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不要臉……
這是這一刻中，在場除了羅應浩之外，所有人的心聲。單純的你會當衆威脅朝廷命官？善良的你嘴裡喊着要學習暴力？你咋不上天呢！
對於無數人鄙視的目光，寧採臣瞪大了眼睛，誰看自己都給瞪回去：毛線的，幹嘛都這麼看着我，又不是我丟的茶杯蓋！
“咳咳。”羅應浩乾咳兩聲，笑着說道：“寧大人過獎了，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當不得高風亮節的誇獎。”
做了該做的事情？用杯蓋砸壞了張作死的牙？寧採臣好懸沒有笑出聲，下方卻有人沒忍住，發出強忍笑意的悶哼聲。
“好了，不要再鬧了，既然意見不一致，那我們就舉手表決好了。”知府臉皮抽搐了一下，開口：“同意六大賊要求的人，舉手。”
衆人面面相覷，張讓率先第一個舉起手來，董騰緊隨其後，兩人身邊的團體也紛紛助陣，再加上一些貪生怕死的人，一眼望去數量居然還不少。
寧採臣淡漠的瞥了他們一眼，都懶的去和他們計較，更別說將他們裝在心裡記恨。像如此這種，有機會通通搞死算了。
知府親力親爲的查了查舉手人數，對比了一下沒有舉手的人，愕然發現站在寧採臣陣營的人數竟是更多一些。
細思之下，他很快就找到了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其一，便是羅應浩的態度。羅氏家族和羅夫人的家族兩相結合，爲金華最大的世家勢力之首，其下有無數小勢力追隨，現在羅應浩旗幟鮮明的站在寧採臣身邊，靠攏他的勢力又怎敢不從？
其二便是寧採臣說的朝廷封賞。沒錯，以皇帝和內閣對白蓮教的痛恨程度來說，對於帶人剿滅白蓮教分舵，間接拯救一城的勇士肯定會不吝封賞。不要爵，不要錢，不要一兵一馬，只要依靠帝國法律存活的言官位置，一次晉升兩級或許真的會出現。
三品御史言官啊，若是自己被他抓住了小辮子，小把柄，也能夠一刀給砍了。金華的官員，世家，甚至江湖遊俠們，誰是真正意義上的乾乾淨淨？哪個又沒有點齷蹉？
將來升官聖旨一到，寧採臣得了職權，在金華權勢滔天，到時候清算誰又受得了？
除此之外，還有骨氣，血氣，對寧採臣的感激等等因素，如此種種加起來，就造成了這種局面。
不知爲何，知府心中莫名產生了一種危機感，對寧採臣有了一絲戒備的心理：“看來大家還是支持與六大賊爭鬥的。這大雨一停，天色放晴，六大賊寇就會帶着賊衆過來，我們應該如何防禦？”
寧採臣體內殺戮熔爐熊熊燃燒，霍然擡目：“爲什麼，一定要等到他們攻過來呢？”
一句話，猶如石子砸碎平靜的湖面，蕩起層層波紋。包括羅應浩在內，所有人都驚愕的看着他。
“怎麼了你們？發現我這刻比較帥？”寧採臣溫和笑着，打趣說道。
羅應浩搖頭笑着：“這倒不是，只是藉助着城牆防禦，我們對抗六大寇聯合軍隊才更輕鬆一些。不守城的話，難不成還主動出擊？”
寧採臣心中戰意磅礴，殺戮熔爐放射出極致高溫，令他的血液身體漸漸發熱：“我想要風雨夜強滅六大寇，有人可願追隨？”
“砰！”一名官員失手打碎了一個杯子，不過卻沒人去關注這件事情，而是目瞪口呆地看向清秀書生。
“採臣，你瘋了！”這一次，哪怕是一直都支持着寧採臣的羅應浩，都發出了如此呼聲。
寧採臣從座椅上站起，面容堅定且自信：“我沒有瘋，只是一些賊寇而已，殺了他們的首領，就等於擊斷了他們的主心骨，無論有多少人立馬變成一羣散沙。”
“哪有這麼容易。”羅應浩無奈笑着：“六大賊寇首領實力深不可測，這麼些年來，想要刺殺他們的江湖俠客死了一批又一批，卻沒聽說有人重創了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別人做不到，不意味着我也做不到。”寧採臣說着，畫風突變：“如果我真的完成了這件事情，有什麼獎勵沒有？”
“六大賊寇，每人價值一萬兩白銀。”知府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寧大人要是信心十足，可以去試試。”
寧採臣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搖頭說道：“殺全了才六萬兩銀子，太少了。”
衆人無語，心中腹誹：說的你能隨意殺了六人似的……
董騰剛想要嘲諷幾句，目光無意中和知府的眼色相撞，頓時間一愣，心中雖然有些不解，但是貌似好像真的讀懂了他的意思：他這是讓自己促成這件事情，送寧採臣去送死？
腦海中思維百轉千思，董騰依舊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爲真，隨即由心而道：“寧大人若是真的殺了六大寇首領，我董家願意填補四萬兩白銀，湊足十萬之數。”
寧採臣眸中閃光，嘴角含笑：“除此之外還要加上一條，六個賊營若破，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是我自己的戰利品，怎麼分配，全看我的意見。”
“這個沒有問題。”因爲心中的那絲危機感，知府很是希望他能立刻前去送死。
寧採臣轉頭，看向世家們和江湖俠客：“考慮好了嗎？可有人願意追隨？”
衆人寂靜，沒有任何人敢於答話。說實話，對於寧採臣的想法，他們一致的感覺是癡心妄想，或者說是不自量力。六大寇首領盤踞金華這麼長時間了，官府對他們沒辦法，行俠仗義的江湖俠客成批死亡，你寧採臣一個白淨書生，爾敢說出這麼囂張的話來？
“領好處的事情都沒人去做，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寧採臣搖了搖頭，嘀咕說道。
無數人爲之無語，張讓冷笑說道：“有好處，就怕某些人沒那個命去領。”
寧採臣也不回覆他，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專心致志地看着他漏風的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