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母,有一句話我還是要提醒你,你認爲是道理便聽,認爲沒道理只當我未講過。徐三小姐原在孝期,這般接二連三地設宴款待朋友,還常去旁人家串門、作客,這可是一個守孝女該有的本分?”說罷,溫彩發現自己有些多事,又補了一句:“這話是爲我嫂嫂才說的。”
京是大族最是講究“規矩”,尤其守孝期間別說登門作客,便是大小宴請都會回拒,而自家的所有慶生、節宴也全都低調處置。
天朝子女守孝,會謝絕一切宴請,更不會在家宴請親朋,而是一襲素袍,靜靜地在家待着,遇清明、中元、年節、過世長輩的生辰、祭日要燒冥錢敬香、焚經文,守孝的多是在家抄經佛經,替長輩安魂,後自己及後人祈福,絕沒有像徐蘭芝等作爲的。
若不是爲徐氏,她一個字的廢話都不會說。
安然閣的粗使丫頭見溫彩主僕要離開這兒,心頭不由一陣失落,暗怪徐蘭芝壞了她們的事。若溫彩歸來,便是她們的主子,這有主子護着的下人,聲音都可以高上三分,偏讓她們服侍幾個庶出小姐,誰心頭沒有幾分怨言。
溫彩一聲:“冬葵,賞二位丫頭,原該賞你們一兩銀子的,可你們卻忘了本分勸阻他人摘金貴花,就各賞一枚銀錁子,到外頭叫兩個小廝來,幫我們搬箱子和花盆。”她就是有錢,徐蘭芝不是背後笑她一身銅臭麼,在她看來更像是嫉妒。她賞丫頭,亦有維護之意,畢竟安然閣的丫頭是溫彩的丫頭。
冬葵應聲。
溫彩提了自個兒的藍皮染花箱子,那箱子使用的木頭刨推得輕薄拿到手裡也不沉。
幾人很快就擰了各自的箱子,瞧得徐蘭芝一臉詫色,而兩個蕭小姐更是喜歡那箱子得緊,連她的丫頭使的都是這等好的東西,穿的也比尋常的丫頭還要體面光鮮。
正待出院門,就聽麻嬤嬤在外頭驚呼一聲:“候爺,你回來了?”
溫青原在外頭與朋友吃茶,一聽下人來稟說溫彩回來了,當即騎馬歸家。
溫彩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她們說的話,他不會聽到了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溫青故意吐着粗氣,裝出剛回來的模樣,“剛到。”望向徐宜人、徐蘭芝的眼神多了兩分犀厲與不滿酢。
只一眼,瞧得徐宜人心跳加速:莫不是他聽到了?轉而又想溫青那火爆脾氣,要是聽見了還不當即破口大罵,定是沒聽到。
溫彩一伸手,俏皮地道:“幫我擰箱子,我要住到客院去。”
“爲何住客院?這可是你的閨閣。”
“裡面亂得很,就算要住,沒有幾日是拾掇不好的。小時候,族裡有個姐妹睡了我的牀,我便非讓母親把被單全都洗過,哥哥,同樣的東西要是別人使過,我會覺得彆扭。”
溫青心頭一陣酸楚,他一個大男人不懂這些事,很顯然,這府裡的安排有許多地方都不合常理,如這閨閣是不能被置成客院的,就算住的是女客也不行,這是違矩的。
兩位蕭小姐來過鎮遠候府多回,曾在後花園與溫青相遇多次,每次溫青看到她們都恍若未見一般,匆匆來去,溫青會與徐蘭芝說幾句話。在突見溫青的剎那,二人或含淺笑,或拋媚眼,溫彩瞧在眼裡,心下一陣噁心,還以爲她們是與徐蘭芝交好,原來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剎間,徐蘭芝滿目氣惱地瞪着蕭家二位小姐似要發作,卻又直直地凝視着溫青,見溫青沒有反應,面露釋然和歡喜。
溫青對二位蕭小姐如何與徐蘭芝何干?徐蘭芝卻露出這樣的神色……陡然之間,溫彩回想雙雙留給她的夢裡記憶,又想起七公主與她說的話。
徐蘭芝有喜歡的人……
難不成,這個人是溫青?溫青是徐蘭芝的大姐夫啊!
溫彩心頭一蕩,再細細一思,滿腹的疑惑在片刻間尋着答案,不由粲然一笑。若沒有那個夢,若不曾知曉被遺忘的前世,她不會對徐蘭芝生厭,更不會惡待徐氏,但現在開始,一切都會不一樣。
溫彩在桂堂附近的一進小院裡住下了,正房有三間,左右又各有兩間廂房,這原是徐氏留下來準備安頓她未出身的兒子住的。
溫青在院子裡與溫彩說了一陣話,她拿着剪子重新修飾雙喜臨門的花,“把被掐的痕跡掩一下,這樣好看多了。”
溫青笑,“妹妹小時候就愛養花,爲這事,還吵着祖母要給你建花房,祖母到底是應了,竟把廚房後頭的一塊地給了你。”
“女孩兒都愛花、愛美,我也不例外。”
兄妹二人說了一陣兒小時候的趣事。
溫青留在院子裡陪溫彩說話。
蕭家兩位小姐知惹了事,不敢再留,收拾東西告辭離去,徐蘭芝找汪管家備了馬車送她們回去。徐蘭芝站在三門處,想了一陣依舊有些不甘心,領着春草去桂堂。先與徐氏說溫彩打她兩巴掌的事,又把打紅的臉給徐氏瞧。
徐氏胸口怒火亂撞,到底是她的親妹妹,豈有讓旁人打徐蘭
芝的道理。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無論那人待你如何好,可沒在一處生活,少了聯絡,時間長了感情也會淡。況且徐蘭芝又是徐氏嫡親妹妹,她本就在感情上要偏徐蘭芝,可縱容她、寵溺她,她可以打、可以罵,卻不絕旁人動她的妹妹。她越聽越生氣,一氣之下將飯碗一推,再吃不下了,“今兒候爺對這事不給我個交代,我就不吃了!”。
待溫青從後頭小院過來,徐氏對着一桌子菜生悶氣。
“不是讓小廝來傳過話,我陪妹妹用飯,你不必等我麼?”
“妹妹,妹妹……你一回來,妻兒全忘,就只記得她。你怎麼不說說她,她打蘭芝作甚?就算蘭芝惹了她,自有我和娘教導蘭芝,豈是她能打的?”
溫彩爲了一個丫頭去打徐蘭芝,徐氏越想越氣,溫彩哪來的膽兒,還不是仗着溫青的疼愛。
溫青惱了,要不是他無意間聽到那些話,到現在他都不明白溫彩搬出去住的原因,剛坐下,倏地彈跳起來,額上青筋爆怒,胸口氣得不停起伏,嗓子也比尋常大了幾倍,不像是說,倒更像是吼,“你還說我,究竟是誰的妹妹受了委屈,你給我說清楚。”
徐氏被嚇住了,平日溫青讓着她,可溫青一旦發怒,那服軟的指定是徐氏。這會子也不例外,徐氏再不敢說一個字。
溫青噼哩啪啦把自己在安然閣外頭聽到的話全都說了。
徐氏雖下令禁議溫彩離開的事,溫青沒從下人們那裡聽到閒話,倒是從溫彩與徐蘭芝爭執中聽到。都是當長兄、長姐的人,這讓溫青怎麼看?她理虧啊,人家嫡親的妹妹,被她孃家的妹妹逼到外頭住,過年節都不能回來,這種心境她不敢想。
溫青時不時看着徐氏那圓滾滾的大肚子,要不是徐氏懷着孕,以他的性子,許是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可瞧着這女人給他生兒育女的份上,他不與她計較,就聽溫彩的,待徐氏好些。
待他說完,火氣也消退了大半。
溫青又道:“閣樓怎能設成客院,你可知道這裡頭的忌諱大了,我們以後有了女兒,人家拿她們住的閣樓當客房對待,你會怎想?溫家的規矩那住在閣樓裡頭的定然是嫡出小姐、是家裡捧着明珠般的嬌貴女兒,你由着蘭芝把閣樓當客房……這傳揚出去豈不讓各家笑話?”
“還有蘭芝,到底不是溫家小姐,不能住在閣樓,另擇小院給她安頓,最好能挑兩處小院毗鄰,下次她若有朋友來,正好另一個院子做女客院,她們說話玩耍也都方便。”
徐氏見他發火,連呼吸都快停凝了,這會子見他平靜下來,胸口恢復了順暢。當聽溫青說到“到底不是溫家小姐”時,心頭有些不快,可聽到後面卻又能接受了。對大戶人家的規矩,她入京後學了許多,可這內裡細微處還是不甚明白。
溫青說完了,又問她,“是誰告訴你順娘打三姨妹的事?”
“是……是蘭芝自個說的。”
溫彩沒跟自家哥哥叫屈,徐蘭芝倒先告狀了。
以前,他溫青怎就沒瞧出來徐蘭芝是這樣的女子,她到底跟京城那些庶女學壞了。
徐氏越發覺得膽怯,愧疚沒有,就怕溫青發火拿她撒氣。心裡暗怪徐蘭芝多事,又怪徐蘭芝沒把事兒說清楚?蘭芝怎能先告狀,溫彩都沒叫屈說苦,害得她平白招惹了溫青發頓怒火。
“別叫蘭芝跟庶女們來往,雖說岳父不在了,可蘭芝到底是正經的嫡女,你瞧瞧名門望族的嫡出小姐,有幾個與庶女來往親密做朋友的,沒的讓人小瞧。”
“早前原是有宋府、李家的嫡小姐來往,可後來就來得少了。過年節後,她們都沒再來,倒是庶出小姐們總是上門來找蘭芝玩。”
“那是她們喜歡巴着她,三姨妹沒以前單純,再這樣下去會誤了她的好姻緣。”
溫青與徐氏又說了一陣,徐氏這些日子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可突然又發現還有許多地方被自己忽視了。她原想讓溫青就徐蘭芝被打一事給個交代,不想溫青的火比她還大,聽溫青一說,便溫青大罵起丟了面子,徐不敢再鬧。
“汪嬸子的話你該多聽,她是老人了,最曉大戶人家的規矩。”
“是。”
汪嬸子說過,可徐氏不愛聽。在徐氏看來自己是掌家夫人,汪嬸子就是個下人,說的大體與溫青說的有些一樣,甚至在心下認爲汪嬸子越了規矩。今兒徐氏願聽,不是真的認爲理虧,就是怕惹怒了溫青罵出更難聽的話,對溫青說的話心底未必就認同。甚至心下暗怨溫彩張狂,暗恨汪嬸子奴大欺主。
溫青見麻嬤嬤站在外頭,道:“麻嬤嬤,你把汪嬸子叫來。”
麻嬤嬤應聲。
汪嬸子來後,溫青吩咐道:“夫人身子重,這些日子就要生了,該安頓的都得備好。”
他一個大男人,哪該過問這些,如果溫彩在府裡,把這些事一早就打點好了,徐蘭芝就會整日的玩鬧,對府裡的事也幫襯不上。
“穩婆請來了,自家府裡有兩個。乳孃也備好
了,是名下莊子上的,還有年輕管事娘子,到時候由着夫人挑。”
溫青又問:“一會兒你帶人去安然閣裡,讓汪管家請了木工匠人來重新打一套傢俱,窗簾、擺件等物一律都換上新的。”
溫彩的性子,溫青是知曉的,小時候的溫彩,但凡有人用了她的東西,她不是洗就是換,那安然閣住了好幾撥小姐,還都是庶女,也難怪溫彩不高興。他就這一個妹妹,這次的事,原就是徐家人做得過分,他自要站在自家妹妹這邊,恨不得將溫彩捧在心坎上疼的好。
溫青道:“裡面的東西全都送到女客院去。東西搬完了,弄些艾草、柚葉的好好熏熏,去去晦氣……”
他的寶貝妹妹,怎能住小院,那自然要住到最好的閣樓裡去。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但他就是要疼自己的妹妹。
溫彩不喜歡那麼多庶女住了安然閣,那他這個當哥哥就給徐氏立立規矩,徐氏不是心疼銀子麼,他偏狠狠地大花一筆,有了這教訓徐氏再不會讓庶女住進去,也知道他的忌諱了。
徐氏低低地道:“那裡頭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汪嬸子接過話,道:“夫人,這在大戶人家也是有講究的,再得寵的庶女也不能住嫡女的閣樓,這不合規矩。更何況是別家的庶女,而且還是出身遠不如我們的。”
溫青原不想再說,又補充道:“被那些個庶女使過的,你還想留給我們寶貝女兒使?全都換了,換最好的,屋子用艾草薰過後再買了上等的薰香來薰。除了閣樓傢俱全換,重新裝修,安然閣廂房的東西一水的換新件兒。”
徐氏在心頭估算要多花的銀子數量,一水的新打傢俱,一水的換窗簾……就連擺件也要一水更新,還得一水的全要好的,這樣一算下來還不得好幾百兩銀子,弄不好一千兩銀子還下不來。現在她把腸子都悔青了,可又擺着當家夫人的譜兒,面上故作不在乎,心卻似有人在剜割一般。
她哪裡知道這大戶人家的忌諱多了,連住院子都有這許多講究,早前只當是麻嬤嬤和汪嬸子兩個糊弄她。
溫青要脅似地道:“你不記着這該有的忌諱、規矩,被人糟踐一回,我就換一回。”
徐氏噎住,呆愣愣地看着溫青,不敢回話。今兒這事惹惱了溫青,她自己也弄了個沒臉。
溫青沒遷怒徐蘭芝便是好的,只是讓徐蘭芝從閣樓搬出來,遷到小院裡住。
她能說什麼?只能依從了。
溫青也是個牛脾氣,順着他,啥話都好說,你和他鬧,他就能比你的氣焰更高。“汪嬸子,這府裡該有的忌諱你得提出來,若夫人不聽,你來告訴我。”
“是。”
溫青對麻嬤嬤道:“你之前說想回小姐身邊服侍……”
“聽說杜七嬸脫了奴籍回老家,小姐身邊不能沒個老成人幫襯,老奴肯請候爺讓老奴去小姐身邊服侍。”
麻嬤嬤跟着徐氏,早前以爲體面,可這些日子過下來,除了月例,連個賞錢都沒有。今兒再見冬葵的打扮,出手闊綽,又幫溫彩管着錢袋子。溫彩一說賞,冬葵一抓出來,就是一把銀錁子,連數都不帶數的,直接賞了下人,這得多闊綽。這樣的溫彩纔像世家大族裡嬌養長大的嫡女風範,對那些個小錢根本眼皮都不擡。
冬葵跟着溫彩出了一趟,就有大丫頭的氣派了,可見溫彩在外頭的日子過得極好。麻嬤嬤隱隱覺得,溫彩這次回來長水靈了。再看冬葵那氣焰,以前就是個蔫不溜丟的悶葫蘆,這次就敢跟徐蘭芝對吵,狗仗人勢,冬葵哪來的底氣,自然是溫彩給的。
溫彩在外頭到底過得何種地步,又過到如何好,單憑冬葵的氣勢就知道不會差,許比在府裡還好。
徐氏有些不快,她不好嗎?麻嬤嬤就要離開了。徐氏心裡正惱,今兒先被徐蘭芝誆了,這會子又被丈夫說了幾句,心情不好,可此刻又只得忍着。“小姐會要你麼?你瞧她這次回來,身邊又添了兩個丫頭。”
麻嬤嬤心頭有些不快:是你不捨得放人,偏說小姐不要我。
徐氏岔開話,問:“玉堂,杜鵑怎沒跟妹妹一起回來?”
溫青有些反應不過來,“我問過了,妹妹在外頭開店做生意,留了杜鵑當管事,說是店鋪上離不得她。”
徐氏歪着頭,“妹妹在外頭怕是又開了幾家店子呢,早前給我的那五家店鋪上的管事都離開了,他們去哪兒了?那個張管事,還有那個塗管事……這幾個管事可比現在的管事強多了。”
她在年節前後新置了幾處產業,正是差人的時候,要是有這幾個管事指定能幫上大忙。
溫青道:“他們原就是妹妹的人,培養了新管事接手生意,自是要離開的。”
徐氏又問:“妹妹會把新開的店鋪交給我們,算作我們的產業?”看是詢問的話,倒更像是志在必得。
溫青立時大喝一聲“徐蘭貞”,連他自己都覺得害臊,“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好意思要妹妹的東西,白得了她那麼多嫁妝田莊、
店鋪,還白得了她辛苦賺來的近二十萬兩銀子,更白得了她自己掙來的五家生意極好的店鋪,還盤算着要更多?老子看你是越來越貪心了!
老子告訴你,你再敢打我妹妹一兩銀子的主意,你就是不賢!老子又不是不能三妻四妾,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妹妹勸着我對你好,你當老子會說不娶平妻、不納妾的話?可若你不賢,老子纔不管什麼誓言不誓言,你他媽的一點嫁妝沒有,我可嫌棄你半分,敬你、重你,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你。享着老子掙來的誥命夫人,拿着老子祖母、母親、妹妹置下的產業享榮華富貴,卻對老子最疼愛的妹妹這個樣子。
剛纔,錯的是你妹妹,我說過她一句不是?你聲聲說要把兩個妹妹一視同仁,你這個不賢的貪婦,有一視同仁嗎?”
徐氏就那麼隨口一問,又惹着溫青了。
這比之前的火還大,他不管不顧,也不管麻嬤嬤和汪嬸子在跟前,聲色俱厲,火冒三丈地一陣混罵。那嗓門大得連外院的小廝與護院都能清清楚地聽見,聲音飄得老遠。
徐氏原沒旁的心,就是覺得溫彩既新置了店鋪,就該給她管。這未出嫁的女兒掙來的東西,哪怕是一文銅,也得算是家裡的財產,溫彩掙來的東西,自然算是她的。若是溫彩把這些產業交給她,也省得她整日與牙行打聽置家業的事,這會子被他一罵,哪敢說一個字,只垂首嗚嗚哭起來,心裡又怕又驚。
一怕溫青不要她,又怕溫青真弄個三妻四妾來,到時候尋個比她出身好的,還不得壓她一頭,要是溫青偏了心,這偌大的家業都交給其他女人,她也別過好日子,到時候她娘、她三妹也別過好日子。
跑腿的小廝一聽,這回惹大了,立時跑去告訴徐宜人。
徐宜人風風火火地奔來,剛近桂堂,就聽到溫青那破鑼嗓子一般的聲音。
“我妹妹給你賺銀子花,你妹妹就花我們的,我有說過嗎?你妹妹使計,把我嫡親妹妹逼出府去,在外頭過着漂泊日子,我有說過嗎?
你的良心是不是喂狗了,我當初娶你,便覺得你賢惠善良,你現在連最起碼的東西都丟了,你的貪心沒改分毫,反倒學了一大堆的壞毛病。徐蘭貞,你妹妹是寶,我妹妹就該給你當牛作馬地掙田莊、店鋪、銀子?
老子告訴你,你再敢打我妹妹主意,說我妹妹壞話,老子就休了你,反正老子的產業多,給你一處田莊,你自個兒過活去吧?媽的,以前倒是個得體的,越來越不成樣子,我妹妹委屈成那樣,她沒說一個字,要不是今兒我在外頭無意聽到她們的話,我還不知道她背裡受了那些苦……”
徐宜人原要進去勸兩句,一聽到這話,心下明瞭,也不敢進了,只覺自己沒臉見溫青兄妹了。
溫彩待她不薄,溫青可是拿她當親生母親一樣敬重。可徐蘭芝竟幫着外人欺負溫彩,這換作是誰都要生氣的。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雨天。讓溫青如何看徐蘭芝,如何看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