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眼底涌現的自責,忙打着哈哈,笑睨了他一眼,“都怪你了,好好的跑來,非得往上爬,害的我一擔心,腳下沒穩,這才掉下來的,還好沒事。”知道他並無大礙,她才又揶揄了一句,“你做了肉墊,也是活該。”
高逸軒也笑了,看她身子無恙、笑容明媚,之前的擔心心疼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真好,她還活着,就在自己身邊,還笑的如此明媚。
伸手將她小手握進了掌心,感覺到掌心一片溼粘,他一頓,連忙攤開她掌心,細一瞧,就見她柔白的掌心密佈着細小砂礫,還有擦傷血痕禾。
李青歌也是愕了一下,剛纔就光顧着擔心會壓壞高逸軒,倒沒覺察到自己手心擦傷了,這一下立刻覺出點點疼來。
又怕高逸軒擔心,她連忙想縮回手,乾笑道,“呀,竟然一點不疼?怪不得我都沒發現呢。”
她哪裡是沒發現?她根本就是怕自己擔心。高逸軒疼惜的望着她,抓緊她的手指,置於脣邊,輕輕的幫她吹掉掌心裡的砂礫。
“逸軒。”他一低頭,李青歌正好瞧見他側臉的擦痕,忙道,“我們回去吧,我這裡有藥,你得快點上藥才行。妲”
“回哪兒去?”高逸軒環顧四周,頭頂是天,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叢林,再說,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還能去哪兒?
李青歌展顏一笑,將地上散落的地錦草全部收集好,這才起身,道,“就回剛纔的地方,那邊有水,也安全。”
“嗯。”高逸軒跟着起身,也覺得她這提議不錯,目前,這崖底環境也不熟悉,天也不早了,貿然去找其他地方的話,或許會碰到意想不到的危險。
——
回去的路上,李青歌不禁咋舌,怎麼跑的這樣遠了?這幸好是高逸軒找了過來,不然,她準找不到回去的路的。
可是,回到藍湖邊,李青歌又有些沮喪起來,藥找到了,可是食物......
那幾個野果子也被弄丟了,現在肚子好餓,估計高逸軒也好不哪兒去。
她的心思高逸軒一路看在眼裡,只是,也沒多說什麼,直到她幫自己上好藥之後,他才穿了已經曬乾了的衣服。
“丫頭,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你要去哪?”李青歌立刻爬起來,抓着他的胳膊,“你身上有傷,再說,天都快晚了,你要去哪?”
正是因爲天快晚了,他也感覺到氣溫似乎降了不少,也許,夜間會更涼。
他與小丫頭待在這湖邊,沒有食物沒有住處怎麼能行?
他倒還行,可是,不想讓李青歌受委屈,再說,她身子弱,若真的凍壞了可怎麼好?
“別擔心,我不走遠,就在這附近。”高逸軒柔聲哄着她。
“可是——”
“別可是了,再可是,天黑了,我的小丫頭就得挨餓受凍了。”
說着,高逸軒扶李青歌靠着一棵大樹根底下坐着,“乖,你就坐在這兒,什麼也不用坐,乖乖等我回來。”
“哦。”李青歌也確實是累了,自從醒來之後,其實,她也是疲乏的,後來還找到了高逸軒,將他拖到藍湖,還編了樹枝牀,還尋藥尋食物......
雖然最後效果甚微,可是,這一雙腿着實走的酸了,還有雙手手掌也擦傷了,即便上了藥,還是有些不方便。
“那好吧,你別走遠了。”
“嗯。”
高逸軒答應着便離開了,李青歌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掩在一羣蒼翠之中,也懶的收回來,雙瞳之間有着深深的依戀。
——
說到做到,高逸軒並沒走多遠,也並沒離開多久,便回來了,只是,手裡還多了兩條用草繩串起的肥碩大鯉魚,一隻被褪了毛的野山雞。
李青歌一直盯着他離去的方向,看啊看啊,卻不料,他從自己相反的方向回來了。
當聽到窸窣的腳步聲,她心頭一跳,一回頭,就見高逸軒提着東西朝自己走來,“丫頭,看我帶什麼好的來了?”
說着,還將手裡豐碩的戰果高高舉起,在李青歌跟前顯擺了一下。
李青歌一雙眼睛都冒了光,摸着樹幹飛速爬起來,像只歡快的小鳥似的,張開雙臂輕盈的向他迎了上去。
“魚嗎?啊?這是什麼......”她一邊接過他手裡的魚,一邊又好奇的指着那已經褪了毛的傢伙。
“雞呀。”高逸軒笑道,因爲怕逮着活物回來殺,李青歌見了難受,所以,他直接殺了褪毛帶回來了,那魚也是,直接掏了腹中髒物,洗乾淨帶回來的。
“你從哪兒來的,怎麼會有這些?”李青歌真是服了,爲什麼剛纔她去找的時候,別說雞呀魚呀的,就連只螞蟻好像都沒找見。
“呵。”高逸軒側過臉,朝她揚脣一笑,“以後我教你。餓壞了吧?我
先把這些東西煮好。”
到了湖邊,高逸軒又將手裡的野山雞遞給她,自己則又幾步跨到那邊草叢,尋找乾草樹枝。
李青歌疑惑的跟了去,小麻雀似的粘在他屁股後面問東問西,“逸軒,你要幹什麼?生火嗎?可是,我們沒有火摺子?再說這裡沒有鍋,也沒有油鹽,這些東西要怎麼弄熟?”
“逸軒,你是要搭架子嗎?”
“逸軒,你怎麼連小樹都拔起來了?也要當柴火?”
高逸軒並沒有一一作答,而是手腳利索的幹着自己的活兒,不消片刻,一大堆乾草還有樹枝被抱到了湖邊。
李青歌看他忙忙的連話也沒空說,也就癟癟嘴,乖乖的跟在他身後,看他用幾根粗一點的樹枝搭起一個簡易的架子,她便在旁爲他遞遞樹枝什麼的。
“你坐這兒就好。”百忙之中,他朝她笑了一眼。
“可是——”李青歌覺得自己也得幫上點什麼纔好,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呢。
“不用,你坐着就好,我來。”在高逸軒的認知裡,這些粗活就該是男人乾的,女人嘛,吃喝玩樂就夠了。
而小丫頭,暫時吃喝玩樂供不上,但也不至於讓她累着。
“你在鑽木取火?”看着高逸軒用一根尖利的樹枝在那根較粗的樹幹上飛速鑽去,裡面還放着一些乾草,李青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鑽木取火?這個——行嗎?
看她懷疑的眼神,高逸軒壞壞勾起了脣角,落日的餘暉輕柔的灑在他臉上,暈染出一片溫暖的橘色。
“小東西,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若能給你生出火來,你又有何表示?”
“表示?”李青歌俏鼻一皺,盯着手裡的食物,很是大方的道,“大不了,待會讓你多吃一些了。”
“你還真夠大方。”高逸軒笑望着她,滿眼深濃的寵溺。
李青歌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色,一雙眼睛只緊緊的盯着他手下的樹幹,突然,看到上面冒起了青煙,不禁興奮的大叫,“冒煙了冒煙了。”
話音未落,又見一絲幽藍色的小火苗從乾草裡竄了出來,李青歌樂的幾乎要跳起來。
“真的着了,真的着了呢。”
高逸軒趁勢低下頭,朝那小火苗吹了吹氣,那小火苗頓時燃着乾草,燒了起來,他又朝裡扔了幾棵幹樹枝,還有松油.......那火陡然烈起來,火紅的光蹭蹭的往上竄,松油燒的吱吱作響,嚇的李青歌忙後退了幾步,怕那火星子濺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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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傷不到你的,過來坐,這邊暖和。”高逸軒朝她伸手,李青歌忙又走過來,挨在他身側坐了下來,看着他又用樹枝串起野山雞和魚放在那個簡易的架子上燒烤着,不禁笑了,揶揄道,“想不到你還會這些東西?可見你平時有多頑皮。”尋常家的孩子哪裡會這些啊。
高逸軒沒有解釋,只是,將烤雞和烤魚都交給了李青歌,“你拿着,就像我剛纔那樣,放在這架子上烤就行了,注意多翻翻,別烤焦了。”
“你幹嘛去?”看他起身,李青歌沒來由的有些緊張起來。
說來奇怪,當她一個人在這陌生的深谷醒來之後,想着未來也許要面臨的危險,沒有害怕,沒有恐懼。
可當有了高逸軒在身邊,她突然覺得所有的勇氣都消失了一般,變得很依賴他。
甚至就在他起身的剎那,她突然覺得,若是他不見了,她一個人要怎麼辦?
她暗暗鄙夷了下自己,伸出去的手稍稍縮了回來。
高逸軒看她這樣子,輕輕嘆了口氣,轉臉卻又笑了,“怎麼?捨不得我走?”
“不是。”火光之下,李青歌的臉紅彤彤的,對上他深情的眼眸,她笑的有些心虛,“天晚了,我是想告訴你別亂跑。”
“傻瓜,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高逸軒蹲在她跟前,用手將她耳邊的亂髮捋到耳後,“你乖乖把這雞和魚烤好了,那邊還有幾棵大的樹幹,我去弄了來,不管如何,晚上總得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搭房子?”李青歌猛然想到了這層。
高逸軒搖頭,他哪裡有那能耐,“弄不好,但總比坐在這裡吹風強。”
說完,他走到那片荊棘之後,又拖着幾棵高大的樹幹回來了,扔在湖邊,再折身,卻抱了些乾草回來。
李青歌看了一會,見他一個人忙的,自己也幫不了什麼,索性安心烤吃的吧。
那野山雞的皮被烤出了好看的焦黃色,上面還有一層油出來,看着就讓人直流口水的。
還有那魚,看着有些焦,可是,她試了下,裡面的魚肉可嫩着呢。
空氣中飄着滿滿的魚香和肉香,李青歌覺得滿意極了,不時回頭看看高逸軒,“逸軒,快烤好了,你過來吃。”
“等一會兒,馬上就好。”那邊,高逸軒用結實的藤蔓將最後一根木頭綁在了一起,這
才拍拍手朝李青歌走了來。
“去洗手了。”李青歌並沒有將肉給他,而是朝湖邊努了努嘴。
高逸軒聽話的去了,洗乾淨了手,這纔回來,坐到她邊上,“我看看,手藝如何。嗯,不錯,好香。”
他拿起野山雞,先撕了雞腿遞給李青歌。
李青歌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咬了一口,吃的太急,直燙的她小嘴一麻,嗷嗷的捂着嘴就叫起來。
高逸軒連忙將一隻竹筒遞給她,“快喝點水。”
李青歌看了眼那竹筒,心想,這是從哪兒來的?
“快喝點水。”高逸軒索性直接端着竹筒朝她嘴裡灌水,一邊怪道,“小東西,就這麼貪嘴嗎?又沒人跟你搶,你要愛吃,另一隻雞腿還是你的。”
“我——”李青歌纔要反駁,那竹筒內清涼的水就滑進了口裡,之前被燙着的口內,果然舒服多了。
她忙推開他的手,道,“我又不知道那麼燙,何況,我還涼了那麼久呢。”
“傻瓜,這皮裡面的熱氣沒散,自然燙了,有沒有好一點?我瞧瞧——”
說着,他就要看她的小嘴,嚇的李青歌身子一縮,連忙將雞腿塞進高逸軒嘴裡。
“謝娘子賜肉。”高逸軒笑着,果真就勢咬下一片肉來,吃的是津津有味,李青歌看的瞠目結舌,“那個,不燙嗎?”
高逸軒聳聳肩,“爲夫皮糙肉厚不怕燙。”
李青歌滿頭黑線。
“快吃吧,還是要趁熱吃纔好。”高逸軒說着,就又撕下一片雞翅來,自己先啃了,另外一條雞腿,果真還是給李青歌留着。
——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一彎朦朧的月亮正從蟬翼般透明的雲裡鑽出來,閃着銀色的清輝。
篝火閃爍,發出吱吱吱吱的聲響,兩個人很快將一隻雞兩條魚吃了個精光。
李青歌將吃淨的雞骨頭丟進了火堆裡,濺起一片火花,火花之後,她笑的格外歡樂,“逸軒,你那房子今晚能搭起來嗎?”
吃好東西,這廝就又忙活他的木頭房子去了,可是,她看了好半天,也就看到幾根木頭搭起的架子。
要住在這裡的話,也跟住在外面沒什麼差別呢。
“小丫頭,你敢取笑我?”高逸軒這時抱着乾草準備到房頂上去,但是又覺得不妥,忙又將乾草放下,轉身又朝另一邊取。
“喂,你幹嘛去?”李青歌吐掉嘴裡的一根草根,連忙爬起身來。
“你也跟來吧。”高逸軒走了兩步,回頭說了一聲。
得了令,李青歌連忙小步朝他跑了去,走在他身側,好奇的問,“要去哪兒?”
“來了就知道了。”夜色下,李青歌走在他身側顯得格外的嬌小,那帶着懵懂又茫然的小臉,不時望着他,讓他不由感慨,平日裡見到的那個小丫頭......裝的,果然是裝的。
她根本就是個孩子嘛,一個身高才及他肩膀,跟在他身側,走路得用跑的才能攆的上他的小丫頭片子呢。
——
月掛中天,月光穿過樹陰,漏下了一地閃閃爍爍的碎玉。
兩人忙了小半夜,終於在山谷裡利用有限的條件下,簡單地搭了個斜頂小棚子,上面層層疊疊地蓋上了大而厚實的樹葉,而四面高逸軒也用大大的芭蕉葉子和搓出來的草繩做了四面葉牆,據說這樣不但能擋風,還能防雨,更能防野獸。
李青歌對最後一句分明是嗤之以鼻,這樣的小屋子能擋野獸?她小手指一戳就能戳破那芭蕉葉,何況野獸的獠牙?
不過,她也沒戳穿,看着高逸軒將之前的乾草全部抱進了小棚子內,在地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牀鋪似的,她不禁想着,這男人其實真的很心細。
之前還以爲他要用這些乾草搭房頂的呢,原來留到了這裡。
“過來試試。”高逸軒將自己有些破的寬大袍子脫了下來,鋪在了厚厚的草牀上,然後,笑着對李青歌發出邀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