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你要是敢聲張，本皇子一定饒不了你。”姜曄壓低了聲音，手上卻下了力度，讓我的手腕生疼。
我不曾想姜曄這般心急，竟然藉機就要問出姜允之事。
皇子之間的罅隙與生俱來，這也是他們與生俱來的無奈。
“四皇子，奴才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說的什麼。”
“你敢騙我？”姜曄又加大了力度，我疼得已經出了冷汗。
此時，姜曄並不能拿我怎麼樣。但他現在是給我點顏色看看，我識相可以現在告訴他。我要是現在沒告訴他，他震懾的目的也達到，必然不會就此放過我。
可是爲了自己的安危，去出賣蕭若，這我做不到。
正當我疼痛難忍之時，突然聽到姜烜在外面喊我，“小蕭子，咱們回宮。”
“是，奴才這就來。”我應了一聲，對姜曄道，“四皇子，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奴才也就是到太子宮中來過兩回。”
姜曄看了看我，臉上浮現陰兀的冷笑，隨即鬆開我的手，就這麼放了我。
“多謝四皇子，四皇子您先請！”
姜曄便冷冷看我一眼呢，掀了帷幔走了出去。
姜辰交代了東宮立的人好生伺候着姜允，便與我們一同離開了東宮。
“哎，你說三哥，也是可憐。”
“有何可憐？生在帝王家，本就要經歷這些。感情之事，怎麼能與江山社稷相提並論？”姜曄攏着衣袖道。
姜辰好奇的問道，“所以四哥，你喜不喜歡若卿姑娘？”
姜曄淡淡的瞥了一眼姜辰，道，“我喜不喜歡，我有的選擇？何況杜若卿的確是個不錯的姑娘。”
姜辰表示不理解，又看向姜烜，好奇的問道，“老九，父皇有朝一日讓你娶一個你不愛的姑娘，你會娶嗎？”
被姜辰這一問，我也有些好奇的看向姜烜。連姜曄也看了過來，他們都想知道這個不討皇上喜歡的，一向沉默寡言的九皇子會有什麼樣的答案。
姜烜抿了抿脣，表情依舊淡淡的。
“我還兩位皇兄尚未娶親，我不敢逾越。”
姜曄眼角一斜，便望向別處，道，“老六，咱們去看看母妃。”
“好，那咱先去給母妃準備點點心帶過去。”
“嗯。”
“九弟，我們先走。”姜辰對姜烜道。
“嗯。”
姜曄和姜辰離開，我想起藍煙與我說的，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母妃賢妃早年就已經帶髮修行。
“走。”姜烜對我說了一句，便朝前而去。
回到翠微宮，原本想着姜允一事便就此過去了。
卻不想第二日，突然見許多宮人行色匆匆的從翠微宮的門口跑過，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張碧彤在屋內準備除夕宮宴的事情，聽到動靜，便開門問，“這出了什麼事？小路子你去問問。”
“嗻！”
小路子跑出院子，不多時回來，對着張碧彤道，“娘娘，是太子東宮那邊又出事了。聽說皇上龍顏大怒，現在皇后和各宮的娘娘們都紛紛去那邊了。”
張碧彤趕忙問道，“那邊又出什麼事了？”
小路子支支吾吾的說道，“聽方纔的宮女說，說”
“說什麼？”
“說太子殿下揚言不當太子，而且還在東宮酗酒鬧事。”
張碧彤聽完抑制不住的開心，對着雲卿道，“雲卿，走，你陪本宮去看看。這樣的好事，本宮怎麼能不在現場？本宮倒要去看看那皇后要怎麼對皇上自己管教的好兒子。”
“娘娘”見張碧彤要走，我喊住了她，“娘娘，待會兒有人要來。”
張碧彤特意找了宮內的樂師與她配合，此時若是張碧彤走了，待會兒樂師們過來，便尋不到人了。
張碧彤道，“此時時候尚早，先去東宮再回來也不遲。小蕭子，你也陪本宮去看看。”
雖有些擔憂，但也無太多不妥。一想，便跟着張碧彤去了太子東宮。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允的確說過那樣的話，但不過是姜允的一句醉酒之言，可這話頃刻間竟傳遍了整個皇宮。而現在似乎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以在這宮中，到底要有多謹小慎微，小心說話，才能保全自己。
等到了太子東宮，發現裡外已經站了許多人。
而院子裡，東宮裡面以姜允爲首的那些人，全都跪在地上。
前面是餘怒未消的皇上，以及一旁站着的皇后。
“臣妾給皇上請安。”張碧彤上前給皇上福了福身子。
皇上沒好氣道，“你怎麼也過來了？”
張碧彤道，“臣妾也是剛剛聽說這件事，知道皇上正爲此事生氣，特地過來看看。皇上可要保重龍體啊！”
張碧彤說着便輕撫了一下皇上的胸口。
皇上面上稍有好轉，輕輕握住了張碧彤的手，說道，“還是愛妃關心朕。瞧這手都已經冰涼了。”
“皇上，臣妾無事。皇上沒事纔是最重要的。”
看不慣皇上和張碧彤在那裡你儂我儂，皇后走出來開口道，“皇上，太子一定是受人挑唆纔會說出這樣的話的。太子畢竟年少，只怕是遇人不淑，還請皇上明鑑。”
皇上聽罷看着姜允道，“允兒，朕問你，你是因爲別人挑唆才說了這樣的話嗎？”
姜允驀然擡頭，看着皇上，又看了看皇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朕讓你說話。”
皇上突然大吼一聲，不僅張碧彤被嚇了一跳，連姜允也嚇得再地上抖了兩下。
“兒臣，兒臣”
皇后對着姜允溫言道，“允兒，無論是誰挑唆你的，你都可以說出來。父皇和母后都會替你做主。”
姜允猶豫片刻，咬牙道，“一切都是兒臣自己的主意。兒臣心情鬱結，便喝了酒，喝了酒便說了那些話。”
“這麼說，你是真的不想當這個太子？”皇上直接推開張碧彤，幾步走到姜允跟前，“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當這個儲君？你竟不想當？就因爲朕讓你娶了兩個女人？”
姜允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兒臣不想娶那兩個人。”
“那你說，你想娶誰？”
“兒臣想娶”
姜允這一開口，我便有些緊張。我實在是擔心他說出蕭若的名字。倘若是這樣，姜允不僅罪加一等，連蕭若也會被連累進來。
此時卻聽姜允道，“兒臣誰也不想娶。父皇，兒臣還不想納妃。”
皇后上前安撫道，“皇上，允兒畢竟年少，血氣方剛。想來是因爲成婚之事還沒有想通，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待臣妾開導他幾句，他就好了。”
“韓緋月和龔舞萼哪裡不好，你在這裡怨聲載道？連不當太子這種混賬話也能說得出口，你哪裡還有一個當儲君的樣子？”
“皇上”張碧彤柔聲道，“皇后說得對，興許是皇后呀，平日裡教導的少了些，讓太子才這樣想不通。皇后娘娘，這皇上日理萬機，要處理太多朝政之事，太子這裡你要多費心啊。怎麼還能讓皇上這麼傷神呢！”
“本宮如何教育太子，與你無關。”
“皇后！”皇上道，“彤妃說得對，允兒做出這樣的荒唐事與你平日的教導有極大的關係。你若是沒這個能力，朕讓太子殿下拜別的妃子爲母妃。”
皇后一聽，立刻臉色煞白，慌忙跪下，“是，臣妾有罪，還請皇上責罰。但臣妾與允兒多年母子情感，怎能說斷就斷？”
“允兒，你怎麼說？”
姜允還有些負氣的說道，“父皇對母后不公，兒臣不娶那二人是兒臣的不對，父皇不該遷怒於母后。兒臣自知做錯了事，父皇大可以責罰。”
“允兒，莫要再說這樣的話讓你父皇生氣。”皇上在一旁道。
皇上此時面色緩和，道，“你還總算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朕若是罰你，你可心服口服。”
“兒臣服！”
“朕讓你娶那兩人呢？是否心甘情願？”
“兒臣”
“我不是非要你娶我，我自己也不想嫁你。”一道緋衣身影，韓緋月竟出現在了宮門口。
韓緋月一出現，此事必定也已經驚動麓甯了。
“緋月姑娘莫要動怒。”韓緋月一出來，讓事情又變得複雜些。皇后必須要先安撫韓緋月，否則她若是再與姜允起了爭執，姜允再說出什麼話來，那可就不可挽回了。
韓緋月不看皇后，徑自走到跟前，對着皇上說道，“皇上，其實緋月無德無能，實在擔不起太子妃這個頭銜。誰想做就去做，緋月樂意成全。”
皇上卻沒先安撫韓緋月，而是看着姜允道，“你看你乾的好事，像緋月道歉。她若是被你氣着了，那你這太子就真的不要再當了。”
“兒臣”
皇上打斷姜允的話，忙道，“允兒，趕緊向緋月姑娘道歉。你不過是喝了些酒，才說了那些話。快呀，快說！”
姜允只好妥協，對着韓緋月道，“是我說錯了話，你不要生氣。”
韓緋月冷哼一聲，“敢做不敢爲，非大男子所爲。”
姜允被一激，站了起來，道：“你仗着有皇祖母寵愛，自己不樂意，便可以到我宮中肆意妄爲。我自己不樂意難道喝點酒解愁也不行嗎？你若是能撤了這樁婚事，本太子謝謝你，行不行？”
韓緋月怔住，一時間找不出話來反駁姜允。
可就在下一刻，姜允被皇上直接扇了一巴掌，“朕讓你還說這些話！”
誰也沒有見到皇上竟然生氣去打姜允，連皇后和張碧彤都懵住了。
“皇上，皇上”皇后趕緊跪地求饒。
皇上還想去打姜允，卻被韓緋月止住，“皇上！”
韓緋月喊了一聲，然後面目清冷的看向皇上道，“太子說得對，我們是在用我們的方式在反抗，在宣泄。但我和他都知道，我們誰也逃不開這命運。所以請皇上網開一面，讓我們做些不傷人的發泄。”
“緋月”皇上望向韓緋月，那揚在半空的手，最終是沒有落下來。
“皇上，我先告退。”
韓緋月轉身朝宮門外而去，臨走時，眼神與我不期而遇。
她轉移開，走出了東宮。
“罰你在東宮中靜思己過，朕不讓你出來，你不要踏出這東宮半步。”
皇上說完，生氣的一拂袖，便也大步而去。
“皇后娘娘，這太子殿下畢竟年輕，可你不同，凡事啊，還得多教着點。你看把皇上氣的。我記得，皇上這是第一次動怒打太子殿下吧？哎”
“本宮自會好好教導太子，不勞煩彤妃掛心。姜烜不惹事，是讓皇上都差點忘了還有這個皇子存在。”
“那也比”
張碧彤又止住，說皇后還可以，但是那樣明目張膽的說姜允這個儲君的確不妥。
“彤妃還是趕緊回去吧，這裡已經沒有熱鬧可以看了。”
張碧彤一笑，福了一下身子，道，“是，臣妾告退。”
張碧彤走過來時，就聽皇后在那下令，“明荷，一定要查出來，這流言是誰散播出來的。本宮一定要嚴懲不貸。”
是啊，這流言是誰散播開來的？
雖說昨日姜允飲酒，但只有小德子去通知我們。而且在屋中所說的話，只有姜曄姜辰還要姜烜和我聽到，那隻能是我們四人之中的一人傳出去的。
會是誰呢？
姜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