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200章 選妃

溫彩沐浴之後,在涼榻上小憩。

紅燕坐在一側搖着風扇上的搖柄,風扇吱吱地轉動着,不緊也不慢,風驅散了夏日的炎熱,溫彩倒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夕陽如血,染紅了西邊的天空,鳴蟬的喧囂剛靜,又有蛙鳴漸起跬。

青鶯立在珠簾後頭:“郡主,揚州知府攜揚州鄉紳、商賈設宴,邀請雍王、郡主明日一早赴宴。”

他們一行還未入江南,江南的官員、鄉紳就早早得到消息了妗。

他們要設宴,以慕容恆的性子是一定會參加的。

他們要試慕容恆,慕容恆又何嘗不是在試他們。

青鶯又道:“雍王着人送了一套新裳,又一盒首飾過來,讓郡主明兒打扮得華貴些。”

溫彩擺了擺手,“他知道我的尺寸?”

青鶯瞄了眼雙雙。

雙雙道:“不是青鶯說雍王要給郡主做新裳麼?是你找我要郡主的身量尺寸。”

溫彩不以爲然,“新裳若不漂亮,我可不穿。”

心下頗是期待,經由慕容恆替她預備的新裳。

慕容恆這次執意帶她來江南辦差,又何嘗沒有避嫌之舉,如果她不來,一個年輕、英俊的皇子,怕是這江南的官員、鄉紳還不得想方設法地給他塞美人。

雙雙笑道:“郡主,奴婢瞧過了,那新裳很漂亮。”在她前世的記憶裡,慕容恆也是極寵溫彩的,而今生從頭再來,慕容恆對她的寵愛似乎有過之而不及。

這纔是註定的緣,無論前世今生,雍王慕容恆都是溫彩的。

溫彩想的是要辦的大事,只有把江南的水攪濁了,她和慕容恆才能辦成“既要赴宴,可不能失矩,先取來給我試試。”

紅燕站在屋外,“稟郡主,顧大人要與雍王交接事務,雍王今晚就不陪郡主用膳了。”

“我知道了。”

他們還沒成親,他整日搞得好像他們已經成親一般。

溫彩換上了新裳,又讓雙雙綰了個好看的髮式,戴上她備的幾套頭面首飾,增增減減之間,雖年紀尚小,卻亦有幾分傲人風姿。

雙雙一臉着迷地看着溫彩,“郡主這麼一打扮,可真漂亮。”

慕容恆帶她來江南,絕不會是擔心她再度逃走,她道破了心結,當皇后下了賜婚懿旨之後,她不會再逃了。慕容恆帶她同往,更多的是要與她一起面對這次大事,她沒有拒絕,雖然知道顧謙在江南遇刺,更能說明江南的事務風起雲涌。

多了一世記憶的她,又怎會應付不好此事。她可以的,一定能助慕容恆順利辦好此處江南巡視任務,也能把江南政務了曉清楚,還江南官場一片清明。

次日一早,溫彩陪雍王前往揚州城最熱鬧的翡翠別苑赴宴。

二人共乘一車,雍王打起簾子看了眼外頭,昨日那些商販全無,街上往來的行人不少,商人的喝賣人,賣藝人的叫嚷聲交織一片,好一派江南繁華景。

他如此小心,是怕被人聽見麼。

溫彩問:“阿恆,你想說什麼?”

慕容恆嘴角含着笑,眼裡皆是柔情,“榮安候走的時候對我說,這次他能撿回一條命,多虧你的鳳血。”

溫彩苦笑,她可不信是自己的血救了他。“那是邵師兄醫術精湛。”

昨晚,她聽青鶯說了。顧謙的致命傷在腹部,被刺客一劍捅斷了腸子,這次幸虧邵鐵柺來得及時,將感染的一截腸子清除,重新續上,又替他縫好了傷口,再加上這幾年葫蘆道長與邵鐵柺總結的防感染、止血、消腫的猛藥一下,顧謙方撿回一條性命,昏迷了大半月才又醒轉了過來,這期間邵鐵柺一直在照顧顧謙。

邵鐵柺想着當年,也是溫彩的一席話給了葫蘆道長啓示,葫蘆道長這才專攻致命內傷,脾臟內傷、腸胃傷等,以前不能治癒的內傷,經過葫蘆道長數年的鑽研竟能得愈。但像邵鐵柺這次,續腸診治算是他第一次做,手術很成功,邵鐵柺又如上次一樣,把這功勞歸咎到溫彩身上。

“可是……”慕容恆頓了一下,悠悠嘆道:“順娘,你當真不知你的血確有解毒治病之效?”

溫彩搖頭,“都是京城人編排出來的,你還真信了?”

她昔日引心頭血給慕容恆續命,求的是心安,但世人不這麼看,早已經認定她是“真命鳳格”,所以連她的血都擁有奇效。

慕容恆笑着捧住她的手,輕輕柔柔地吻了一下,“不是我信,在宮裡時,我請心腹丁太醫瞧過,他說……你的血確有此效。”

“啊——”溫彩吃驚。

對永樂皇后的鳳血能解百毒之事,她曾在書裡尋找答案,“永樂皇后的血能解百毒,那是因她爲解心疾之苦曾服食冰狐血,血液裡越多越少有冰狐血能解百毒,能愈百病的些許功效,並非是因永樂皇后所謂的真命鳳

格之故。”

慕容恆正色道:“你的血確有奇效。”

溫彩一臉不信。她的血能不能有奇效,她自是最清楚,她可沒喝冰狐血那樣的異物。“昔日引心頭血爲你續命,這純粹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他斂額,“你說我是死耗子?”

溫彩笑,原是說一件很鄭重的事,此刻倒帶了幾分揶揄,連連告饒賠禮,看似賠禮倒更像是撒嬌,樂得慕容恆又不能罰她,親暱地輕撫着她的臉頰。

慕容恆道:“我聽玉堂說過,你自打出生後就體弱多病,你祖母怕你難養活,纔給你取乳字‘順娘’。”

只是現下,因着“順娘”這名被欽天監的人一鬧,被視爲祥瑞,京城之內這喚作“順娘”的沒有一萬,怕是也有三千,世人似乎覺得這名好,無論是權貴千金還是山野百姓都給自家女兒取名“順娘”。

慕容恆又道:“爲保你性命,葫蘆道長成了你家的常客,爲助你強健身子,你祖母可沒少給你吃各式藥品,久而久之,你的血便比尋常的血多了一些藥效。”

聽他說來,難不成她的血還真成唐僧肉一樣的東西了?

想想就覺得可怕,她可不想這樣,萬一有人中了什麼難解的毒,不還得追在她身後討血解毒?

溫彩一陣惡寒。

憶起記事起,每年她總會去馬蹄山小住一段時日,祖母與母親給她的理由是“你是葫蘆道長的弟子,自然要到馬蹄山小住,也好儘儘徒弟的孝心。”現在想來,每次上山,葫蘆道長就讓她喝各式各樣的藥水,至今回想,都讓她打寒顫,着實是那些藥的味道或辛澀,或微苦,或甘酸什麼樣的都有。

小時候的她,着實是個病秧子,好像是十二歲過後,她的身子才漸次大好起來。

杜七嬸就不止一次地說過:“小姐的命是葫蘆道長給救回來的,要不是他,小姐早就沒了。”

每每一生病,杜氏就不眠不休地服侍榻前,也至時間一長,杜氏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有時候溫彩常常想,若是她的身子好些,或許杜氏也不會英年早逝。

慕容恆面露憂色:“順娘,我不會讓你出事。”

溫彩微微頷首,夢裡點滴涌上心頭,對於他的親近,她沒有半分的抗拒,就像早已熟悉一般。

他的寵,讓她安心;他的溫柔,也讓她覺得踏實。

“顧大人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在江南我們可以相信賀蘭絕。江南看似田家隻手遮天,可是整個江南亦有好幾股勢力,順郡王一派、冷家一派、瑞王府一派,另還有崔丞相一派,各派勢力更是暗中較量。

顧大人遇刺,是他發現順郡王與冷家、崔丞相一派糾結在一起。而行刺顧大人的人便與順郡王與冷、崔兩派的勢力脫不了干係。

賀蘭絕是瑞王府的人,瑞王只忠於皇上,據賀蘭絕所言,早在五年前皇上就欲整頓江南官場。早前皇上派了三位欽差來江南,其中兩人在江南暴斃而亡,另有一人無功而返。皇上這才讓令瑞王插手江南事務,也從中尋出端倪,不曾想江南官員竟拉攏瑞王,瑞王在江南的生意、權勢都分了一杯羹,而賀蘭絕便是皇上借瑞王之手安排在江南的一枚有用的棋子。”

瑞王被江南官場的大染缸所染,便是皇帝也不曾想到。可同樣的,瑞王不會想到,皇帝給他的人中,有一人是忠於朝廷的。

溫彩想到自己給邵鐵柺的大半碗心頭血無意間救了顧謙的性命。

顧謙將這些事告訴慕容恆,有報恩之心,同時也是因爲慕容恆是太子的人。

“阿恆,賀蘭絕是瑞王府的人,他真的會幫我們?”

着實是江南這局勢太亂,顧謙堂堂皇親國戚、當朝榮安候,赴江南辦差,竟被行刺,險些丟命,只得殺羽回京。

顧謙離京之時,也預料到此行的驚險,千防萬防也沒防到那些亡命刺客的厲害。

“瑞王雖忠心皇上,卻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貪戀女色。江南一帶,美女如雲,若他來江南少不得要被人算計了去。”

弄不好,皇帝還得丟一個骨肉兄弟。

皇帝太清楚瑞王的弱點,這才任命慕容恆爲江南的巡視欽差。

似乎讓慕容恆赴江南辦差,好似太子的意思,實則更是皇帝對慕容恆的器重。

在幾位皇子裡,除了太子,皇帝更信任慕容恆。皇子們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缺點,大皇子慕容慬,身爲大皇子,愛慕女色是出了名,便是他龐大的後宅羣體,如果大皇子自認是天下第三,就沒人敢認第二。

因爲這第一是當朝皇帝,他可有三宮六院,但直接寵幸的女人還是數得過來。

溫彩原不喜政事,可他願意說,她就用心聽。夢裡的自己沒能幫上他多少,但這一次,她會傾盡一切地幫扶他。

又憶起懷濟大師留給她的“大愛可生”四字,這不僅是爲朝廷辦事,更是讓慕容恆做一個皇家稱職的皇子。

慕容恆繼續道:“只一個賀蘭

絕很難成事,通政司也會暗中襄助我們。”

“還有馮泰?”馮泰早前是五皇子慕容悰的人。

此行太子和慕容恆用了此人,馮泰便有可取之處。

慕容恆似瞧出了她的疑惑,勾脣笑道:“太子已收服此人,但太子對他並不是十足的信任。”

慕容悰雖未死,“思過候”卻是皇帝對他懲罰,早前支持他的文武羣臣,一部分現下小心翼翼地低調過活,還有一部分一瞧勢頭不對早就投了太子,對於這部分投誠過來的臣子,太子會用,卻不會盡信。

馮泰這次攜了愛妾同來江南,他暫時擔任慕容恆的智囊,可事實上許多事慕容恆根本就不願意讓他知道,就如昨兒他與顧謙交接政務後進行了一場密談。顧謙一早就以“敘舊”爲由支走馮泰,並不願馮泰知曉,更沒有讓馮泰參與進來的意思。

慕容恆又道:“李成炳也來了,他那邊纔是最重要的。”

馮泰與李成炳是師兄弟,兩人是對頭,太子用這二人到底是用意,是讓兩人互爲牽制?

溫彩心下琢磨了一番,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不愧是榮安候教養大的,在用人上更是高人一籌。”

慕容恆握住她的手,“這趟差事可不大好辦,我是陪你來的,你只管辦好自己的差。”

她笑,要讓世人以爲她辦的差是主,而慕容恆是相隨的,這可不大容易。

“阿恆,賀蘭絕真會用心幫襯我們?”

不是她不相信這些人,而實在是夢裡的他們深切地感受到人世淡漠與冰冷。

“人無完人,江南大都督說起來也是從一品的地方大員,賀蘭傢什麼都有了,差的就是一個爵位。他看着周、顧、冷三家因女兒嫁了皇帝賜封一門兩爵,賀蘭絕豈有不羨之理?”

榮華富貴,名利權勢,自來引得世人競相追逐。

賀蘭絕貴爲封疆大吏,從一品大員,應該說是做到了一個男人仕途的巔峰,可只是臣,沒有爵位,無法封蔭子孫,若再得封候爵,自然就更顯圓滿了。

賀蘭絕是個中年男子,家裡沒有適齡的妹妹,那隻能是女兒。“顧大人答應了賀蘭絕什麼?”

慕容恆呵呵一笑,與溫彩說話就是簡單,他不需要道破,溫彩就能猜到。“顧大人答應賀蘭絕,若他能幫襯朝廷整頓江南官場,會全力幫襯賀蘭絕的嫡女賀蘭雪嫁入太子府。而本王與太子手足情深,有了這麼個機會,賀蘭絕又怎會不盡心?”

溫彩粲然笑道:“立功事小,平安更重。要是你出事,要我怎麼辦?”她身子一歪,依在慕容恆的懷裡。

知曉皇帝與太子安排妥當,更有通政司暗中襄助,而朝廷更派了得力的官員輔助慕容恆,她心裡的不安又減退了幾分。

別苑內,絲竹笙歌繚繞,藝姬輕歌飄揚,端的是浮華晏晏、錦繡靡麗。

偌大的大廳上,左右兩側擺滿了案幾、繡杌,正中又擺了兩張案几,一聲高昂地呼聲:“雍王殿下到!玉郡主到!”

所有官員、鄉紳按尊卑敬立兩側,在各人身側又立了女眷,齊齊跪拜迎接。

慕容恆右手負後,長身而立,今兒換了一襲銀白色繡淺藍色蟠龍袍,峨冠崔嵬,劍眉朗目,越發顯得氣度不凡,朗聲道:“各位免禮!”掃了眼領首的雷知府,“你是揚州知府?”

不待雷知府應話,只聽外頭傳來一個男子的笑聲。

雷知府握緊了拳頭,今兒是他領揚州鄉紳迎接慕容恆,這個人來攪什麼局。

來的是一個滿臉胡腮,穿着從一品都督官服的紫袍中年男子,他猛一抱拳:“在下江南都督賀蘭絕,拜見雍王殿下!”

慕容恆笑道:“賀蘭都督請起!”張望四下,半是玩笑地道:“今兒這宴是雷知府作東還是賀蘭都督作東?”

水至清無魚,江南官場雖然有些亂,可也不是一片和睦,聽說其間也分了好幾派。雷知府但凡給賀蘭絕幾分顏面,宴請慕容恆這麼大的事也不會提前不通知賀蘭絕一聲。

一個在揚州,一個在金陵,這兩地雖皆在江南,若坐船也得兩日方能趕到。

賀蘭絕笑道:“待殿下到了金陵,臣一定設宴款待殿下。”

雷知府抱拳道:“殿下請!玉郡主請!”

溫彩身穿一件月白色宮緞,拴着秋香色的絲絛,腰下系一條月白綾裙子,上縷空繡着千瓣碧桃花,微風輕拂,絛帶翩飛,飄飄曳曳,尤顯嫋嫋風致。眉心的金箔花鈿散發出淡淡的芒色,驚世之美逼人眼球,美得令人窒息。面若美玉,眼明如星。

有官家小姐低聲地議論起來:“聽說這玉郡主乃是地道的京城人氏,官宦世家出身,到了她兄長鎮遠候這代更是厲害得緊,年紀輕輕就封了鎮遠候,是當朝權貴。”

“不愧是京城來的,瞧瞧她身上的衣裙真是好看。”

更有小姐,在一見慕容恆之時,一顆芳心就怦怦亂跳,只一眼就被慕容恆的容貌與氣度所

征服,多瞧一眼都是一種享受,更是一種沉醉。“她怎與雍王殿下在一起?”一面猜測答案,一面在心裡小小鄙視一把,哪有好女兒跟着一個男人出來的。

與賀蘭絕一起出現的還有一位年輕公子、一位二八芳齡的小姐。此刻,年輕小姐緊走幾步,接過話道:“玉郡主乃是雍王殿下的未婚妻。若不是皇上派了雍王巡視江南的差使,他們二人已開始籌備大婚。”

青鶯靜隨溫彩身後,小心地觀察周圍,聽到賀蘭小姐的話,不由得向她投去一抹善意的淺笑。

溫彩微微頷首,停下了腳步,故作不識地問道:“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賀蘭雪忙提裙一拜,“稟玉郡主,小女乃是江南大都督之女。”

“是賀蘭小姐!”溫彩伸出手來,含着淺笑,“此次我隨殿下來江南,亦奉有皇后懿旨。”

她這話一出,所有太太、小姐們都愣了一下。溫彩奉有皇后口諭,如果慕容恆是替朝廷辦差的,那溫彩是替皇后辦差的?

一時間,所有人猜測連連。

慕容恆走在前頭,聽溫彩一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你呀,還真是個藏不住話的,皇后娘娘給你懿旨辦差,你自個兒用心辦好就成,這會子說出來作甚?”

溫彩欠身,臉上微微一紅,“請殿下恕罪,是玉兒口不遮攔說漏嘴了。”

他們不說透,越發引得衆人猜測起來:看着就是個年紀不大的,偏也是奉差辦事。

溫彩那半遮半掩一句話,立即就引得官太太生了興趣,皇后派的差,只能跟後\廷有關聯,猜來猜去,猜得好不着急。

衆人在宴廳賞歌舞,便有各家的官家夫人、富家太太開始使銀子,有的往驛館那邊打點門道,有的則是趁着雙雙、紅燕等人去出恭之便中途攔人塞銀子。

雙雙剛從恭房(茅廁)出來,正要取瓢洗手,卻有個婆子熱情地道:“怎能勞姑娘親自動手呢,讓我來。姑娘是玉郡主身邊的貼身丫頭?”

“是。”雙雙淡淡地應着,這件事昨兒晚上溫彩就想好了,又與青鶯、紅燕商量了一下,幾個人統一了口徑,溫彩這才故意裝作說漏嘴的模樣,她年紀小,就算藏不住話,旁人也不會多心。

婆子張望四下,見周遭無人,快速地從懷裡掏了一隻錦囊,一把塞到雙雙手裡:“姑娘收着,這是我們夫人給的。”

“這……我可不敢收。”雙雙又推回來:“鎮遠候府的規矩重,玉郡主年紀不大,也是個最重規矩的。”

婆子以爲她嫌少,想着年輕姑娘,都愛美,又從懷裡掏出個錦盒出來,裡面竟是一對難得一支南珠步搖,“姑娘收着。”

雙雙見式樣別緻,也確實心動,想到溫彩對她們幾個道:“我們明面上做得越自然,他們的防備就越輕。明兒若有人打聽,你們也故作貪心些。這消息越容易得到便越不值錢。”

溫彩一早就猜到會有人從身邊侍女這兒收買消息。

雙雙故意推攘了一回,“媽媽給這麼重的禮,我可不敢收。”眼神卻露出幾分鄙夷:這麼點東西就想聽實話,哪是這麼容易的。

婆子又掏了一張銀票添上,笑道:“姑娘莫要推,使得、使得的。”

雙雙見四下無人,這才慌忙把東西藏入懷裡,低聲道:“媽媽想問什麼?”

那婆子低聲道:“先前,玉郡主說她是奉皇后懿旨來辦差的,不知這差事是……”

雙雙笑了一下,“媽媽問這事啊?算是你們江南人的大事。早前,郡主原沒要隨雍王殿下同往的意思,近了跟前七公主替皇后娘娘頒了一份懿旨。皇后娘娘素聞江南美女如雲,讓我家郡主留心在江南官宦、名門之中替太子、六皇子、八皇子及其他皇族子孫在江南美人充盈後宅,替皇上物色嬌俏美人充入後\宮。這次可與過往不同,是配與皇子們爲側妃、侍妾的,一旦配下去都是要入皇家名碟的。我們郡主這回是先行一步,待過些日子,皇后娘娘會挑得力的嬤嬤來江南,挑定人選。”

第200章大秀場

早前下達各處的旨意,說的是地方二品大員家的小姐,京中正五品以上官員小姐,這可是要在江南一帶廣選嬪妃,雖是皇子侍妾、太子側妃,真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太子登基,這側妃就是四妃之一,便說當今的冷、周兩家,不就是出了娘娘纔有今日的權勢。

雙雙揚了揚頭,得意地道:“媽媽,你們可與京中的人打聽打聽,我們家郡主與七公主、景陽公主私交頗深,就是雍王與玉郡主的婚事也是皇后懿旨指婚。在皇后、七公主跟前,我們郡主可是說得上話的人。”

慕容恆與溫彩未抵江南,江南一帶的官紳就把他們的底細給挖了一遍,衆人還聚在一處進行分析,更是制定了各式應對方案。

只是,早前大家想溫彩不過是陪同慕容恆,沒想溫彩還另有差事。

那婆子愣了一下,想到雷知府也有幾個女兒,這嫡出、庶出年過十三歲的就有三個,豈不是都有機會了!

早前雷知府與揚州鄉紳便說好了“雍王到江南後,大家約束家中妻兒、下人謹慎行人,切莫給了雍王欽差任何藉口,各家有任何芥蒂、仇怨都收起來,待欽差離開江南後再計較……”衆人也是答應好了,自欽差入江南,他們便一致對外。

可是現在,似乎不一樣了。

誰不想把自家的女兒送入京城去,配皇家子弟,這可是飛上枝頭成權貴的路子,誰不想封候晉爵,誰不想做皇親國戚?

雙雙故作神秘地再三叮囑:“你知道便好,切莫傳了出去。”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雙雙未走,那婆子一溜煙跑得沒影兒,她一側目,卻見不遠處有人堵住了紅燕說話。溫彩曾與她們說遠,若是入恭,最好兩人結伴,萬一有個什麼也好有個照應。

溫彩曾與慕容恆說過這計劃,慕容恆的意思就是把江南這潭水攪渾了,且越渾越好,到時候他好渾水摸魚,把一條條大魚都抓上來,只有以利相誘,各家纔會再起爭端,而他更得把順郡王派與冷家、崔家給剪斷了,讓各家自謀前程與榮華。

婆子如得了天大的喜事一般,跑回宴席,附在雷夫人耳畔低低地細說。

雷夫人眼眸一亮:“你說的是真的?”

婆子肯定地點頭:“早前,不是從京城傳來消息,說玉郡主與皇后、二公主、七公主……就是與瑞王府的關係也是極好的麼,確實不假。這次玉郡主是奉皇后娘娘懿旨來江南辦差的。”

真是一個好消息!

太子妃人選已訂,可側妃人選未定,一旦選定就是有名分的皇家婦,入選的女子就得少奮鬥幾年,倘若她女兒得寵,說不準雷家也能封候晉爵,做做這皇親國戚。

一炷香後,宴席上的氣氛有些不同,一家家的夫人、太太都曉實情,眉飛色舞,看向溫彩的眼光就多了幾分示好。

溫彩有些乏了,與慕容恆道:“這裡太悶,我想到園子裡走走。”

慕容恆對青鶯道:“小心服侍郡主。”

“是。”青鶯、紅燕、雙雙緊跟其後,其他各家的夫人、太太見溫彩起了,也陸續出了宴會廳。

溫彩搖着團扇,賞着荷塘蓮花,亭亭淨植,幾尾錦鯉暢遊其間。

雷太太欠身行禮,“雷佟氏拜見玉郡主!”

溫彩有些迷糊。

紅燕上前一步道:“郡主,這位是揚州知府的夫人。”

“是雷太太呀!”溫彩搖着扇兒,“屋裡怪悶的,我出來透透氣。正想找個人說說揚州事,各地皆有名門大族,你就與我講講揚州大族。”

雷太太心裡暗道:莫不是玉郡主要在揚州大族裡挑美人?這人挑得太多,豈不是她女兒的機會就少了。不成!不成!“回郡主,這揚州有三大世族,城東田家,城南方家、金家。”她頓了一下對同來的婆子道:“快去取些魚食來,讓郡主餵魚玩。”與婆子使了眼色,婆子會意,欠身離去。

“郡主啊,我夫君是五年前到的揚州任上,我們夫妻膝下育有一女兩子,這女兒在家中排序第二。唉喲,說到我那女兒呀,但凡見過的,就沒有不誇的。”

溫彩笑了一下,並沒有厭煩,反而問道:“雷小姐當真有雷太太說的這麼好?”

這裡正說着,那邊月洞門移來幾位婦人,有的身後跟着嬌俏的小姐,其中一人道:“雷太太,你家雷小姐不是已經訂親了麼?”

男人們約定了團結對外,可並不代表女人們就會懂這些,正是女人們不懂,這纔給了溫彩可趁之機,女人們的枕邊風力量不容小窺。

溫彩俏顏頓時一暗,心下卻是歡喜。

雷太太惡狠狠地瞧着那婦人,厲聲道:“你胡說什麼?我家嬌養的女兒何時訂親了?”如此好的機會豈能錯過,早前以爲嫁入皇家無望,現在皇后娘娘要在江南選美,她女兒長得如此嬌俏美麗,更應把握好機會,打死她也不承認自家的女兒訂親了,冷聲反駁:“早前是要準備議親,這不是沒有相中麼?這各家的小姐與人訂親,誰不曾相看過幾家的。”

那婦人凝了一下,最瞧不得素日雷太太對她們的排擠,而今得了機會還不得扳回一局:“咦,前幾日方家還說方家三爺與雷小姐已訂親,難不成這是方二太太胡說?”

月洞房處,方二太太笑辯道:“金太太,我是說方家正與雷家在議親,這不兩個孩子尚小,還沒說定。”

溫彩聽得有些迷糊,訥訥地看着一大羣的太太、小姐,其中一個瞧着像知縣夫人的年輕婦人道:“雷知府大人膝下有五個女兒,其中有三位小姐已過十三。雷小姐才貌雙全,在揚州頗有美名。雷太太家裡有個如此出色的女兒,哪裡捨得輕易許人,還不是千挑萬選一番。”

溫彩這下聽明白了,“雷太太剛纔說天仙般的小姐是雷小姐了?”

雷太太對幫忙說話的小吏夫人露出幾分讚許。

溫彩問她道:“這位夫人如何稱呼?”

<

p>“小婦人是揚州府大名縣柳知縣之妻。”她款款一拜。

溫彩應答一聲,“柳太太免禮。”面露歉疚地道:“我覺得屋裡悶,怎麼各位夫人、太太、小姐也悶了?”

“是啊,屋裡又熱又悶,着實坐不住。”

有人賠着笑臉。

溫彩依是含着笑。

更多的婦人則在想,皇后怎的把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一個小丫頭來辦,不過又想,這小丫頭只是先行一步。後頭還有人來,可就這麼個小丫頭卻掌握她們女兒、妹妹的榮華富貴,她們自然得圍着討好、巴結。

溫彩想着要成大小事就得不拘小節,既然要把水攪渾,不防做得實些,“哪位能與我說說揚州府各世家、官家都有什麼出色的小姐?”

柳太太討好似地道:“這揚州府的大美人可在雷知府家。”

雷知府是柳知縣的上司,也難怪柳太太一個勁兒地幫雷小姐說好話。

溫彩笑了一下,掃過衆人,“各位知道我這次奉皇后娘娘懿旨辦的什麼差了?”

有人故作不知:“玉郡主,你沒告訴我們,我們可猜不出來。”

又有人面上含笑,表示已經知道了。

溫彩轉過身去,卻見人羣中多了一個嬌俏美麗的年輕女子,看年歲與自己不相上下,長着一張鵝蛋臉,生了一雙吊桃眉,又一對杏仁眼,雖打扮素雅,卻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她先自看得呆怔。

雷太太忙道:“如煙,快給玉郡主行禮。”

“見過玉郡主!”

雙雙從上到下的打量着雷如煙,溫彩的目光倒多了幾分溫婉,“果如雷太太所言,真真是個美人。雷小姐,你尚未訂親吧?”

雷如煙凝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雷太太道:“這孩子尚未訂親。”說這話,只覺得有些失了底氣,小心地掃過幾位知情人,給了她們一抹警告的眼神。

溫彩點了一下頭:“雷小姐陪我走走。”

“是。”

其他人想跟進,卻被紅燕張臂攔住了,隨行的只雷如煙的一位貼身侍女與雙雙,就離在衆人數太開外。

金太太滿是氣惱地道:“雷夫人,你今兒的膽兒可真不小?”

這訂親還可解除婚約,連方家二太太都否認了,大不了回家悄悄兒地與方家解除婚約,只要兩家人說好,早前只是議親,旁人也尋不出錯處來。又或是,讓雷家的庶女與方家的庶子訂親。這樣也不算是錯。“金太太是聽錯了吧,與方四爺訂親的是我家四小姐。怎麼,難不成我們兩家長輩都無異議,你還有意見?”

如此一來,這進退皆有法子。

金太太冷哼一聲。

她進來的時候,可聽溫彩與雷太太打聽揚州三大世族的事兒,雷太太偏不肯多說,一個勁兒地誇她女兒,這分明就是說金家小姐也可以入選的。

有太太輕聲道:“聽說玉郡主是奉皇后懿旨來江南替太子府、皇子府選美人的,再過些日子,內務府、禮部就會派人過來接美人入京。”

雷太太花了銀錢纔打聽出來,竟被這個無知商婦一語道破,暗自氣惱,這要是傳揚出去,不是給她女兒增加競爭對手,一個狠絕的眼神,那婦人暗自垂首。

人羣裡,突然出來一個光鮮的婦人,舉手投足都有些兩分大家派頭,紅燕驚呼一聲:“芳嬤嬤,你不是中了暑氣要留在驛館休養麼?”

“我也不想來,可想着這差事重要,更得襄助郡主。”麻嬤嬤徑直走過紅燕,近了溫彩跟前,站在一側從頭到腳赤\果果地打量着雷如煙,只瞧得如煙心頭一陣亂跳,田家就有一個教引田小姐的宮中嬤嬤,便如這嬤嬤一樣,只是這嬤嬤似乎來頭更大,她不由暗想:難不成這嬤嬤是皇后身邊的人?

芳嬤嬤直切主題:“這位小姐多大了?幾月生的?家中排序第幾?是嫡出還是庶出?你都有什麼擅長的?詩詞歌賦、女紅廚藝……”

她犀厲的眼神更帶了幾分挑剔,而態度卻頗是傲氣,衆人更加堅定:此人是皇后身邊的人。

遠處的太太、奶奶們一個個亦聽出了幾分不同,這選妃可是頗爲嚴格,瞧這嬤嬤的氣勢還真是宮裡出來的人物。

雷如煙一一答道:“八月小女就滿十六,家中排序第二,長頭一個大哥,我娘乃是揚州知府的嫡妻夫人。小女讀過幾年書,詩詞歌賦倒也會些,小女最擅長的是琴技。”

芳嬤嬤的氣勢不弱,一擡手,“取琴來!”她揚着頭,轉過身來,提高嗓門道:“揚州的夫人、太太們,想來各位已知老婆子與玉郡主此行的差事。老婆子是鳳儀宮嬤嬤芳姑,人稱芳嬤嬤。”她望了望天,朗聲道:“今兒時辰尚早,各家有未訂親、年紀在十四至十七的女兒、妹妹都可送來參選。來人!去驛館把魯公公請來。揚州這邊挑選結束,再往旁處遴選,如今已是七月初,我們得趕在九月前把美人送入宮中學習宮規。”

她禮貌地走近溫彩,欠身道:“郡主

,你看……這樣挑選也不是個法子,是不是請揚州知府下一道通告,着揚州出身清白的人家送女遴選?”

“離京之時,皇后娘娘叮囑,說不能動靜太大,就勞嬤嬤和魯公公先從揚州挑選。”

芳嬤嬤應了一聲“是”。

各家夫人、太太一看,立時遣下人回家把自家的女兒、妹妹接來。

一時間,靜寂的翡翠別苑熱鬧非凡。

而還在宴會上的男子們聽說這事,一個個開始小聲交談,哪裡還能坐得住,最關心的就是自家女兒、妹妹能不能入選。

慕容恆看這一招,果真擾亂了揚州的安寧,有了利益就會有衝突,而他們女兒的前程也關係各家的榮華,豈有不亂之理。

問身後的二安子道:“是芳嬤嬤、魯公公那邊已經開始了?”

“是。芳嬤嬤急着還要去旁處挑選,說今兒就開始選,初選已有雷知府家的小姐、揚州世族方家兩位小姐、又有王舉人之妹等四人入選。”

這得有一個多時辰了,怎才四人過選。

雷知府按捺住雀躍的心,頓時想到自家的長女已經訂親,頓時亂了。

這要是被人捅出去,別說過選,怕還要獲罪,可偏生坐不是、離開不是,而其他的夫人、太太們,多被吸引過去瞧熱鬧了。

慕容恆笑了兩聲:“雷知府,別苑你還得借給玉郡主幾日,待你選美完畢就還你。”

田老爺抱拳起身,接過話道:“此事關係我揚州的聲譽,雍王與玉郡主想用多久都行。”

這江南一帶有多少年沒出皇妃了,連個皇子妃都沒出過,要是此次入選,再得嫁太子,他日豈不也是揚州的聲名。

慕容恆問田老爺道:“田老爺,你家可有適齡的小姐?”

“有兩個適齡孫女。”

“田家乃是揚州名門世族,此等大事,不參選着實可惜。”他意味深長地擱下酒盞,“本王瞧着大家都沒心思。罷了,且散了吧!”他驀地起身,從後頭角門離去,他對選美無甚心情,只是好奇溫彩現在會做什麼?

在後園的一處院中花廳裡,正中坐着溫彩,兩側又有一個內侍與一個嬤嬤,中央是獻藝的小姐,院子裡頭密密麻麻地站着人,雖在炎炎夏日,衆人卻瞧得緊張,熱得汗流浹背,卻不敢早早退場。

而另一邊有揚州知府的師爺、主簿正在給即將入選的小姐錄名入冊,也好按着秩序進行遴選。

紅燕時不時出來走動,小心地觀望着外頭的動靜。

雙雙則在裡面服侍茶水。

青鶯更是貼身保護溫彩的安全。

又一個彈曲的女子完畢,容貌尚屬中上。溫彩但凡容貌過得去的,都會舉“過”的牌子,而魯公公與芳嬤嬤則要嚴謹得多,芳嬤嬤言辭犀厲,“你這是彈琴?一首曲子就彈錯了十幾處,這樣的才藝還敢獻給皇上、太子、皇子們欣賞!不過!”

金小姐咬了一下脣,要是平日再就扭身離開,可她不甘心,必須得等那內侍太監表態。

魯公公尖着一副鴨公嗓子:“姿色平庸!不過!”頗是不瞞地道:“就這模樣,也好意思參選美人,宮裡頭的尋常宮娥也更甚一籌。”

金小姐“你……”了一聲,終於按捺不住哭出聲來。

魯公公那話不可謂不尖酸、刻薄,而競選的女子哪個不是在家裡嬌生慣養的。

溫彩忙道:“想來這位小姐定有過人之處,比如賢惠,譬如行事端方,這些優點是從外貌上瞧不出來的。”她的話便是暗指這容貌尋常的小姐定是賢惠、端方之人。

一時間,小姐面露感激,原本週圍的譏笑之人便轉而有了幾分和暖之色。

一出門,金太太就迎了上去。

金小姐道:“娘,我便說不來,你非讓我來,反讓人瞧了笑話,嗚嗚……”

“好了,總得試試。”這整個揚州但凡家裡有適齡女兒的,誰不想來試,萬一過了,就可能給父兄帶來榮華富貴。

金小姐埋頭在金太太懷裡哭了一陣:“娘,三妹比我用心,要不你讓她參選,娘……”

金太太想着那是庶女,又是對頭姨娘所出,要真是那丫頭入選,這大姨娘還不更得騎到她頭上。

方太太揚了揚頭,“唉,自個長得醜,也難怪生的女兒也拿不出手,真是丟人啊,哈哈……生得醜就呆在家裡,別出來丟人現眼呀。”

金方兩家雖是揚州世族,可這兩代兩家都沒有出過出色的人物,但是兩家的生意在江南各地還有不少。雖在財力上遠不及田家,可都與田家是姻親。因着金、方兩家有世仇,彼此看對方不入眼。

這裡,慕容恆正要去瞧瞧熱鬧,只聽賀蘭絕輕喚一聲“雍王殿下留步!”他停下腳步,看着追來的賀蘭絕。

他抱拳問道:“這……這當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要在江南……”

慕容恆伸出手來,見身側都是他的侍衛,方低聲道:“賀蘭小姐

的畫影,顧大人已經帶回京城直接呈與皇后娘娘,賀蘭大都督靜待消息。賀蘭小姐別參加此次選美,可令人將她護送入京,直接入毓秀宮學習宮規。”

“微臣謝雍王殿下!”

“你不必謝我。只是她的前程是太子側妃還是太子侍妾,就要看你們父子此次能否在江南之事上立功。”

女以父爲貴,父以女而尊,命運相連,呼吸相關。

而自家女兒嫁給皇帝,得封候爵,成爲皇親國戚,不就是這麼來的。

賀蘭絕抱拳道:“定不負殿下期望。”

慕容恆道:“爲免少生事端,回到金陵,就着賀蘭雪臥牀養病,着你家庶女出來遴選,便是做做樣子。”他轉身,翩然而去。

賀蘭絕眼睛一亮,有了慕容恆這話,他女兒嫁入皇家的路就會更加順遂。

慕容恆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與賀蘭絕已達成共識,二不想給賀蘭絕惹來麻煩,這才說了那番話。

賀蘭絕抱拳道:“謝殿下!”

慕容恆見不遠處有人鬼鬼祟祟地窺視,故意提高嗓門,“怎能直接晉選,這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本王不好替你說話,既然你有美貌的女兒,待宮中的公公、嬤嬤到了金陵,你自送她們參選,要是你有親近的侄女、外甥女,送來參選也可。”

金太太正攜着自家女兒離開,一聽慕容恆這話,頓時靈機一動,她的女兒沒過選,她孃家還有侄女,便是金家不是還有其他幾房的侄女麼,這麼多的小姐,總有一個能入選的。

一場聲勢浩大的江南皇子選妃就此拉開了帷幕!

揚州府連選三日,而入選的美人卻是屈指可數,競爭激烈。宮裡的內侍、嬤嬤更是挑選嚴格,這才藝不過關不要,容貌差了不要。

幾家歡喜幾家愁。

雷知府得聞自家的大女兒雷如煙過選,當即就秘密與方家三公子解除婚約。

過選的小姐就會由畫師繪影,畫影一律交到魯公公處保管,聽聞還要進行一番遴選,最後一道關口是內務府、禮部來人,但這一次主要檢查各家入選小姐是否有隱疾,身體是否健康,但凡健康者便能隨內務府、禮部官員入宮。

這一天,從辰時到酉時,中午就休憩了一個時辰,揚州各縣都有美人陸續送來,現在揚州一處已經有三十人入選了,這個人數還在增加。

用罷了晚膳,慕容恆走近溫彩,將她擁入懷裡,卻極低地問:“可以下手了?”

溫彩依在懷中,像是一對親近的戀人,實則卻極低的說話,從他們近江南之時,就一路被人盯着,真真是防不勝防。就似現在,他們的周圍有有盯着的眼睛,每次說要事,他們只能用擁抱、親近來掩飾。

“待江南各地選秀完畢,我們只需等皇后娘娘遣出的第二批人進行最後挑選。”

紅燕道:“金太太來了,在外頭候大半個時辰了,她要求見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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