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悉山林的獵手帶路,雖說走得遠一些,但翻山越嶺的難度卻小了好幾倍,楊猛他們過山,那就是硬過,硬碰硬的往前走,實在走不過去了就回頭。
不是楊猛手下獵戶出身的護衛太無能,而是山林的面積太大,楊猛的時間太少,這些人根本沒時間去勘察路徑,大多時候只能憑着自己的經驗,在山林裡摸索。
造化神功,雖說楊猛一行人有五六成的成功率,但有些時候,遇上特殊的地形,也只能來來回回的摸索了。
有了楊巴在前面帶路,五十二人的隊伍,也是用了兩天,才堪堪摸到了傈僳族山城的邊緣。
“主子,這就是怒江第一彎,咱們傈僳族的發源地,怒江高臺!”
楊巴對楊猛的稱呼,說了幾遍他也不聽話,一聲聲的主子,叫起來那是相當的流暢。
“喊老子三爺!再他媽喊主子,該滾哪滾哪!”
楊猛很不愛聽這個,朝廷樂意用這個稱呼,楊猛怕沾了滿清的晦氣,跟着倒黴!這次到了地方,決不能再讓這貨稱呼自己爲主子了。
“三爺,我這就招呼人手,把您擡進楊家山城!”
不等楊猛回話,這楊巴就長長短短的呼嘯了幾聲,不大的時間,這幾聲呼嘯倒是中氣十足,縈繞在河谷之中,很長時間才落了下去。
不大的功夫,這高出怒江幾百米的高臺上,就響起了號角的聲音。
“操!這犢子倒是嘴快!趕緊收拾收拾儀容,別丟了面子!”
八天在山裡躥上躥下。楊猛這一行人。哪還有儀容可以收拾?一身的勁裝。全是大大小小的豁口,身上的黑衣也變成灰色,滿滿的全是白慘慘的汗漬,從昆明到傈僳族山城,一共十天的時間,楊猛也沒刮過臉,現在他的形象也很是落魄。
一羣人收拾了一通,也沒整出個人樣子。瞅着一羣有些狼狽的護衛,楊猛也無奈的苦笑了,換洗的衣物鞋襪早就丟在山上了,只能湊活了,丟份兒就丟份兒吧!
“走吧!不要等着他們來接我啦!咱們慢慢走一會兒!”
腳底板雖疼,但楊猛一路也不敢瘸着走路,他是楊家的面子,有苦有痛,只能自己忍着。
連走了兩天山路,裹在草鞋上的綁腿。早就被血浸透了,這纔是踩着蛤.蟆走路呢!
越往上走地勢越高。怒江高臺,大概有幾十裡方圓,如今已經被大大小小的兩層木樓所佔據,瞧着山城的樣子,楊猛笑了!
“好一處福地!這山城的選址不錯!”
“三爺說的不錯,這出所在有峽谷桃源之稱,要不怎能成爲傈僳族的發源地呢?”
說起本族的山城,楊巴更是一臉的驕傲,看來自己想讓傈僳族山城成爲一個聖地的想法,算是成了一半!
站在高處俯瞰山城,這山城建的也頗爲講究,高臺的樹木一點沒動,木樓的基礎大都是建在光禿禿的山石上,樓閣樹木相映成趣,一座座梯田似得花壇,也全部開滿了鮮花。
山城的道路更是一絕,全部都是在山石上開鑿出來的,一段平路,一段臺階,這山城的設計者算是用心了。
這座山城,就是一座方圓幾十裡的大園林,雖說處在高地上,但山城之中,還是有幾處大水潭的,順着水流的方向看去,這山城的水源,竟然是引自遠處的高山。
上山下山,一步步的接近山城,楊猛的腳步也越來越沉重,每一步下去都是鑽心的痛楚,就跟踩着釘板走路似得。
他那五十個護衛也好不到那裡去,越走臉色越白,山石雖然光滑,可硬度在那,一腳踏上去,許多人的眉頭都是糾結在一起的。
“爺,您怎麼來了?”
隨着一聲嬌呼,唐梅依帶着叮叮噹噹銀飾相撞的聲音,就跑到了楊猛的身前。
“呀!這是怎麼了?”
乍一見面的喜悅,讓唐梅依沒能第一時間看到楊猛的窘態,稍一定神,楊猛腳底下的那一抹鮮紅,也映入了唐梅依的眼簾。
“山路走多了磨破了腳板,小事兒!這山城建的不錯,帶我去看一下!”
楊猛一行人腳上的傷雖說看着嚇人,但真是小傷,不走路兩三天就好,這一路的血印,不過是身體壓迫腳面,滲出來的血液而已,就這麼淌法,十天半月死不了人!
“來人,擡三爺入楊家山城!”
山城的人早有準備,唐梅依一開口,一副滑竿就擺在了楊猛身前。
“楊家山城?剛剛楊巴就是這麼個說法,你在跟我打什麼機鋒?”
剛剛楊巴說了一句,楊猛沒怎麼在意,以爲只是個說法而已,唐梅依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說,裡面的問題就大了!
“山城是楊家建的,自然要叫楊家山城!”
“成!楊家山城,就楊家山城吧!這第一次來,不能腳踏虛空,還是實在點好,咱們走着進城!”
唐梅依這人看上去是個千依百順的,可性子卻是個倔強的,你對她好,她玩命的對你好,有些話不能當面說,只能旁敲側擊了。
至於走着進城,就完全是作秀了,山上山下近千號人在看着,楊猛可不能顯得太過嬌氣了,自己和身邊這五十個手下,踏着血腳印進城,想必也能傳爲美談,作秀也是楊猛該做的事情。
楊猛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唐梅依也不敢駁自家男人的面子,只能含着淚點了點頭。
“跪迎城主入城!”
唐梅依輕輕地一句,喚起了山上山下近千壯丁的怒吼,一時間聲浪籠罩了整個怒江峽谷。
楊猛在前一步一個血腳印,唐梅依在後緊緊的跟着楊猛的步伐。楊猛昂首闊步。唐梅依俯身在後。五十護衛亦步亦趨,一條鮮紅的血路,一直從山上鋪到了山城門口。
這山城的城樓更是別具一格,完全是鑿山鑿出來,楊家山城,四個斗大的字,就刻在了城門上方。
“誰的字?”
“老爺子的!”
“這老倌倒是寫了一手好字!”
這四個字想必是自己去川西的時候刻上去的,既然老爺子也點了頭。勢必有他的考量,這事兒楊猛也不打算追究了。
城門說是鑿山而出,不如說是鑿石而出,這塊巨大的山石成了城門,而兩邊沒有阻攔的地方,正在建造一堵寬近十米的條石城牆。
“易守難攻啊!天塹!”
後面是幾百米高的懸崖峭壁,只要這堵城牆建成了,這山城就是一座要塞!
遠遠望着,這山城有模有樣,走近了一看。許多東西還沒完工,城門雖說恢弘大氣。但也只完成了一般,弧形的城門遍地都是碎石,一個個手拿錘鑿的傈僳族壯丁,帶着滿臉的喜氣,就這麼跪在碎石上面。
“起來吧!這麼跪着不疼?”
楊猛不怎麼願意被跪迎,剛要攙起城門口的一個老漢,哪知那位跪着就拉開了與自己之間的距離。
“身上髒,怕污了佛爺!”
“唉……咱們快些走吧!別讓人跟着受罪了!”
民智未開,這也是個惆悵,地位森然這是山族的大毛病,寨主如王寨民如奴,生殺予奪全在寨主,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楊猛也只能見怪不怪了。
一路疾行,未完工的山城,到處都是碎石,每走一步都要忍着巨大的痛楚,可這與跪在碎石上的滿寨男女老少一比,也不算什麼了。
山城的主路很開闊,三丈多寬的石路,不知耗費了多少血汗,主路兩邊的木樓,也大多隻起了一個架子,屋頂上全是臨時用茅草覆蓋的,看來這山城,只能算建造了一半。
走了五里,山城裡最高的地方出現了,這也是一座大石臺,上面的木樓卻是已經完工的,石臺上除了木樓,就是一丈多高的石條女牆,算上石臺,這座木樓,也是個小型的要塞。
烏黑的大門上面,是金漆大字,這斗大的楊府二字,楊猛一進城門就看到了,這手筆跟楊家山城一樣,也是老爺子的。
“這是個什麼說道?”
“楊家山城自然要有楊府的!”
“成了!我也累了,歇息一天,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吧!”
走到這裡,楊猛也算是到了極限了,腳底板沒感覺了,這作秀也不容易啊!
“嗯!我讓人安排。”
唐梅依玉手輕擺,幾個歲數大的老人就圍了上來,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楊猛那五十個護衛,就被帶到別的地方安歇了。
“爺,咱們入府吧!”
到了這裡,唐梅依也大方了一些,輕輕握着楊猛的大手,就領着楊猛進了要塞一般的宅子。
穿過了兩三百平的大廳,楊猛也算是見識了自家的大手筆,兩人合包的巨大木柱將近三尺的牆壁,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不說山城外面的建築,單單這個山城楊府能建成,也算是一個奇蹟了!
“一處宅子而已,何必如此耗費呢?”
“沒什麼耗費的,山石是鑿山鑿出來的,不用來造屋,搬下山去更難!
樹木遍地都是,咱們只是搬來而已!”
“隨你怎麼說,這宅子都建了,就這麼着吧!”
楊猛可不怎麼信這些,開山城是要鑿山不假,可這所三進的大宅院,耗費絕對少不了。
楊猛的住處在第二進,看了看自己的住處,楊猛只能嘆息一聲了,從門窗到傢俱,全是清一色的鐵木,工藝雖說簡約,但造型絕對的粗獷,很符合楊猛的心意。
“帶我去你的屋子!”
自己這屋子太大,一間臥室就有幾十平,這幾天在山裡狂奔,楊猛不太喜歡空曠的地方,再就是新屋子,沒怎麼住人,感覺有些冷清。
“嗯!”
唐梅依輕應了一聲,帶着楊猛就走向了後宅。
後宅的佈局倒是與宜良的莊子差不多,一座主宅,十幾個廂房,唐梅依沒進主宅,而是走進了第二座廂房。
不大的屋子雖說佈置的巧妙,但唐梅依的舉止,卻讓楊猛皺起了眉頭。
“爲何不住主屋?”
“那是夫人的屋子!”
“你就是夫人!”
“我是側室夫人!”
“在這山城,你就是正室,現在就搬到主屋裡去!”
唐梅依重情這是好事兒,但有些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兒,到了自己的地方,依舊如此敬重蓮兒,對楊猛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主屋是蓮兒的,第一間廂房是魏芷晴的,第二間纔是她唐梅依的,這麼排位,是唐梅依的想法,但對楊猛來說,這樣並不利於山城的管理。
唐梅依是山城之主,頭上還壓着包括自家在內的三人,這讓山城的人怎麼想?
後宅無小事,這些小事兒蔓延到正事和大局上,往往就是引發爭鬥的事端,在自己家裡要分個主次,可出來扛事兒的,除了他楊猛,在這山城裡,唐梅依就該坐第二把交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