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213章 打探

七公主望着天空,絮絮叨叨地說着令她心煩的事。“二皇姐、大舅母前些天都在提我的親事,二皇姐提的不是手握兵權的少年將軍就是才華橫溢的翰林院學士。大舅母更簡單,她就想着把我許給池家表哥,要不直接嫁顧家表哥,再不就是大舅母孃家的親戚……

近來我碰到大舅母,都只能繞道走。遇上她,她又拉着我勸起幾家的表哥來。快要煩死我了,敢情我不嫁表哥,就不成。我在她眼裡,就是上好的肥料,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必須得嫁親戚家的表兄表弟才成。”

溫彩心裡暗笑,誰說公主就快樂無憂,原來公主也有自己的煩惱,也一樣會因爲婚事被人煩。

溫彩輕聲問:“你有喜歡的人麼?踝”

十公主接過話,“彩彩,我保證七皇姐沒有喜歡的人,如果有就好了,她就可以跟父皇求賜婚聖旨。”

“千金難買有情郎!”溫彩輕嘆了一聲,年輕真好,可以躺在林間望天空,還可以訴說自己的滿腹心事,“華華,在合適的時候,你就會遇到那個讓你心動的人,你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退一步而求其次,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了,除了他以外,再不會喜歡別人。耘”

十公主迷迷糊糊,翻身扒在樹葉兒上,訥訥地看着溫彩,“就像你和四哥一樣?”

溫彩笑了一下,“華華性子好強,就算他日嫁出京城,皇后娘娘、二公主都不會擔心。只是安安這性子太柔軟了些,要是嫁遠了被人欺負了可怎麼好?”

十公主一臉羞紅,“我說你,又扯我做什麼?”

“安安放心,你往後出閣了,要是誰敢欺負你,我就拿着兵器衝上門去給你出氣,保管他們再不敢欺你。”

記憶裡,做這事的是七公主。雖然前世裡,七公主未出嫁前,待十公主並不好,可後來她嫁離皇城,有一回聽說冷家庶子欺負十公主,她挺着大肚子,提着寶劍衝上冷府,還真是嚇住了冷家上下,並將冷家欺負十公主的事給張揚了出去。被七公主那麼一鬧,十公主在冷家的日子的確好過了許多,至少沒人再給她氣受。七公主在三年一度的大朝會後,隨夫君、公婆離京,臨離開前,還特意叮囑了皇族宗長瑞王與景陽公主,請他們護佑十公主一二。

那時候,七公主曾特意去瞧被軟禁在皇陵的溫彩,她對溫彩道:“你知道嗎?小時候我並不是故意欺負十皇妹,我是生氣,就算她在冷宮,她也是我的皇妹、也是公主啊?怎麼那性子就可以柔弱得連宮人都能欺負呢。我就是想激她,想讓她反搞,想讓她明白她也是公主啊……誰知道,無論我怎麼激她,無論我怎麼欺負她,她還是那種任人欺負的柔弱樣兒。”

直到那時,溫彩方纔明白了七公主的心思。她滿是愧疚地道:“華華,往後還託你多多保護安安,我和阿恆是護不了她的……”

這一次溫彩在心裡暗暗發誓:無論未來的路如何難走,她一定會護住十公主,十公主的性子着實太柔弱。

七公主是一個重情之人,一諾千金,溫彩想替十公主討一個承諾,讓將來多一個人保護十公主。

雖然她覺得讓別人強大,不如自己變得強大來得重要,可誰會嫌多一個朋友。

有一個人能真心對十公主,只此一點就讓七公主羨慕,她有皇姐、有皇兄,亦還有父皇、母后,從小到大是宮裡最得寵的公主,身邊有太多的人對她好,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她有時候替自己悲哀,這也是她爲何能視溫彩爲友的緣故,在溫彩的身上,她看到了坦承,如果身邊太多的人都是因爲她是公主而交好,但她相信溫彩不會是其間的一個。

溫彩笑道:“誰要是欺負你,我就上門幫你罵架,你要打誰我幫你一起打他。”

七公主手臂一擡,扯住溫彩就香了一口,“我就知道彩彩最好。”心裡暖暖的,有人能說這番話,不愧她拿溫彩當朋友。

一時間,三個女孩擁在一處,嬉笑打鬧起來。

笑聲陣陣,仿若陽光,讓周圍的侍衛也爲之歡喜起來。

青鶯站在不遠處,正與幾個侍衛小聲地說話,“也只在這時候,我才覺得我們郡主還是個孩子。”

一個男子接過話,笑道:“這個時候,我第一次發現青鶯其實是個女人。”

青鶯大喝一聲“找打”一拳擊中他的腹部。

城南溫府,溫綠聽說溫彩回來了,乘着馬車過鎮遠候府。溫彤在鄉下莊子上住了一陣,因爲太子選妃、江南官商勾結案等諸事一衝,無人關注她的事,她又住回了溫府,只是性子大改,再沒了早前的張揚,也隨和了許多,與溫綠更是相處極好。

姐妹二人到了鎮遠候府,先到桔院給溫子羣請了安,溫子羣抱着七姨娘生的幼子,正哄着孩子玩兒。又一起去了桂院見梁氏,梁氏正懶懶地倚在貴妃椅上,一邊站着雙雙,正繪聲繪色地與她們講在江南的見聞。

樑婆子、碧桃、碧柳等人瞪大聽得甚是有趣,連院子裡幾個粗

使丫頭也聚有窗子外頭當新鮮事聽。

“奴婢從外頭採買東西回賀蘭大都督府,那門口就跪着一很漂亮的年輕姑娘,旁邊有塊木牌兒,上面寫着:小女韓若冰自願賣身玉郡主葬兄!”

碧桃笑了一下,“雙雙,這自古不都是賣身葬父麼,一般寫的就只‘賣身葬父’幾個字。”

“你們就不懂了,這後頭纔有一番驚險,精彩在後頭呢。”

樑婆子聽得起興,啐道:“讓雙雙講。”

婆子下人們多是一輩子沒出過京城的,哪裡去過外頭,自然對這些感興趣。

溫綠道:“大嫂嫂,不是說六姐姐回京了麼,怎的人沒在?”

“這人還沒入城,就被七公主、十公主拉去騎馬。估計過陣子就要回來。”梁氏示意她們坐下,又與雙雙打了個眼色。

雙雙繼續道:“我當成是新鮮事,回去告訴郡主。青鶯倒比我還好奇,跑到外頭去瞧,那外頭瞧稀奇的人甚多……”雙雙又把韓若冰與青鶯之間的對話,及圍觀衆人的話都細細地說了,一會兒學着韓若冰的語調,一會兒學青鶯的聲音。

溫青到雍王府用了午宴,陪雍王閒聊了一個多時辰,因太子宣雍王過去敘話,他只得先回來,一進院門就聽到雙雙的聲音,那窗子下頭聚了幾個丫頭,內院門外也有幾個好奇的小廝那個側耳聆聽。

“那賊匪說:‘三日之內,雍王殿下拿顧浩來換玉郡主,否則三日之後,你們就等着給玉郡主收屍。”

溫青想喝斥,聽到這話,連他自個兒都緊了一下,再看周圍的丫頭、小廝一個個聽得入迷,這雙雙出去了一趟,這嘴兒越發歷練得伶俐了,還學會了講故事。

雙雙繼續往下講着,聽得屋裡、屋外的人提着心兒,“眼瞧着幾個賊匪架着玉郡主就要離開,這時候玉郡主對雍王殿下道‘殿下上次與我下棋,說有一種棋法叫斷翼。’”

溫彤按捺不住,“六妹妹,是讓殿下除去那惡賊兩側的人?”

雙雙點頭,“郡主就是這意思,可是殿下哪敢啊,要是殺那兩人,萬一他們傷害了郡主怎麼辦?”她抓了茶壺喝了兩口,“殿下不忍,青鶯膽兒大啊。郡主便又說‘青鶯,這棋法我也教你們。’青鶯站在人羣裡,定了定心,突地手臂一擡發出兩支袖箭,端端射出石老大兩側的匪賊。就在這時候,郡主掏出了一把短劍,揚空一揮,嘴裡叫了句‘壽比天齊’,嗖的一聲就落到了腹部……石大老大喊聲‘郡主瘋了!’說時遲,那時快,青鶯又射了一枚箭袖,正中石老大眉頭……”

溫綠氣道:“六姐姐受傷了。”

雙雙搖頭,“郡主好好兒的呢。”

溫彤道:“你不是說她把劍落到腹部了?”

“落到腹部,卻沒扎到身上,只是嚇匪賊,他一受驚,就鬆了手,郡主一低身,青鶯才能殺他……”

溫綠拍着胸口,“六姐姐真厲害,換作是我,定是想不到這樣的法兒。”

雙雙飲一席茶,“這故事還沒講完呢,這韓若冰韓家人也有些離奇呢,連郡主對他們一家都頗是敬重。”

溫青暗道:這丫頭可以說書了,學會弔人胃口。

碧桃問:“雙雙,她跟匪賊不是一夥的麼?”

梁氏道:“不是一夥的,就憑她求匪賊的那番話,就知道她定是被逼的。”

雙雙輕嘆一聲,“她也是個可憐人。唉,仇人面臨滅家滅族之危,可她的親人卻因此受到牽連前路未卜、生死難料。”

只這一句話,惹得周圍聽者的心高高提了起來。

樑婆子迎上溫青,欠身道:“候爺回來了!”

梁氏笑道,“正聽雙雙說妹妹在江南的事呢。”

溫彩此行不虛,見識了那麼多的人,還親自主持了選美事,就是她想出來的那些法子,越來越周詳、也更公道。

溫青脫了斗篷,“雙雙,那韓若冰是什麼人?”

雙雙面露難色,凝了一陣,方道:“回候爺話,她原是洛陽福星縣人氏,父親是姑蘇凌波縣丞,上任兩年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害死。她母親爲了養大她和弟弟,就給富貴人家當下人,只等有朝一日替父伸冤後舉家回返故土,只是這一等卻是十四歲……”

她儘量說得簡短,神色帶着幾分傷感,“他們一家的事兒,比戲臺上唱的還叫人難受、辛酸,郡主離開江南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韓家人,叮囑賀蘭夫人幫襯一二,甚至還親自找了狀師給他家寫訴狀,不妥之處,也是郡主親自修改的。”

樑婆子好奇地追問:“你且細細說給我們聽聽。”

雙雙搖頭,“郡主叮囑過,不許我們多說。郡主還說,這件案子自有江南官員接手,相信不久之後,大家就會知道的。”她欠了欠身,“候爺、奶奶,奴婢告退。”

有丫頭稟道:“雙雙姐姐,郡主回府了,冬葵姐姐叫你回去服侍。”

雙雙提着裙子,飛野似地回了安然閣。

不多會兒

,溫彩又着冬葵過來通稟:“郡主說她今兒累了先歇下,明兒一早再過來給奶奶問安。”

梁氏道:“你們小心服侍着。”

同是女子,溫彩可以像個男子一樣的辦差、做事,這讓梁氏很是羨慕,頗有些有妹如此,自當驕傲的樣子。

溫綠道:“大嫂嫂,我們好久沒見六姐姐,我想多住幾日陪六姐姐說說話兒。”

“芙蓉院替你們留着呢,也是經常清掃的,你們只管住進去。”

溫彤道:“謝嫂嫂!”

溫彤到底是嫁過一回的人,不敢住了正房,帶着丫頭挑了西廂房住下。

溫綠自與丫頭住了東廂房,坐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書方纔歇下。

溫彩睡了一覺起來,天色纔剛暮,將禮物歸攏了一番,着雙雙、冬葵給桔院、桂院送去。

溫子羣看着滿滿一箱的禮物,從布匹、吃食到擺件、飾物一應俱全,“順娘還真是有心了。”

冬葵垂首道:“郡主說這是孝敬大老爺的,請大老爺挑些賞給小太太及幾位爺和小姐們。城南溫家二房另有禮物,明兒一早就着人送回去。奴婢告退!”

箱子裡放着好三隻錦盒,一摞地擱在箱子一角上,然後不是八匹花色新、顏色好的綢緞,又有夏天男子使的摺扇,女子手裡的錦扇,還有幾把好看的江南油紙傘。

六姨娘、七姨娘掃了一眼,二人交換了眼神,七姨娘嬌聲道:“大老爺帶我們姐妹住出來了,既是郡主孝敬大老爺的,這些就是大老爺的東西。”

溫子羣道:“你們都出去。”

“是。”

桔院很大,如桂院一樣都是二進寢院,外院住着下人、婆子,正房住着溫子羣,東廂房住着六姨娘,西廂房住着七姨娘,幾個孩子又另住了一處院子,院子裡備了婆子下人服侍周到。

溫子羣斥退左右,獨自一人蹲在箱子前,取了一隻盒子,啓開一瞧,是滿滿的一盒女子頭飾,從耳環到釵子,又有男子腰上掛的玉佩、使的劍穗、扇墜兒一應俱全。又拿了一盒,裡面是滿滿的一盒金元寶,每錠五兩,耀花人眼,細細一算竟有一百兩。他隱約覺得底下還有一張紙,取了金元寶一看,竟是一張二萬兩的銀票。

溫子羣更樂了,擱下錦盒又取了一隻起來,再打開時,裡頭擱的是血燕窩。

還是養女兒好,出門一趟,給他帶了好東西回來,都是那些可惡的御史,彈劾他女兒受賄,否則孝敬他的東西更多。

六姨娘、七姨娘等着溫子羣的賞賜,等了半晌也沒個動靜,雙雙出了屋,直望着正房內室的燈光發呆。

溫子羣看罷了東西,抱了兩匹好看的緞子出來,“阿六、陳七都進來吧。”

二人齊齊進了內室。

溫子羣指了一下桌上,“挑兩樣你們喜歡的首飾,再着繡房給你們做一身新裳。”

二人喜上眉梢,各抱了一匹布,又挑了盒子裡得意的首飾,“謝大老爺賞。”

“阿七備浴足湯,順娘回來了,明兒怕又要熱鬧了。”

六姨娘微愣,早前鎮遠候府熱鬧,那是因爲大家都在風傳,說溫彩許要嫁給太子,可這回太子已經大婚了,溫彩許給了雍王。“大老爺,這與玉郡主有什麼關係?”

溫子羣心情極好,“你懂個甚。”

七姨娘笑道:“大老爺,太子大婚了,可是還有些皇族子嗣沒成親呢。江南過來的百餘名美人兒,可都是經郡主之手選出來的,連皇上、皇后娘娘都大爲讚賞,誇讚郡主辦差得力。各家要選婦,宮裡不好打聽消息,少不得要與郡主打聽呢。”

溫子羣冷哼一聲,“你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就只看到你們女人間的一點瑣事。”

七姨娘有些微微的失落。

“不過,你說的也是一個道理。江南鬧出那麼大的案子,以點觀面,多少也透出了一些風向,而知曉其間內情的,只有玉郡主。雍王殿下是皇上和太子器重的人,自來口風又緊,他們想知道點什麼,是很難的,也只有從我們這兒能打聽到那麼一星半點兒的消息。”

他驀地發現自己在對兩個婦人說話,還是兩個姨娘。

他擡了擡手,“快備浴足湯。”

七姨娘應了一聲,喚了外頭的婆子。

六姨娘出了內室,經過七姨娘身邊時冷哼一聲。

冬日寒冷,溫彩躺在牀上不肯起。

冬葵坐在榻前的矮杌上,手裡捧着本賬簿,“二房的十幾家店鋪生意還不錯,每月交給二房的盈利佔了總盈利的三成,早前投進去的錢已經收回來了,奴婢算了一下,十月份開始賺錢了。這十幾家店鋪裡有六家鋪子是紫姑奶奶的嫁妝,許家人回京城了,上個月紫姑奶奶想把六家店鋪收回去,被二太太給制住,說早前原與郡主有約定在前的,各處店鋪裝修我們可墊了不少銀錢進去。”

溫彩勾脣微笑:“她定是知道近來鋪子生意好,想早些收回去

。各處店鋪裝修花費原是你負責的,花了多少銀子他們也不知實情。你與她們說,過了年節,鋪子就還給他們自己打理,好歹讓我們把本錢賺回來。我是不會做賠本的生意,如今還沒收回成本呢,好歹也得讓我們賺點小錢。冬葵,這半年你歷練得不錯。”

“郡主說得是,早前花了那麼大一筆錢,成本還沒收回來,哪就能給他們的。雖說是自家人,也沒道理讓郡主來貼錢的。”

溫彩道:“你辦事,我放心。待這件事了結,我再賞你。回頭,我與嫂嫂說說,看她需不需把鋪子交給你幫忙打理,至於條件麼也與二房的一樣,但可以再加一樣,讓她派兩個機警會識字的丫頭跟着你一道學習打理店鋪。”

冬葵道:“郡主不瞧瞧賬簿?”

“我信你。年節後又有得忙了,若大\奶奶那兒真派了兩個丫頭跟你學,我望你像杜鵑教你一樣要誨而不倦,不藏私。”

“奴婢遵命!”

“你去辦吧。”

冬葵退去,麻嬤嬤進了屋,近來她看冬葵越發不順眼,不過就是個大丫頭,比她這個安然閣的管事嬤嬤還忙。她也聽人說了,因到了年底,再加上雙雙從江南發過來的幾批貨,店子上的生意可是前所未有的好。

麻嬤嬤見冬葵走遠,方低聲道:“郡主可查看過賬簿,聽說從八月份開始,布店、雜貨鋪的生意都比以前好了許多,就郡主着人送來的那批貨,嘖!嘖!京城人搶着買呢。”

溫彩道:“冬葵與我說了,只是就這樣,也還得過幾月才能收回成本。你是知道的,二房那些店鋪交給我幫忙打理後,可花費了不少裝修銀子。”

“是!是!老奴的意思是,郡主要多個心眼,冬葵這丫頭年紀大了,心也大了……”

“我心裡有數。”

麻嬤嬤是眼饞,也是嫉妒冬葵,一個大丫頭手頭比她還闊綽。

雙雙灌了個湯婆子遞給溫彩,她這才慢吞吞地起牀。

麻嬤嬤道:“老奴去給溫彩備早飯。”

溫彩還在用飯,瑞王府的五郡主與李洛玉,二人還沒坐熱,顧十五與池小姐也來了。

溫彤又嫁過一回,得避人言。

溫綠領了丫頭過來,寒喧了幾句,各自落座。

溫彩讓雙雙將幾人的禮物奉上,一律備的都是精緻的首飾,每人兩個小巧的盒子,一盒裝的是一件首飾,另一盒備的是兩條蘇繡手帕。

顧十五看着手帕一角的纏枝狀“顧”字,驚呼一聲:“這是專給我的?上面繡有我的名字。”她取一件水紅色的,抖看一瞧,那花式也極好,雅俗供賞很是大氣。

幾個人陸續拿着自己的帕子,竟各不相同,又各有彼此的姓氏,越發歡喜。

五郡主道:“這帕兒好,我早前還想着得用特別的,往後就讓家裡的繡娘照着這式樣繡花鞋。”

雙雙笑道:“郡主、小姐們的手帕花樣是我們家郡主親自挑選的。顧小姐這兩條手絹可是獨一無二,聽說賀蘭府的繡娘精通蘇繡、杭繡,有些給宮裡娘娘繡帕子的繡娘還是她們的徒弟呢。”

池小姐瞅了一眼,羞答答地道:“多謝玉郡主,你這樣一來倒顯得我和顧妹妹是特意來取禮物的。”

溫彩笑道:“我在京城的朋友就你們幾個,既然去了江南,自是要給朋友帶份禮物的。不值什麼錢,卻是我的一番心意。”

幾人說笑寒喧了一陣,五郡主心下着急,見幾人有一句沒一句說下去,而她卻沒得機會說正事,道:“你們且坐,我與彩彩說幾句體己話。”

李洛玉道:“就你有體己話,我們都沒有?”

池小姐陪了個笑臉。

顧十五抿着嘴,吃吃笑着。

五郡主拉了溫彩到偏廳,神色凝重地道:“我知你昨兒回來正要歇着,可我娘和嫂子非催着我來找你。你是知道的我們府裡還有幾個哥哥也到了議親年紀,聽說這些從江南過來的美人,個個都是極好的。你能不能……給我一份名單?”

第213章徐蘭芝打夫

溫彩腦子裡電光火石一般快速地轉動着,“我手裡哪有名單,我原是襄助公公、嬤嬤挑選美人,那名單在他們手裡,不過對一些極出色的倒有些印象。”

五郡主道:“你說來聽聽。”

“臨安府有位柳姑娘,雖是知縣家的千金,那容貌真真是傾國傾城,貌比西子,顏若貂蟬。又有晉陵府一個姓吳的百姓人家女兒,這也是花容月貌,風\華絕代……”

娶太美的回去,不光是她娘不放心,怕是她嫂嫂也一樣不放心。

“有沒有賢惠有才,卻容貌不算很美的?”

“有啊。揚州金家的小姐,雖容貌尋常了些,在江南頗有賢名。”溫彩凝了一下,“你到底是替誰打聽的?”

“還能有誰,自是我的好大哥,他一心想娶個美貌無雙的嬌美側妃,可我娘不願意,你、

我是朋友,我便不瞞你,我大嫂主持中饋、打理府邸皆差強人意,母妃想尋個賢惠的世子側妃幫襯。大嫂又怕大哥娶個比她年輕美貌了,生怕失了寵。這不,我只好來問你。”

瑞王世子妃,乃是瑞王妃的外甥女,當年瑞王世子選妃,瑞王妃在孃家親戚裡挑中了她,人雖美麗,卻少了幾分賢惠與打理後宅的果斷

“這金小姐確實不錯,再則這次江南官商勾結案,金小姐的父兄並未牽涉其中,金家在揚州是大世族,只是容貌上略爲平常,旁的甚好。”

五郡主低低地道了聲“謝謝你”。

溫彩正要坐回座兒上,池小姐笑道:“五郡主說了體己話,我也與彩彩說兩句。”

溫彩的第一反應就是池小姐會不會與五郡主相似的問題,然,池小姐卻道:“彩彩,你可認識一個喚作韓若冰的姑娘?”

“怎了?”

池小姐面色凝重,“近來哥哥從江南寫回兩封信,每次信上都提了這個名字。我娘近來正與大舅母、姨母商議他的婚事,我想問問這姑娘如何,要是打聽清楚了,也好安了我孃的心。”

溫彩腦海裡掠過韓若冰的容貌,再憶起池睿,夢裡的他,一生爲自己情牽,直到她死,他都未能擱下。那麼這一次,他終於愛上了另一個姑娘麼?“韓姑娘祖籍洛陽,韓父生前在江南任官,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只是到了如今,韓家略爲落魄。韓姑娘性子堅韌,行事端方,敢作敢爲,頗有些女中豪傑的氣節,連我也是喜歡的。”

“若門第不當,怕是我娘又該睡不着了。這次我娘隨大舅一家入京,就是想替哥哥謀一門好親事,可瞧來看去,總沒個合宜的。我娘聽說這批江南入宮的美女,個個都是精挑細選……”池小姐凝了一下,要讓溫彩幫忙,總不能遮遮掩掩,她低聲道:“不瞞你,大舅的意思要我哥哥留在江南做皇商,他若留在江南謀前程,少不得要娶一個江南女子爲妻。”

池、顧兩家的勢力皆在西北一帶。若顧家或太子想把勢力伸手至江南,就必須讓池睿娶一個江南女爲妻,藉着岳家的權勢在江南立足。

“此次江南官商勾結案後,江南一帶未被牽連的世家大族確實不多,照道理來說,金陵王家算一個,只是這入宮的王小姐並不是家中得寵的女兒。”溫彩頓了片刻,她願意與池小姐說實話,不是與池小姐有多要好,僅僅是因爲池睿,她到底欠了他一份真情,“錢塘蘇小姐如何?家中亦是皇商。”

溫彩見過蘇小姐,雖說也是才貌雙全的,可週素蘭相比還是差了太多。

“若說賢惠才幹,姑蘇周小姐是個最難得的,只是周小姐的才貌都是此批美人裡頭最醒目的,她的書法一絕……”

池小姐笑了一下,既然周小姐太過出色,也不是她哥哥能肖想的,“且不說才貌,只說家世相當。”

“錢塘蘇小姐、晉陵陶小姐皆可。這位陶小姐是晉陵先生陶浩然的族侄女,乃是江南清流儒生之女……”

池小姐款款一拜,“彩彩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

“不謝。”

幾人坐了一陣,因想着溫彩初回京城不好久擾,陸續告辭離去。

五郡主等人剛離開,梁氏便遣了碧桃請溫彩去桂院。

梁氏斥退左右,神色凝重:“妹妹,五郡主與池小姐等人過來所爲何事?”

溫彩想着梁氏是個能幹的,答道:“五郡主說,瑞王妃準備從這批江南美人裡挑一個賢惠能幹的女子配與瑞王世子爲側妻,好襄助瑞王世子妃打理內宅。”

“你告訴她了?”

溫彩微微點頭。

梁氏吐了口氣,“這批美女何去何從,自有皇后、皇上做主。妹妹不可再插手此事,弄不好就要招惹上麻煩。”

原本挑了多少美女,各人底細如何,這些只能有宮裡的貴人知曉。

溫彩心下一琢磨,“我願不想說的,可是想着五郡主和池小姐與我交好,我……”

“我知道妹妹的想法,是不想開罪了她們。只是這事,若不是開罪旁人,許就惹惱宮裡的貴人,無論皇后、皇上對這批美人有何安排,入了宮,她們就是皇家的人。”

溫彩把這批美人的底細透給旁人,讓其他人去求娶,這不是與皇家搶人麼?能開口與皇后娘娘求娶的,都有些權勢地位,一旦求到皇后跟前,皇后是同意還是拒絕,溫彩這是給皇后拋了一個大麻煩。

“嫂嫂說得是,我記住了。”她歪頭打量着梁氏:她膚色蠟黃,帶着幾分倦容與病態。“嫂嫂是哪裡不適麼?”

樑婆子在一旁失聲笑了起來,“大\奶奶近來是有些不適。”

“既是不適,就該拿了府裡的名帖去請太醫。”

碧桃笑得越發燦爛了。

樑婆子道:“郡主,大\奶奶不是病是有喜了。”

梁氏不好意思地含笑,手有意無意地落覆在腹部,無論是男是女,皆是她與溫青的孩子

溫彩驚呼一聲,走近梁氏,垂首看着她的肚子,“嫂嫂有了,幾個月了?哥哥知道了麼?”

樑婆子道:“已過三個月了,太醫說胎位沉穩。候爺已經知道了,喏,這些話梅、杏幹還是候爺買回來的呢。”

梁氏有孕了,再過半年這府裡就要添一個孩子,這是溫彩的侄兒,溫彩想着就笑,“那嫂嫂可得好生將養。”

“哪能再將養呢,前兒知郡主與雍王殿下回京,德嬪娘娘着欽天監選了幾個良辰吉日,大\奶奶想請郡主過目挑選吉日。”

碧桃入內室不久,拿着一份紅帖,上頭寫着六個良辰吉日,最近的冬月初八、最遠的是明歲八月初十。

梁氏嘴裡發酸,用手捂了一下,面露嘔吐狀,樑婆子立馬遞了一個小碟過來,上頭放着幾枚杏幹,梁氏拈了一枚擱到嘴裡,不緊不慢地道:“德嬪娘娘早早預備了聘禮,婚宴所用的物什,我們這邊不好拖得太久。”

溫彩隨雍王去江南,雖說二人皆奉了皇差,可這京城說什麼都有,二人是訂親,到底未曾成親,這親事着實不宜再拖。梁氏不好點明,卻委婉地提了自己的想法。

她逐一看過所有的日子,今歲出閣似乎太快,若拖延至明歲八月似乎又太晚,“就三月十二。”

梁氏勾脣一笑,“如此,我就回了德嬪娘娘。”

嫁入皇家爲婦,通常只需告知選定的日子,而德嬪卻徵求溫家意見,可見其對溫家的尊重。

溫彩垂眸,帶着幾分羞澀。

梁氏道:“你一去江南,候爺就着我替你預備嫁妝了。父親、二嬸那兒也給你預備了一份,到時候一定讓妹妹風風光光地出閣……”

碧柳站在花廳外稟道:“大奶奶,徐宜人求見!”

樑婆子輕聲道:“她們怎麼又來了?”

碧桃道:“莫不是徐家又出了什麼事?”

梁氏眼簾低垂,心裡暗自琢磨一番,道:“帶她進來。”

內院門處,傳來徐宜人嗚咽的哭聲:“溫大奶奶、玉郡主,求你們救救蘭芝!嗚嗚……”

梁氏的面容一驚,樑婆子茫然搖頭。

徐嬤嬤低垂着頭,才幾月沒見,不僅徐宜人蒼老了十歲不說,便是徐嬤嬤也似蒼老了許多,衣着打扮也遠不如昔日在鎮遠候府時的光鮮。

徐宜人一個勁兒地抹淚,徐嬤嬤低聲道:“宜人,不好在旁人家哭,這年底了,沒的哭得別人家跟着晦氣。”

徐宜人止住了淚。

樑婆子問道:“徐宜人,到底出了甚事?”

原來,就在數日前,徐宜人揹着徐蘭芝跟她相了一戶小戶人家張氏長子爲夫,兩家長輩也相看過了,對彼此的孩子頗是滿意。張母原是繼母,若是二人成親之後,便約好小夫妻倆分家單過,張家那邊給長子備了二十畝良田,徐蘭芝又有像樣的嫁妝,成親後他們還能備幾個下人,雖不能大富大貴,但定能穿暖吃飽。

約好十月二十六就成親,早前徐宜人怕生出事端,便着衛宅上下瞞着徐蘭芝,直至十月二十五日時,徐蘭芝瞧着家裡的異樣:結有紅綢,貼了大紅的“囍”字。

徐蘭芝狐疑地問:“二姐夫要納妾?”

沒人應她。

她猛地轉身,看着自己的服侍丫頭,“小草,到底怎麼回事?”

小草得了徐宜人的令,自不敢說,只拼命搖頭。

徐蘭芝憶起徐氏再嫁,便是徐宜人與徐蘭香二人瞞着徐氏,私下相好人家,約定吉日,近了跟前瞞不住了,這才與徐氏說的,早前連徐蘭芝都不知道那門親事原是溫青幫忙說項才成的。她吐了口,一把抓住小草的衣襟:“說!她們是不是要把我嫁出去?”

小草一驚,騰地跪了下來,低垂着頭:“三小姐,奴婢不知道,你莫要問奴婢了。”

“我問母親去。”徐蘭芝衣袖一揮,轉身去尋徐宜人。

在徐蘭香夫婦住的小院裡,看到四擡聘禮,上面裹着紅紙,上頭還貼着鴛鴦戲水的大紅“囍”字,張揚奪目,“娘、二姐,你們是不是要把我嫁出去?我……我還在守孝呢。”

徐蘭香吃了一驚,明兒就要成親了,如若徐蘭芝還不知道,徐宜人也打算把話說透了。

徐宜人道:“蘭芝,這張大敦厚踏實,身強力壯,還不到十八歲,更重要的是家裡人口單純,父母雙亡,上頭只一個繼母,下頭雖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都是繼母生的。我與他繼母都說好了,你們一成親就分家單過。繼母將來是靠張三養老送蹤,那兩個妹妹張太太會做主許配人家,不讓你們管。到時候弟弟妹妹成親,你們隨份禮添份妝就成。夏太太給你們分二十畝良田,加上我與你二姐給你置的,你們往後的小日子定會和美幸福的……”

她們居然瞞着她!

徐蘭芝淚眼汪汪,她不是徐氏,想到徐氏,徐蘭芝恨得咬牙切齒,徐氏竟把她的那份嫁妝良田也給轉賣了,沒給她留一點值錢的東西作

嫁妝。她大喝一聲:“要嫁你們嫁,我不會嫁。我纔不要嫁到小戶人家去,我要做大戶人家的奶奶,我要錦衣玉食,我要榮華富貴……”

憑什麼被休棄的徐氏都還能再嫁從五品武官做太太,而她卻要去小戶人家,一生守着幾十畝良田,跟着個莊稼漢子過活。

她不甘心!

她哪裡不如徐氏,憑什麼要做莊戶人家的媳女。

徐宜人急了,“這京城人什麼規矩?就你那名聲,能進得了大戶人家的門?”

“我爲什麼不能?大姐都能做官太太,到了我這兒就不成?”徐蘭芝大吼,她渾身微顫,“要嫁你們嫁,別扯上我。你們拿我當大姐麼?我纔不會這般稀裡糊塗地嫁人!”她猛一轉身。

徐宜人對外大喊:“攔住三小姐!攔住她!”

正在院子外頭玩耍的衛嬌姐兒,聽姥姥這麼一嗓子吼出來,立時拋開手頭的小玩意兒,轉身回望徐蘭芝。兩個丫頭、婆子奔了過去,想一把抱住徐蘭芝,徐蘭芝腕傷初愈,雖一動力還是會隱隱作痛,卻已經能使出力道了,她拳打腳踢一番,踹倒了婆子,推倒了丫頭,依舊不肯停下,張臂指着左右:“我這就離開衛宅,誰敢攔我?誰敢攔我?”

怒火亂竄,將她許人這麼大的事,徐宜人與徐蘭香竟要瞞着她,要不是明兒成親,許還要繼續瞞着。

徐宜人決定把徐蘭芝許給當地人,一則是想在張家鎮站穩腳跟,二則徐宜人自知徐蘭芝高攀不上大戶門第,若徐蘭芝堅持嫁大戶人家,那隻得是爲妾的命。這在京城,失節的女子是會被沉塘的。

衛嬌姐兒小小的人兒撲了過去,人還未走近,竟被氣極的徐蘭芝一腳踹飛了出去。

徐蘭香“啊呀——”一聲驚叫奔了過來。

徐宜人則惱道:“你這個孽障,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竟生了你這個禍害,嬌姐兒纔多大,你……你怎能拿腳踹她?”

徐蘭香扯着嗓子,一臉驚恐:“來人啊!快請郎中,快請郎中!”

徐蘭芝想到明天要嫁她,哪敢久留,不,她不要嫁個莊戶人家,拿定了主意,顧不得昏迷的衛嬌姐兒,扭身就往宅門處奔,身後傳來了徐蘭香那呼天搶地的大哭聲,“嬌姐兒!嬌姐兒啊!快醒醒……”

徐蘭芝不甘心,張大想娶她,她還不想嫁張大,她一定要給這後生一點厲害瞧瞧,在張家鎮上問清了張大家的路。她衝到張家,操了一根棍子,把張大給狠狠地揍了一頓,這纔在張家鎮上僱了馬車,往京城去。

寧爲大家妾,不爲小戶妻。

在她幼年的記憶裡,家裡過得並不寬裕,遇上荒年也吃過樹根,看起來在北疆她家的情況不錯,實則那一年到頭都是靠天吃飯。父親自私,雖有俸祿,卻喜歡擺闊綽,有了錢就在外頭與同僚吃香喝辣。

若得了節餘,方纔拿回家交給徐宜人度日。

徐宜人每回得的銀錢,還是徐父的一小半不到,便是這些也樂得徐宜人合不攏嘴。

鎮遠候的日子那纔是真正的日子!她徐蘭芝就要過那樣的日子。

徐嬤嬤講完了前因後果,徐宜人哭成了淚人,泣不成聲:“孽障啊!她……她那一腳踢去,衛嬌姐兒就沒了命,嗚嗚……我都沒臉見二女婿阿成和蘭香了。嗚嗚……二女婿有多疼嬌姐兒,我們都知道的,雖是個女娃,在衛家鏢行時阿成就把嬌姐兒許給羅家大小子了。”

衛嬌姐兒,溫彩記得她的名喚作衛玉,乳字嬌姐兒,雖是女娃,衛成怕徐家重男輕女的習慣影響到徐蘭香,這纔給女兒取了“嬌姐兒”這個乳名,有嬌貴、嬌養之意。這孩子長得像徐蘭香,三四歲的模樣,人很活潑,又好動,小嘴兒很甜,只要是她認識的人都會喚,好幾次溫彩在鎮遠候府的後花園遇到她時,她就甜甜地喚着“六姨姨”。

就這樣的孩子,居然沒了!是被徐蘭芝惱怒之下一腳給踹死的,不知是被那一腳下來碰到何處而至,還是一腳斃命。

徐嬤嬤抹了把淚,“張家在張家鎮是大族,張家人知道三小姐上門打了張大,不依不饒,張家人將三小姐給告到府衙,說三小姐不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對未婚夫大打出手。

衛小姐沒了,二小姐病倒了,二姑爺在外押鏢,家裡的天都快要塌了。昨晚夜裡,二小姐因悲傷過度動了胎氣,險些就滑胎,郎中吩咐要她在家養胎……”

徐蘭香的女兒被徐蘭芝踹沒了命,怕是這一輩子,徐蘭香都不能原諒徐蘭芝了。照徐蘭香那種敢愛敢恨、敢作敢當又潑辣的性子,若是肯原諒徐蘭芝,這次上門求助的就該是徐蘭香了。

“今兒一早,宜人聽人說京城府尹派人抓了三小姐下獄,人已經關到大牢裡了。二小姐悲痛之中,宜人哪敢與她說三小姐的事,就是三小姐的事一個字也不敢提。”

溫彩憶起夢中點滴,與現實偏離太多。她記得徐蘭芝嫁的是東軍都督府的宋環爲妻,只是現下的宋環已娶妻,而妻子正是她前世記憶裡的宋環平妻。平妻成了嫡妻,果真與夢裡不一

樣。她與慕容恆的落漠結局尚未成定局,一切還可改變。

徐宜人哀求道:“求溫大/奶奶、玉郡主救救蘭芝!她是罪有應得,可是……她到底是我的女兒,我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梁氏正待開口,卻見溫彩與她使了眼色。

溫彩可不願做聖母,徐蘭芝那般算計她,就算出手幫忙,徐蘭芝也未必領她的情。“我嫂嫂近來害喜,郎中說須得安心養胎。”她不希望梁氏插手此事,對徐家溫青與梁氏做得夠多了。

徐宜人愣了一下:梁氏有喜了,若一舉得男,她就坐穩了鎮遠候府夫人的位置。徐蘭芝還想着跟溫青呢,別說是妻位,便是這侍妾也撈不上。

只片刻,徐宜人電光火石的念頭一閃,“玉郡主,要是你能救蘭芝離開大牢,我……我願意將她許配給溫候爺爲妾。”

溫彩失聲一笑。

梁氏有些慍怒,雖未表露神色,可眼裡卻有一千一萬個不樂意。

樑婆子不由輕啐一聲:“徐宜人,我們候爺說了,他這一輩子有我們家奶奶一人足矣,他不想納妾。前幾日,二太太、小太太說要給候爺納兩房侍妾,反惹得候爺不快,候爺說了他屋裡不弄這些納妾、通房的玩意兒。”

人家夫妻都不想弄這些,徐宜人倒打上主意了。

徐蘭芝敢情成美貌天仙了,把她救出來就納爲妾。

徐蘭芝的那些破事,沒有人比鎮遠候府更了曉的了。

溫彩道:“徐宜人既有這主意,不是更該去別家走走門道?我們溫家若撈她出獄,不是爲了納她爲妾。我們溫家以怨報德,但也是有限度的。”

徐家如何待溫家的?溫家對徐家可謂是情深義重。

徐宜人忘卻了流淚。

有些日子不見,溫彩的言辭更加犀厲了,話更問得直切了當。

是啊,溫青兄妹又不欠她們徐家,對不住溫青兄妹的原就是徐家人。

徐父在世時,曾在沙場上救過冷昭幾回命,有一回還險些因救冷昭而自己喪命,這冷昭對她們徐家母女可從來沒有過問分毫。

溫彩神色淡淡,語調平和,讓人聽不出任何喜怒情緒:“這偌大的京城,對徐蘭芝有意的人比比皆是。既然徐宜人有這主意,何不去旁人處看看?”

徐宜人連聲道:“玉郡主莫生氣,是小婦人說錯了話,還請玉郡主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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