這邊的章程太細,下面的就會更細,拖得久了,影響明年的春播。
一季的糧食是多少?土地的租稅又是多少?爲了租稅,耽誤一季的糧食不值得!而且那些收成實在不好的田地,明年來個減租減稅就是了,這些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以不耽誤春播爲前提,朝廷提供糧食,提供種糧,百姓們就會趨之如騖的,你彭中堂這邊分的再細,今年這土地到不了百姓手裡,這肅貪豈不是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修渠纔是關鍵,以糧食土地之利御使百姓,這纔是上策,以行政之法御使百姓,下下策!”
這些事兒不是彭蘊章想不明白,而是受規矩法度所限,不敢肆無忌憚的行事而已,楊老三這麼一說,彭蘊章也就明白了,想想也是就如今這局勢還說什麼法度規矩,怎麼快怎麼來就是了。
“部堂高明,只是這糧食卻是缺口極大,部堂可有什麼妙法?”
與楊老三共事這段時間,彭蘊章也算是看明白了,這楊老三一旦開口,事情就是板上釘釘的,回寰的餘地不大。
只要是他話中的漏洞,就必有彌補的辦法,與其自己瞎想,倒不如直接就問。
“海外雖有英法洋夷不玩人性,但也有米利堅這樣的產糧大國,其國一年出口的糧食。足以保證大清百姓半年之需。咱們只要在廣州、上海兩大商埠放出現銀購糧的話頭。糧食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大清雖然缺糧,可不是半數的百姓缺糧,以廣州爲支點,糧食輻射西南,以上海道爲指點,糧食輻射京師以及西北,多花些銀子而已,糧食不過幾兩銀子一擔。只要撐過了今冬明春,咱們大清的糧食足以自給。
這固河修渠之法,一是可以防止洪澇災害,二是可以預防乾旱年景,有了水,多少田地還要靠天吃飯吶?
大清缺糧,受制於天時,咱們這次以水脈抗天時,糧食還會不夠嗎?”
楊老三的對策,要是放在之前。肯定是不成的,朝廷沒錢吶!但如今。朝廷可不差錢,楊老三說的不錯,這些許的糧食值幾多銀子?
“與部堂共事是我等之幸事啊!部堂這是要變法行新政嗎?若是新政還是要有個說法的!”
自肅貪開始,就是變法行新政了,雖說沒多少變化,但歌功頌德的事兒,還是要有個由頭的。
“嗯!差不多吧?肅貪開頭、分田、修渠、保糧是關鍵,剿匪、招安是枝節,辦洋務、興商事、見學堂是後事,若說是新政也成吶!如今是丁巳年末了,就叫丁巳新政如何?”
對於這些東西,楊猛如今是不避諱的,做都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與其遮遮掩掩做小媳婦,不如光明正大的做真君子。
“好啊!部堂之前倒是瞞的老夫好苦,這是好事兒,就該着這麼做,等這新政出了成效,我等皆與有榮焉吶!”
肅貪、保糧、剿匪、興商,這是老正經的新政之法,整肅吏治朝政清明、糧食豐產百姓安樂、剿匪滅寇天下太平、興商勸業財貨充盈,這些說出來之後,彭蘊章是真服氣,這楊老三不攬權、不擅權,端的是治國之臣吶!
“將這些條陳整理出來吧!這事兒能不能辦,該如何辦,還得皇帝點頭的,咱們關起門來什麼話都能說,真要論到辦事兒,皇帝不點頭,什麼都是白給的!”
這所謂的新政做了大清也就完了,不出一年的功夫,這天下就只知道楊家不知道咸豐皇帝了,這事兒四色棍要是點了頭,楊猛篡清的路子,就差不多走到頭了,接下來就是讓大清王朝頂缸的時候了。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諸位議一議吧!”
彭蘊章這話,也只是走個形式而已,穆蔭、柏葰、杜翰,如今在軍機就是個擺設,有他們不多沒他們不少,事情只要他和楊老三點了頭,就是定局嘍!
與楊老三分庭抗禮這事兒,彭蘊章不是沒想過,但這事兒沒什麼希望,若是過分的刁難楊老三,皇帝那邊自然要出聲的,而且這楊老三的本事不小,自己怕不是他的對手。
與其放對廝殺,倒不如戮力同心,楊老三做成了什麼功績,他彭蘊章能佔七分、皇帝能佔三分,而名聲不顯的楊老三是什麼?軍機一個不掛名的行走而已!
軍機拿出了條陳,彭蘊章與楊猛自然要找四色棍請示的,這兩天四色棍的心情依舊不好,肅貪肅出了兩個和珅的財富,他的心情能好纔怪呢!
之前,朝臣們總是說國力不濟、國力不濟,不到半個月的功夫,肅順那邊光現銀就弄了過萬萬,這又是國力不濟,又是銀荒的,四色棍就不知道這國力不濟在哪?銀荒荒在了哪?
若不是楊三哥來了,他還不是依舊被朝臣們耍着玩?
“既然軍機有了定計,那就用印發文,彭師傅和楊三哥朕是相信的。”
彭蘊章和衆軍機,沒有意識到的就是這些天以來,皇帝很少理政了,許多事情,都是軍機議完了之後,給皇帝說一聲就好,而四色棍也是一樣,這輕輕鬆鬆的就能做個明君,自己何苦去沒事兒看摺子?
“既然陛下允了新政,宮中也要做表率的,臣前幾天攏了攏,單單御廚一支人馬,從掌勺的開始,但下面買菜的,陛下猜猜有多少人?”
皇城也是一個巨大的耗銀機器,御廚、太監、宮女,人數也是極爲龐大的,白吃白住加上每年的俸祿,這皇城一年的消耗足以比得上湘楚二軍的花費。
“三五千人?”
這樣的遊戲,四色棍也是樂意做的,當即他就依着自己的猜測說了一個大致的數目。
“呵呵……六萬!”
“啊!怎生如此之多?”
“是啊!部堂您是不是弄錯了?在冊的人員,不過六七千之數啊!”
六萬這個數字一出,不僅四色棍驚訝了,彭蘊章也是一樣的驚訝,皇城的許多東西,他都是有數的,不該這麼多人吶!
“六七千,那是做飯掌勺的,下面劈材的、買菜的、購置各色物事的,不算他們的家口,就有六萬!算上家口二十餘萬!
宮中有幾個張嘴吃飯的人?這麼大的御廚隊伍是不是有些多了?
再有就是那些宮女太監,也太多了,如今正是打仗的時候,這樣的耗費是不是有些多了?”
道光帝借鑑,打個補丁五兩銀子,吃個雞蛋五兩銀子,這些耗費細細數來是不多的,一個補丁,幾百上千人經手,一個雞蛋從養雞開始,也得幾百人出力,五兩銀子不算多!
“若是規模如此之大,到真是該削減一下了。”
咋舌於六萬那個龐大的人數,彭蘊章的應對也很無力。
“陛下,咱們不是建了醉浮樓嗎?這些御廚,先留兩千,其餘的都打發到醉浮樓去,宮裡的太監、宮女,有些歲數大了的,也可以到醉浮樓做些事情,畢竟他們是爲大清出過力的,醉浮樓的營生也不累,適合養老,而且這些人派去了醉浮樓,有些事情陛下也好知道一些的。”
雞院、酒樓不分家,楊猛這也算是試點吧?這玩意兒要是弄得好了,也能減少底層許多不必要的黑暗,有些東西,越打壓越是畸形越是黑暗,不如讓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
至於楊猛說的最後那句,就只有他與四色棍清楚是什麼意思了,挑好的送宮裡唄!
“嗯!楊三哥的處理法子甚好,如今這養心殿的御廚,也不過百十人,兩千對於宮中來說足夠了,醉浮樓算是朝廷的產業,也該着由朝廷的人接手,這樣也好給他們一條後路。
而且宮裡出去的,也是心向大清的,就該着這麼做,彭師傅認爲呢?”
“好!”
對此彭蘊章卻是不敢多說什麼的,涉及到了皇帝的私事,也只有楊老三這錚臣敢開口了,一下削了這麼多人,也只有楊老三做的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