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了西山、宜良兵工廠的事務,楊猛身上就沒什麼責任了,打發走了葛仕揚,他就打算到宜良的莊子裡,貓上一段時間。
“三爺,滇西那邊又出事兒了!”
耽擱了兩天,丁泰辰沒忍住,還是把滇西的事情說了出來。
“哪個又不想活了?現在的雲南需要的是安寧,無論哪一族、哪一寨,敢在這個時候出來炸刺兒,直接讓鶴立鎮的兵馬絞殺就是了,不必通報!”
楊猛本來大好的心情,一下就被攪散了,一聽是滇西的事情,他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不問緣由,直接就下了絞殺的命令。
“不是民亂!今年的收成算是不錯,現在滇西各族,都嚷嚷着要以銀代糧呢!”
“這是好事兒,允了他們就是,這些事情不是早就安排過了嗎?”
以銀代糧,將土地變成工廠,將百姓變成工人,這是楊猛控制雲南的政策,是不容改變的,丁泰辰拿着這個說事兒,就有些煩人了。
“這事兒我已經允了,是銅廠和各處礦場的事兒!”
丁泰辰也沒想到,攪了三爺的好心情,會讓他有這麼大的殺氣,弄不好滇西的事情,還是件麻煩事兒!
“怎麼?那個不開眼的想跟楊家搶地盤嗎?”
“也不是!”
“那就別廢話,說說是什麼事兒,老子沒工夫跟你磨豆腐!”
見丁泰辰畏畏縮縮的模樣,楊猛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兒,涉及到了礦場,難道是走私?
“有人用馬幫,向緬越等地輸送銅礦、大錫、石磺還有銀礦的礦渣!”
這話也是丁泰辰斟酌着說的,就怕三爺聽到了數量,大發雷霆啊!
“哼!這都是三爺玩剩下的玩意兒,通知杜降虎、馬青虎,讓騰越鎮的兵馬,封鎖緬越印泰一帶的邊界要道。
走馬幫的若是帶着貨物,就讓他們一次,第二次遇到格殺勿論。
通知鶴立鎮、普洱鎮的兵馬,扼守南下的要道,凡輸送礦物入緬越印泰者,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地格殺!”
銅鉛錫都是戰略資源,鑄炮造槍製作彈丸,都需要這些東西,這些礦物大批量的到了緬越印泰,少部分是當地人使用,絕大多數都是資敵了。
“三爺這中間的利潤頗大,就怕禁之不絕啊!”
十倍、幾十倍的利潤,只怕三爺的命令下了也是白下,走一趟就家財萬貫,誰不想搏一搏呢?
“這個簡單,讓滇西的官府下一道諭令,凡是帶礦物出境的,無論多少直接格殺!禁之不絕?笑話!那是人殺的不夠多!”
資敵是要不得的,賣給列強們雲煙纔是正理,礦產還是少些爲妙,爲此楊猛是不惜舉起屠刀的。
“三爺不可!銀礦礦渣這樣的無主之物,運到緬越等地,一馱就值十兩銀子。石磺以前朝廷收購,一馱只給一兩銀子,到了緬越,最少值個六七十兩銀子。精銅一馱也是十兩,到了那邊也是打着滾的漲價。
這段時間咱們整合滇西的礦場,很多人都想在此之前發上一筆的,如果格殺勿論的話,起碼得殺個幾萬人。”
丁泰辰這麼一說,楊猛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好幾萬人,就不能隨便殺了,這些走馬幫的可都是壯勞力,一下全宰了,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銀礦的礦渣?石磺?這都是些什麼東西?那邊的人收了做什麼用?”
銅礦和大錫,楊猛知道是什麼東西,可礦渣和石磺,他就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了。
但誰也不是傻子,人家既然花了大價錢來收購這些東西,肯定是爲了圖謀更大的利潤。
緬越背後是什麼人,楊猛也很清楚,英法列強啊!這兩個犢子,可都不是什麼好貨,指望這他們做好事兒,難吶!
“據說這銀礦是含鉛的,石磺就是硫磺。”
好嘛!這兩樣一樣是做子彈、炮彈的,一樣是做火藥的,這可是直接的資敵了。
一馱貨物,一百斤上下,硫磺值六七十兩,還算公道,可這銀礦礦渣,也值十兩銀子,這裡面就有問題了。
“銀礦的礦渣?是一個銀礦,還是多數銀礦都這樣?”
十兩銀子一馱,這與朝廷給滇銅定的價格差不多,這銀礦礦渣裡到底含多少鉛啊?
“靠近邊境的茂隆、幕乃,還有臨安、石羊、南安、箇舊、昭通、麗江、三嘉的銀廠,都大抵的相似,這次事兒有些大,所以我不敢做主。”
銅礦外運還好些,但礦渣和石磺的外運,卻是相當繁榮,該怎麼制止,丁泰辰也沒了辦法。
“丁叔那邊怎麼說?”
在滇西主持大局的是丁保鈞,這事兒,他應該有個說法的。
“與三爺差不多,斬盡殺絕!”
這事兒幸虧他家老爺子,在行事之前通報給了岑毓英,不然這事兒真做了,那麻煩就大了。
“銀礦礦渣含鉛量看來是不低的,爲何當初朝廷要丟棄這些礦渣呢?”
雲南的大小銀礦遍地都是,有些老銀礦,那是開採了幾百年的,積存的礦渣數量,那可是相當龐大的一個數字。
不說煉出鉛來自用,單單就是把這些礦渣賣給洋鬼子,就能解決了朝廷的銀荒,這事兒蹊蹺啊!
“之前朝廷的礦山幾乎都是官辦的,這兩年才稍稍放開了一些。朝廷的官窯,銅窯只要銅,銀廠只要銀,別的東西,沒人會管得。
以前私採的礦產,大多都是賣到了緬越印泰,只要那邊有人收,這邊就會有人賣的。”
只要是掙錢,殺頭的營生都有人幹,幾十倍的利潤,足夠買命的了。
“嗯……這事兒先緩一緩吧!讓西山的人,去一趟滇西,看一看各處礦場礦渣的含量,咱們現在能提煉的,讓他們整合一下各處的銀廠,建一個冶煉中心。這次滇西所有礦場的礦渣,都要仔細的檢查一遍。
咱們不能提煉的東西,知會我大哥的雲南商號,讓他們接下這個買賣,走緬越印泰的商路。
至於那些冒着風險走馬幫的,也別讓他們丟了飯碗,能打的招進武莊,不能打的讓他們到礦場混口飯吃。”
好個大清不愧是自詡天.朝.上.國的存在,所謂的地大物博就是這麼個說法,楊猛也算是服氣了。
炮廠的史大頭所說的巨型重炮的由來,現在的滇西銀礦礦渣,這傻逼逼的大清,倒是做足了捱揍的架勢。
“大爺那邊的商路,走山路還是走水路?”
三爺開滇西水路的想法,已經提了好些曰子了,在丁泰辰看來,這次也是個機會。
“炮臺建的怎麼樣了?”
開瀾滄江、紅河水道,楊猛也想,但是防禦措施,必須要完備一些才成,不然被英法打個措手不及,倒是就是在家門裡頭丟人了。
“各建了一道!”
“不成!至少三道!炮廠那邊不是新作了幾十門臼炮麼?全數發到滇西,鞏固兩河航道。
讓丁叔,從滇西的各處武莊,派遣五千人在河道上防禦,槍炮給我備足了。
看看河道附近有沒有合適的莊子,這些人這幾年就要常駐在兩河的航道附近。
知會丁叔,選人的時候,不要選精兵,汰選下來的人手過去就成了。”
通海的航道,可是極危險的運兵通道,庚子年間英吉利的內河炮艦縱橫江河的事情,絕對不能在雲南發生,來多少死多少,就是楊猛給他們的見面禮,英吉利的東印度公司,還欠着自己一筆血債呢!這次看來也到了收利息的時候了。
“嗯!我馬上就安排!”
丁泰辰應了一聲,這事兒這麼處理,就穩妥多了,還是三爺的主意正。
“緬越印泰的商路,咱們都是做什麼買賣的?”
截了礦產的通道,只怕英法列強要呲牙,楊猛也需要早些做準備的。
“以前是棉紗和棉花,這幾年多半是玉石、寶石和一些洋貨了。”
珠江航道的運輸成本,要比馬幫低的多,雖說緬越印泰,離雲南很近,但珠江航道,也使原本的馬幫商路有些萎縮了,不然也不會出現大批販賣礦產的馬幫。
“以後除了玉石、寶石之外,咱們在緬越印泰的買賣,一律只收金銀,別的東西即使價高也要從珠江航道走!”
這次楊猛主要打擊的就是法攔西了,他們在安南的勢力最大,至於緬國貌似還在與英吉利糾纏吧?
“這樣做,只怕那邊的洋人不依啊!”
洋鬼子是個什麼德行,丁泰辰也大概清楚,只要銀子不要貨,只怕那些西洋寶器,玩陰的。
“要的就是他們不依!緬國那邊的情況最近怎麼樣?”
“不怎麼好!自從十幾年前一戰之後,緬方一直沒恢復元氣,英吉利也是虎視眈眈。”
“那就好,將咱們庫存的一些火槍賣給那邊,訓練用的三磅炮太多了,也勻給他們一些,價格翻個五六番就成,告訴那邊,要麼用銀子換,要麼用土地山林來換。
自造槍炮彈和火藥的方法一律不給,咱們慢慢的搜刮他們。
讓滇西武莊那邊,出幾個可靠的人手,過去幫他們訓練一下軍隊,正好咱們也學學與洋鬼子作戰的辦法。
梅依那邊的傈僳族山城,建的怎麼樣了?”
雲南南下的出海口,就是緬越印泰,這些犢子都不是什麼好貨,支使這洋鬼子收拾他們一頓,自己正好坐收漁人之利,還省了以後的麻煩了。
“房舍什麼的已經建好了,城牆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
“嗯!你也知會她一聲,讓她選一批熟悉山林的族人,過幾個月我這邊可能會有大用途,槍械火炮,也給那邊備上一些,但是不要太多。”
這些曰子經過魏五的培養,丁泰辰的目光也變得很長遠了,自家三爺這是要做什麼,他心裡也大體有了底兒。
“三爺,大清好歹是宗主國,這麼做是不是有些……”
“哼!咱們難道也要學滿清麼?什麼狗屁地大物博,由得那些個犢子,磕幾個頭就在這裡騙財騙色,還不如咱們把他們併入版圖呢!
跟着咱們,他們說不得還能過上好曰子呢!安南已經被法攔西給奴役了,與其給洋鬼子當牛做馬,不如做雲南的順民,做了雲南的順民,三爺起碼能保證他們不被餓死!”
地大物博,屬國無數?這他媽就是個笑話,要麼各走各的路,既然想認祖宗,就先把姓氏給改了,弄得孫子不孫子,爺爺不爺爺的,忒難看、忒彆扭,楊猛可是個實實在在的人,該是誰的就是誰的,糊弄人,那就是找揍!
“三爺,藍旗軍的杆子不錯,要不咱們幫着他們扶起來?”
“嗯!不錯的藉口,好漢打出村,這事兒慢慢計較,他不惹我們,我們也不逗弄他們,他們若是不長眼,就給老子往死裡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