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涵一覺睡醒,就已經是晚上,外面的月色,淺淺地投射進了房間裡,她轉頭看了一旁的男人,脣角揚起了笑,坐起向在,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下,纖細的雙臂圈上他的腰。
“醒了。”龐傑只是靠了一下,怕她醒來會餓,就一直在沙發上靠着。
“嗯。”林涵整個人靠近他的懷裡,微仰着臉,脣輕輕地掃過他的脣角,“我餓了。”
最近因爲她,他也憔悴了不少。
龐傑將她抱起,“你想吃什麼?我來做。”
林涵微微側頭,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着一般,“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他可是難得下廚的。她也不會挑剔,因爲現在的她就算再挑剔,明明想吃,可當東西真正地擺在她的面前時,她就胃口頓時全無。
只要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她也就覺得安心,週末,龐傑也在公寓裡陪着她,兩人準備一起出去走走,也只有龐傑在的時候,她纔會被允許出去。
一通電話讓林涵和龐傑的趕去了醫院。電話是何雲淑打來的,是因爲何靜要生了,而且還是早產。
醫院裡,林家人早就到了,而林浩更是一臉焦急地等在手術室門口。
“哥,嫂子她……”林涵沒有再往下問,在何靜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只是,當真正一道門隔開兩個人時,才覺得害怕。
害怕失去,就此失去一切,從此空洞,她消失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纔將他空落了這麼多年的心填滿。
林涵看得出來,林浩很緊張,還很害怕。
“哥,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林涵開口安慰他。
“可是,你不知道,她剛剛連呼吸都困難,還流了很多血。”林浩已經夠小心了,可是,有些事註定要發生的,就是怎麼也逃不了的。
龐傑走上來,扶着林涵在椅子上坐下,“你別太緊張,別忘了你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
“我沒事。”林涵早就知道何靜愛林浩有多深,就算是付出一切,冒着賠上生命的可能,也要爲他留下一個孩子。
手術從午後開始,一直到晚上,到凌晨,十多個小時,不管是手術室裡的她,還是外面所有等待着的人都是一種無比強大的考驗。
林浩一直盯着手術室的門,一口也沒有吃東西,甚至連一口水也沒喝。
何雲淑在知道何靜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時候,她就反對過,可是,其他人都沒有意見,她也只能同意。
她也知道何靜是個好女孩,雖然沒有很好的家世,但是她給了兒子最大的幸福,她都是看得到的。
當手術室的門推開時,醫生走了出來,“恭喜林先生,林太太平安地生下了女兒。”
“真的嗎?那她呢?她怎麼樣?她有沒有事?”林浩一直期待能有一個和何靜一樣的女兒。
醫生的臉色僵凝了一下,“林先生,林太太的身體,您也是知道的,雖然動過手術,但是她現在冒着生命危險生下孩子,對她的身體也是很大的傷害,調理得好,也許能活得會久一點。如果情況不太好,我們也不敢保證,有可能隨時都會……”醫生的語氣頓了頓,輕嘆一聲,帶着惋惜。
林浩就知道,醫生總是用這樣的話來搪塞他,他需要的是她的一世安然。
他當時寧可不要孩子,她卻躲了他兩三年,現在,有了孩子,她卻隨時會從他的身邊消失。
因爲早產,孩子只能在保溫箱裡放着,一切都由專業的護士來打理,而何靜還是昏迷着。
林涵站在牀邊,看着何靜,抿了抿脣,只覺得心底一陣泛酸。
“你會沒事的,是不是?你不是說要陪我到老的嗎?”林浩握着她的手,緊緊地握着,生怕會突然消失一樣。
陪他到老,多漫長的歲月,何靜多少次嘆息過,她自己的人生短暫,每天只能盼望着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何靜醒來,虛弱地張了張嘴,“浩,孩子好嗎?”
“嗯,好,是個女兒,跟你一樣的女兒。”林浩點頭,她終於醒來了。
“真好。”何靜又閉了閉眼,她現在的呼吸都是微弱的。
因爲醫生交代何靜需要足夠的時間休息,除了林浩之外,其他人都離開了病房。
林涵和龐傑走在路上,伴着月光和路燈,她一小格一小格地踩着面前的路面。
“龐傑。”林涵依舊低着頭,看着自己腳下的平底鞋,懷孕之後,她就沒有再穿高跟鞋了。
“嗯?”龐傑應着她,從醫院裡出來,已經沿着這條路走了半小時了,他很想抱着她,或者攔輛出租車回公寓去。
她需要休息,本來她今天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可因爲何靜的突然早產,讓她不僅沒有好好吃東西,連臉色也不太好。
不管她是被何靜早產嚇到,還是身子真的累了,他都應該強行將她帶回去休息,可她竟然死倔死倔地要走路回去。
“龐傑,你愛我嗎?”林涵多久沒有問過他這句話了,他和她早就過了那種要天天在耳旁說着我愛你的時候了。
只是,今天,她特別想聽到他說他愛她。
“我當然愛你。”龐傑被她突如其來的傷感怔住,“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說你愛我一輩子。”林涵再次對她要求着。
曾經她以爲的一輩子很長,她還質問過他,有沒有想過一輩子都只愛她,一輩子都只陪她。
“我愛你一輩子,不會變。”龐傑也沒有拒絕,本來,說這些甜言蜜語是他的長項,只是,今天,現在,他是真心的。
林涵終於停下了腳步,雙臂圈上他的頸項,“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龐傑揚脣,“現在說也不晚。”她確實很少會說這些話,是因爲她不屑,她覺得相愛是用行動來表明就好,不需要口頭上的濃情愛意。
“真的,愛你,很愛很愛,不管怎麼樣,你也會一直陪着我,不讓我孤單。”林涵踮起腳尖,不穿高跟鞋的她,和他這樣面對面,想要吻上他的脣,有些困難了。
龐傑看着她微溼的淚眼,微微俯身,“我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一輩子就是一輩子。”他的雙臂環上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攬進自己的懷裡,他的脣柔柔地,呵疼地吻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