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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敬酒量果然見長,居然與宋惲推杯換盞喝的旗鼓相當,這一刻他真是尋回了前世海量的那種感覺。
偌大廳中也僅宋惲與衙內兩個人,無有其它人坐陪,宋惲也是爲了好說話此如何安排,他已看出衙內與衆不同,也沒喚來府中侍妓相侍,只怕顯得俗氣了,宋惲也久歷仕途,眼力精明的很,能看出各人脾性。
“……賢侄此番入京,卻是爲了明春的殿試吧,以賢侄高才,進士及第卻是跑不了的,哈,再飲一碗。”
安敬也不推卻,當即又飲了一碗,才道:“宋叔言過了,小侄才疏淺,此番入京一來見識京師風物,二來則是入補修,前些日剛剛安頓了宅住下,卻未曾來給叔叔見禮,這裡要先自罰一碗酒賠罪。”
“哈……此等小節無須放在心上,賢侄肯來我府上,便是心中還記得我宋某人,日前只聽鄭樞密言外仕賢樓中風波,又與賢侄有關,卻是那童、高兩個衙內給折了,使相多有怪怨,賢侄要加個小心。”
安敬聽他這般說,就是偏着自已了,點點頭道:“謝過宋叔關懷,鄭使相所言不假,說怨怪只是說給宋叔你聽的,他心裡只怕不這般想,且聽小侄細細與宋叔分說……”當下安敬便將此一事情的利害關係剖明,只因看得出宋惲對自已是以誠相待,那就不枉自已來這一遭……聽罷了安敬的說話,宋惲不由凝重點頭。
另外宋惲心中亦有他的想法,不論是鄭居中也好,仰是鄭仕元也罷,他們與皇后有沒有親系關係還不好說,只是兩鄭之間肯定存在互相排斥事實的,如果連這一點看不透,宋惲也就不用混了,而嚴格的說這個小衙內應屬鄭仕元系,只是他自身卻與皇后娘娘、靖國夫人似另有一層關係,只是宋惲還不能確信。
“……今日喝了宋叔的酒,也有一些心裡話說與宋叔聽……”安敬見宋惲沒做聲,便知他在等待下了,顯然這宋惲心裡也是有想法的,當下便道:“……宮中傳出些私話,宋叔不妨先聽之,也不敢道與他人,聖上近來可能有了些新的想法,內宦、外戚等多幹朝政,一如童樞密、鄭樞密,這二人更是居同一位置,只是童樞掌了實權,鄭樞掛了榮銜,外間頗有微詞……靖國夫人也叫小侄帶給宋叔一句話,日後可叫宋嬸多過靖國府嘮叼些閒話……”他這話其實說的很明瞭,宋惲若還是聽不懂那就是老宋腦袋裡灌了漿糊。
果然宋惲濃眉一挑,眸中精芒隱現,沉吟半晌方道:“……只怕討擾了靖國夫人……”嘴上客套着,他心裡也翻了浪滔,看來自已猜測的不錯,安氏父明裡是鄭仕元一系的,但隨着安敬入京,這形勢又在變化。
在宋惲來說,他自知親自接觸靖國夫人的意義,那不啻於自已跳過了鄭樞密與宮中那位直接對了話,安敬又言宮中傳出話,言童宦、鄭戚多幹朝政,這不是說皇帝要動這兩個人了嗎?但轉念再想,即便也動,一時半刻也怕動不了,必竟這二人眼下都有奇寵在身,一但捋權不說朝野要震驚,只怕皇帝面也過不去。
只怕此中情由頗多,涉及到了朝野黨係爭紛,沒不想這安敬如今竟得娘娘如此重視?竟叫他來帶話?
也因此,宋惲心中更不敢小覤這個‘賢侄’了,於是,兩個人又把盞言歡,宋惲心情也是大爽,一但夫人在靖國府長來長往,宮中事體自已也多能掌握,朝堂深層形勢也必看的清楚,主要這是娘娘的垂愛吧。
“……眼下朝中蔡鄭之爭更甚,賢侄也是明眼人,當也看的清楚,只是愚叔位卑人微,言之無物啊……”
“宋叔也不可妄自菲薄,小侄卻知宋叔本是進士出身,又因武雙全,只遭前任輔張相公之忌,而被謫於馬司,河間之行立下奇功,擢爲馬帥,刻下若再建新功,尺竿頭、再進一步,也非什麼難事……”
宋惲言下之意似說‘我是苦於說不上話,不然亦想替娘娘一方盡些微力’,安敬自能聽的懂,是以說出這番話來,聽的宋惲一怔,安敬又道:“……鄭使相近來確高調了許多,只怕要給宋叔帶來麻煩,蔡童高等顯赫權臣定忌叔叔,聽有賊亂或邊患奏報入京,只怕宋叔便要給保舉去‘鎮撫’了,有功則進,敗失則謫。”
宋惲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敬這般說他是深以爲然,不由就蹙了濃眉,“若出撫,只怕事多有敗……朝廷必派監軍一名隨行,而此人定然又是蔡童等人心腹,只來制肘於我,他等不知兵事,又貪生怕死,唉……”
對此安敬亦無良法可治,苦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宋叔若有此機緣行鎮撫之事,小侄願附尾翼……”
“哈,若有賢侄相隨,愚叔便有了些把握,來來來,再飲這一大碗,今日與賢侄相交甚歡。”宋惲大喜。
就在這時,座從在廳外通稟,“報……老爺,安小衙內府上書僮迴轉,只說有急事要進稟衙內得知……”
“速領上廳來……”宋惲和安敬同時站了起來,須臾,玲瓏和楊再興兩個人便登入前廳來,見宋惲在側不便說什麼,一臉難色望着衙內,宋惲看得出來,正欲言退回避,安敬卻道:“但說無妨,宋叔非外人。”
“哦……”玲瓏應了一聲,纔將折家二女殺人逃進安宅的事說了一遍,其實具體情況她也不甚明瞭,便是明瞭也不能全說,必竟宋惲是‘外人’,安敬這一手更是將宋惲套了進來,他便是想撇清也撇不清了。
安敬聞言沉聲道:“哼,定是那童衙內暗中使人報復,此事卻可做些章,只是開封府、大理寺皆爲蔡童黨人把持,不甚好相與……”說着他便轉向宋惲看了他一眼,宋惲也知衙內望自已的意思,心下忙一番計較,眼下無疑鄭童已撕破了臉,自已插一手也可向皇后娘娘表心意,何況娘娘正是派來安敬攏絡自已的。
“……無須驚慮,愚叔發支令下去,賢侄可如此這般……”宋惲壓低聲音與安敬細說一番,安敬頜。
“宋叔此誼,小侄記下了,異日必有一報……今日先就此別過了……滿堂,你留下來且聽宋帥吩咐。”
楊再興雖搞不清怎麼回事,但小叔叔有命,他自當遵從,當下就抱拳應諾了,“喏……滿堂知曉了。”
隨後安敬與玲瓏匆匆出了宋府往安宅趕回,他們一走,宋惲也立即派了總管攜其秘令帶着楊再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