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鹽津渡口進了四川境內,楊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一殺就是幾十戶上千人。
楊猛進川西,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七天時間呆在後宅,可不止爲了玩樂,也是爲了給影子們,留出宣傳造勢的時間。
這幾年大清百姓的日子過得不好,爲了那一捧口糧,燒山開荒的事情,多了去了,可燒山弄出來的田地,不僅產量少,而且用的時間也短,一場大雨就能毀了一座山。
雲南到處是荒山,川西這邊也好不到那裡去,到處都是童山濯濯的景象,燒山毀林就是一把火的事兒,可是讓荒山變綠,就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
殺人種樹,只是楊猛的一個由頭而已,真正的意義就是植樹造林,可現在照着植樹造林來說的話,沒有幾個人會支持,蒙人騙人,就成了楊猛最常用的伎倆。
殺貪腐的管事,對老百姓來說就跟殺貪官是一樣的,楊猛說的不錯,無論哪朝哪代,殺貪官都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事情。
老百姓可不管你殺多少人,只要殺得是貪官,又不涉及他們自身的利益,老百姓們總會叫好的。
本來因爲糧食和土地的事情,四省的百姓就格外親近楊家,楊猛一入川西就來了這麼一手,青天小佛爺的名號,直接就蓋過了影子刻意在宣傳的楊滅門的名號。
老百姓是善良的,也是愚昧的,更是殘忍的,貪腐管事們一家老小跪在百姓們事先挖好的土坑前,多數百姓都是有說有笑的。全然沒有對那些老弱婦孺有一絲的同情憐憫之心,許多人都是緊緊的攥着手裡的農具,握着手裡的樹苗,等着埋人種樹呢!
“許給你們的東西是明明白白的,到了你們手裡的銀錢與糧食。誰也不能從你們的手裡搶走,遇上貪腐的管事,你們也要站出來,老子替你們做主!
這些敢伸手的王八蛋,只有一條路可走,埋了他們全家來種樹。貪官的家人要是不想被牽連,可以走出來告發他們,不告發與貪污同罪!
告訴我,貪腐之人該如何對付?”
蠱惑民心,也是楊猛必須要用的手段,他與三點教的洪秀全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先拿出了好處,這樣就比較有說服力了。
“埋了種樹!”
殺人種樹,已經在川西成了習慣,無論是官府還是楊家,犯人殺了之後,總要栽上一棵小樹苗的。
“就是這個話。人我已經帶來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營生了,埋了他們種樹!
你們都是周邊十里八鄉的人,這樹種了之後,也不能不管,該澆水澆水,該施肥就施肥,這不僅是老子震懾貪官用的,也是你們的靠山,你們的靠山就要山清水秀。光禿禿的也不像個樣子,不止埋人的時候可以種樹,平日裡遇上喜事喪事也可以來這邊種樹的,這就是你們的靠山吶!
記着我的話,傳給十里八鄉的鄉親們。幹活吧!”
埋人的場面,楊猛也不願多呆,說完了這些,他就匆匆的離開了,這裡是半個縣的百姓,百姓不知道的是,於此同時,周邊十幾個山頭,都在發生着同樣的事情。
靠山之說,也是楊猛之前就安排好的,一旦種樹成了習慣,成了傳統,這童山濯濯的景象,怕是十年二十年之後,就不會存在了。
做這事兒的時候,楊猛也跟着洪秀全學了一遭,各處都有他的替身,講話的稿子也格外簡單,只要帶上大帽一遮,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出替身的樣子。
找面容一樣的人很難,但是找一羣體型差不多的人,對楊猛來說,卻再容易不過了。
第一天入川西,楊猛就殺了上萬人,殺這麼多人沒讓他有一絲的驚訝,但川西的管事們做下的案子,卻是讓楊猛驚豔了一把。
強取強拿只是最不入流的法子,也是影響最壞的法子,幹這個事兒的,早就被李海闔家殺了個乾淨,剩下的這些,大多就屬於高智商犯罪了。
大斗小鬥也是被用爛的法子,打着租稅名義的也好說,可打着楊家老爺子壽辰、楊猛的壽辰、楊家小太子百日,那些犢子,卻實在是可恨之極。
這個也是撈錢最快的法子,昭覺,是楊猛呆過的地方,昭覺的一個管事,就打着這三個名號,去歲的收入幾十萬兩,這絕對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位昭覺的管事,那腦子絕對的好使,只是沒用在正路子上。單單搜出來的禮單,就有兩千多斤,大戶出幾千兩銀子,小戶一把雞蛋,幾斤臘肉,一斗小米。
看了這些禮單,楊猛心裡是又歡喜又氣憤,喜得是楊家在川西的民心,怒的是管事們的行徑,對於這些管事,楊猛也沒讓他們好過了,扒皮抽筋、凌遲碎肉、油煎火烤,楊猛聚集了昭覺附近的所有管事,給他們準備了九天的大戲。
楊猛爲了這些禮單,回了近兩百萬兩的利錢,走得時候,楊猛也沒讓涉事的管事們失望,各色酷刑加身,哀嚎九天九夜,醫學館的人與儈子手一起做事兒,這也是頭一遭。
九天九夜分成了十八段,犯人少活了一段,無論是儈子手還是醫學館的人,都要結結實實的捱上十鞭子,沾水的鞭子,超過五十鞭子,這受刑的人也就死定了,行刑的要想活着,讓這些孫子活滿六天七夜就是底線。
臨了,這批打着楊家爺孫三人幌子斂財的人,卻好好享了一把達官貴人才能享用的東西,百年蔘湯吊命提神,這也算是醫學館的本事吧?
行刑的場面,楊猛不參與,這麼好的大戲,他留給了昭覺的管事們,這樣的刑罰也不是百姓該看的玩意兒。楊猛在昭覺做的事情,也給川西的管事們提了一個醒,楊三爺對貪腐的態度就是狠毒殘暴到沒有底限。
楊猛入藏邊,最近的路線應該是從滇西入藏,韋駝子的人馬駐紮在阿里。走川西本就是反路,走這條路入藏,楊猛也是研究過的。
川西和藏邊在人事上出了亂子,要說沒有背後的推手,誰能信啊?楊家的管事們再差,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他們身後要是沒人興風作浪,打死楊猛都不會信的。
而能在川西和藏邊興風作浪的人,少之又少,出了三大法王,沒人有這樣的能力。
他們做事兒雖說隱秘,可楊猛的影子也不是白給的。種種跡象表明,三大法王的一批直系,就是在幕後,讓楊家的管事們野心大漲的推手。
管事們受了慫恿不假,但楊猛並不看這些,他看的只是管事們伸手沒有,無論理由充分還是不充分。只要越了線,楊猛也沒什麼好客氣的。
從鹽津到昭覺,從昭覺到康定,究竟死了多少人,楊猛也沒細問,但他知道被滅門的管事已經過有千五以上,粗略的估計一下,死的人至少也得五六萬。
“呵呵……裘時侖,這這朵康宣慰副使做的可不怎麼樣啊!”
楊猛坐在朵康宣慰使衙門裡,裘時侖跪在堂下。沉默了半個多時辰後,楊猛一聲輕笑,打破僵局。
“三爺饒命!時侖也參與其中了!”
汗透重衫,這就是裘時侖的直接感受,在磚地上跪了半個多時辰。他的膝蓋一點都不痛,一點兒都不涼,他心裡的寒氣比之高山的積雪,都要冷上三分。
“跪這半個時辰算是懲罰了,你是官面上的人,有些事情避不開,但懲罰也只有這一次,下次你知道是什麼結果。”
裘時侖,在這次事件之中,雖說沒起什麼作用,但也撈了不少好處,他不聞不問不上報,對三大法王來說,就是起了作用,這裘時侖一是涉事不深,二是還有些用處,這位也就成了川西唯一參與貪腐而能活下來的人物。
“謝三爺不殺之恩!”
“做事兒的時候,想想禿山上那些樹苗,你也是有家口的,四房小妾,七個子女,父母兄弟加在一起,一百七十六人,種樹也得好大一片的。
喚朗加來見我,你滾吧……”
不殺裘時侖,只是爲了制衡三大法王,有些事兒根本就是沒有原則的,線是楊猛劃得,越線的人殺不殺,還不是他一句話的意思。
“賢婿來了,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呢?”
裘時侖滾了,朗加法王卻帶着一臉的假笑走了進來。
“呵呵……怎麼沒通知呢!這沿路我可是種了幾萬棵樹,這場面還不夠大?
昌都的索朗白瑪,要求過繼一個子嗣,來繼承家產,我看拉姆也該提提這個了。”
自打楊猛削了三大法王的行政權,只靠着寺廟,藏邊的三大法王才知道楊猛的計策有多毒,一個武莊、一個田莊再加上修路,佛寺也變得冷冷清清了,沒有武莊、田莊發話,原本摩肩接踵的法會,也變成了門可羅雀的玩意兒。
藏邊絕大部分人口,以前都是一無所有的窮漢,楊猛揮揮手,田也有了屋也有了,這才幾年的功夫,三大法王在藏邊的影響力,就跌倒了一個無人問津的低谷,再持續幾年,三大法王,怕是也就能當個住持而已了,這纔是朗加等人耍手段的原因。
對此,楊猛也不過多的提及,只是說了說索朗白瑪的事情,與索朗白瑪的家族不同,拉姆的家族,可是有三個子嗣的,正統的子嗣不用,卻要過繼,楊猛語氣之中,威脅的味道也是十足的。
三大法王,唯有朗加是子承父業的,這次的事件,怕是朗加除了大力的。
“過繼?沒這個必要吧?畢竟……”
面對楊猛的威脅,朗加也有些色變了,許多事情,心裡有數就好,擺在檯面上說,只怕姻親那層關係,也護不住家族。
“好好想想,這次上面的那兩大法王,就要接連轉世了,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出現在你的家裡,一年換三個法王,畢竟有些說不過去。”
宗教只是工具,一旦威脅到了統治,他們纔會知道,國家的獠牙有多銳利,讓上邊的兩大法王轉世,就是楊猛的報復手段。
“那是法王啊!你就不怕……”
“豬狗而已!什麼時候殺、怎麼殺,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情,有些時候,失勢了就要蟄伏,不老老實實爬着,只會惹來屠殺!”
三大法王做的事情,觸及到了楊猛的利益,本來簽署的協議,一下就被楊猛的獠牙利爪撕了個粉碎,沒有實力還想着興風作浪,只會招來殺戮而已。
“知道了……”
“商號的份子,已經不少了,別在做多餘的動作了,沒事兒常到下面去看看,去看看我這幾天植下的貪腐森林,有些話只能說一次,有些事兒也只能做一次,下次,拉姆也會受連累的。”
翻臉,楊猛還不會,自己接掌藏邊的時日還是有些短了,三大法王不能全死,總要留一個老牌的法王坐鎮,與楊家有聯姻關係的朗加,無疑是最好控制的一個,有了拉姆這次關係,有了索朗白瑪過繼子嗣之事想必朗加該知道怎麼選擇的。
“我全力支持,以後修路就是虔誠!”
“這就對了,我今天轉道昌都,你跟着我一起入藏吧!畢竟轉世之人,還需要你賜福的。”
說是一方面,做才最重要,這次楊猛要把朗加,也拖入爛泥塘之中,想要乾乾淨淨的看戲,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