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君騫沈苾芃 二
陽光晴好,淡淡略帶鹹味的海風將空氣染上一層舒適的味道,君綽小身子筆直坐在木頭凳子上看着一本書卷。沒有認識太多字,但是上面的插畫倒也有趣,這是從爹的屋子裡偷出來的。畫冊中的人物很單調,但是姿勢卻是各異。
“綽兒?!!”沈苾芃要去鎮上的成衣店買衣裳,君騫剛剛將她送出門口便折返回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小君綽談談。
君綽忙將書卷藏在身後,揹着小手,眨了眨細長的鳳眸盯着那雙明顯不懷好意的大一點兒鳳眸。
君騫抿了抿脣擡手摸了摸君綽的腦袋:“綽兒!爹覺得你今天好乖!”
“謝謝爹!”一抹光在君綽的眼眸中倏忽而過,這個人無端示好非奸即盜
。
“呃……”君騫假意咳嗽了一聲,蹲在兒子跟前,“綽兒!爹想和你說一件事情好不好?”
君綽大睜着純真的鳳眸看着他,點了點頭,倒也顯出幾分認真。
“是這樣的……”君騫又咳嗽了一聲。
“爹,你不舒服嗎?怎麼老是咳嗽來咳嗽去的?”
“沒有……嗯……”君騫抿了抿薄脣,突然下定決心,“綽兒,你已經過了八歲生日了是不是?也是一個大孩子了是不是?”
“嗯!”君綽的眼角分明帶着些鄙夷。
“這個……爹的意思是你以後不要和爹一起睡了好不好?”
“哦,”君綽點了點頭答應得很是痛快,“行,我和娘睡去!”
“不準!”君騫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生硬了些,忙擠出一個笑容,暗道這孩子在顛沛流離中出生,非但出奇的健壯而且還很奸詐?到底是學了誰?
“呵呵呵呵……”君騫忙擡起手摸了摸君綽的腦袋,“是這樣的,你自己單獨一個人睡在西面的屋子。爹和娘睡在東面好不好?”
“不好!”君綽幾乎不加考慮,“我一個人害怕!!”
君騫看着兒子純淨的眼眸,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可是對兒子用強的話。芃兒一定會和自己翻臉,好不容易讓芃兒回心轉意,答應肯和他再生一個女兒的。被這個小傢伙一攪,豈不又是前功盡棄?
君騫像是變戲法似得突然摸出一枚青玉扳指,這枚青玉扳指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了,他緩緩戴在了兒子的大拇指上,分明有點兒寬鬆的厲害。
“綽兒,其實爹有一件事情還瞞着你娘,爹並不是單純的在碼頭上幹活兒,兒子。爹偷偷告訴你哦。這片區域所有的海島都是你爹我一個人的,爹最近這幾年做海商發了不少財,爹可是名符其實的富甲天下的島主呢!你可是少島主啊!爹準備有朝一日等你長大的時候將這枚扳指送給你,但是現在爹就給了你吧!你拿着這枚扳指,在這海面上可以橫着走怎麼樣?綽兒……那個……你能不能自己單獨睡啊?”
君綽看向他爹的鄙夷更多了幾分。脣角微抿,冷冷摸索着扳指:“不好,我要和娘睡!”
“你……”君騫強忍下了怒氣,猛地站起來,“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你敢打我,我就告娘去!!現在就去,說爹威脅綽兒!!”
“等等!”君騫緩緩蹲了下來。忍着痛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卷絲帛,在兒子面前諂媚的攤開,“你看看這幅地圖。”
小君綽斜着鳳眸掃了一眼,眼角卻也露出一絲詫異,是一卷山川風物圖,畫着一些類似房子的圖標。
“兒子!這是影門在各個地方的分舵。還有這些打着圓圈的是爹悄悄揹着你孃親置辦的產業,田莊,鋪子,邸店,錢莊……”
君騫將圖捲起來送到了君綽的面前可憐巴巴的看着兒子:“爹求求你了好不好?你一個人睡好不好?”
君綽的眼眸眨巴了一下
。慢條斯理的收好:“哎……”
“兒子?”君騫滿眼的期待。
“還是不行的,”君綽摸了摸鼻頭。
“小子是不是找抽?”君騫怒了。
“娘!!爹打我!!!”君綽一聲慘叫,君騫忙將他的嘴巴捂住,“好吧!給你!我就知道你想要這個!”
一卷泛黃的冊子敲在了君綽的小腦門兒上,正是江湖衆多勢力極力爭奪的《易武遺書》,君綽忙一把搶在手中。卻不想屁股底下的畫冊落了出來,君騫眼疾手快拿在手中,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
“你看這個畫冊?”
君綽的表情依然人蓄無害:“爹,畫冊上面練功的姿勢看起來好奇怪啊!而且只有男女對打……”
君騫的臉色又沉了幾分,輕輕掂着畫冊:“爹一會兒將這件事告訴你娘,你娘一定會揍你的,根本用不着爹動手。對了,給芃兒買一根稱手的雞毛撣子去!”
“爹!綽兒錯了!綽兒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啊?只是綽兒看着爹看得津津有味的……”
君騫臉色更是一怒,隨即帶着點兒做賊心虛左右看了看,彎下身子,鳳眸間閃過了一抹惡狠狠的笑容:“小子!這樣的畫卷爹是大人了自是看的,你嘛……”
君綽的小小鳳眸登時一愣,垂下了頭:“爹!綽兒錯了!”他小小年紀,聲音還帶着些許稚嫩,認起錯來也自是不含糊。
“錯了?”君騫蹲下身子將兒子身上象徵島主的青玉扳指擼了下來,將那捲財產示意圖拿走,當然還包括君綽一直想要得到的《易武遺書》。
隨後爹輕輕拍了拍君綽的腦袋:“哎!爹老早和你說過!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孩子,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
是夜,君騫打橫將沈苾芃抱進了東面的屋子,燭影下看着懷中眉眼精緻的女子,心頭滿是濃濃的深情。
“相公,綽兒他能習慣一個人睡嗎?”沈苾芃卻是有些擔心,這孩子從小被君騫當寶貝一樣養着,她心頭對綽兒是有虧欠的,總覺得怕孩子受到什麼傷害。
“能,男子漢大丈夫,早應該一個人睡了,”君騫將她放在榻上,摘下了沈苾芃髮髻上的桃木簪子,一併那朵在泰州城中買到的絹花,顏色也掉的差不多了。
“芃兒……你真美……”君騫的脣湊到了沈苾芃的鬢邊輕輕嗅了嗅,“芃兒……好像不公平……你怎麼還是這樣年輕而我老得卻是這樣快?這絕對不夠公平……芃兒你要補償我……”
“你這個人……嗚……”沈苾芃的抗議被君騫滾燙的吻堵在了脣間。
嗵嗵嗵!一陣砸門聲傳來
!
“孃親!綽兒好怕!好怕打雷!!綽兒怕!!”
君騫的指節攥得發白,臉上滿是黑氣,若這個傢伙不是自己的兒子,他定要……
“綽兒,不要怕!娘來了!”沈苾芃從君騫的懷中挪了出來打開門將一臉驚恐的君綽抱到了榻上,擠在自己和君騫的中間。君騫被迫往裡面擠了擠,緊貼着牆壁瞪着這個很不識時務的小混蛋!
“爹!”君綽可憐兮兮的瞅着君騫,眼角卻是飛起一個得意的笑容。
再一夜,君騫將西間屋子的門狠狠鎖了三道鎖鏈,隨即轉回廳堂將沈苾芃一把打橫抱起,腳步很是急促。
“相公,碗還沒洗乾淨呢!”
“不管了,明早爲夫來洗也不遲,春宵一刻……”他將沈苾芃抱到榻上,反身將門反手死死關上,幾步走到榻邊,褪去了外衫。
俯身在沈苾芃的身上,手中一抖,沈苾芃外衫的絲絛盡去:“芃兒……爲夫今夜要……”
嗵嗵嗵!君綽稚嫩的聲音傳來:“孃親!綽兒好害怕!!有一條小蛇竄進了綽兒的屋子裡去了!嗚嗚嗚……好害怕……”
沈苾芃一慌一掌將君騫拍翻在一邊,急匆匆打開門將君綽抱進屋子:“綽兒,沒有被咬到吧?”
君騫猛地捂住胸口,慘呼這樣的卑鄙無恥幾乎連自己當年極盛的時候都比不過,可是這小子才八歲啊!!!長大後……他不敢想下去!
翌日,君騫將扳指,地圖,《易武遺書》統統交到了君綽的手中。
“謝謝爹!”
“綽兒!爹求求你今晚別來了好不好?”
五個月後,鄉間的小路山花正是爛漫時,沈苾芃的肚子明顯已經出懷了,緩緩跟在了君騫的身後。
君騫身上扛着趕路趕得走不動了的君綽,扭過身子看着沈苾芃:“芃兒,累不累?”
“不累,總之多走走也不會錯的,鎮子上從來沒有來過演百戲的,這是個稀罕物業兒,綽兒沒有看過……”
“芃兒,”君騫突然眼眸一動想起了上一次在玉華山上請沈苾芃看百戲,那一夜他差點兒失去了她。
他突然覺得很恐慌,一把將君綽從肩膀上扔到了地上,轉身將沈苾芃抱在了臂彎裡:“芃兒,累了吧?爲夫抱着你走!”
“喂!”君綽從地上爬起來,“爹!你等等我啊!嗚嗚嗚……我都攤上一個什麼破爹啊?見孃親忘兒子的破爹!爹等等我……等等我啊!!!”
一家四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絢爛濃烈的霞光之中……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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