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相,藺相,皇上已經駕崩,而奴才手上就是皇上的遺詔,還請二位相爺過目。”我對着龔相和藺相說道。
龔相和藺相慌忙上來,然後將我手中的詔書拿了過去,看完之後,然後撩了衣襬,對着姜烜行禮,“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姜烜微微一愣,此時就看所有將士包括御林軍都跪了下來。我和龍戰也跪了下來。
賢妃拉了一下姜辰,剛要跪下,就看姜烜上前一步攔住道,“賢妃與四哥不必多禮。就算父皇傳位給本王,但本王此時還沒行登基大禮,尚不是皇上。”
賢妃和姜辰便沒有再跪。
“你們也都起來吧。”
龔相和藺相相視一眼,便站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養心殿的議事。
第一件事,是發喪和登基一事。姜烜的意思是先發喪,再登基。而龔相和藺相的意思是,便是先登基,再以天子的名義發喪。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因爲要趕製龍袍,所以時間定在了三日後,屆時要集結所有的繡工趕製龍袍。
第二件事,就是姜辰,姜曄和姜允一事。姜烜給了明確的意思,將車饒他不死,且貶爲庶民,與賢妃一同出宮。而姜曄准許葬入皇陵。至於姜允,姜烜並沒有給龔相半分面子,而是直接遵照先帝的詔書,繼續讓姜允關押宗人府。
龔相和藺相走後,姜烜本要召見龍戰,可發現哪裡還有龍戰的身影?
姜烜支走了所有人,他坐在了椅子上,對我道,“阿梔,過來!”
我便乖乖過去,坐到了他的腿上。他將我攬近,臉埋在我的頸窩裡,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道,“阿梔,直到這一刻,我才覺得事情都完美落幕了。”
“嗯,姜烜,我們贏了。這一切,都是我們贏了。”
“對,我們贏了。”
“對了,宮外四皇子的將士真的是你帶兵剿滅的?”我不解的問。
姜烜道,“其實是狄嘯他違抗我的命令,私自帶兵過來。雖然這次的確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可我卻要擔心登州之事。我已經命狄嘯帶兵休整幾日,立刻就回登州。”
我點頭,“這次其實是多虧狄嘯了。對了,也要感謝龍戰。”
姜烜道,“的確要謝他。他和狄嘯不愧是好兄弟,加上他又是原來的御林軍首領,這御林軍大多是他的舊部下。有些被四哥換下來的人,也偷偷被龍戰用了登州的人換了回來。”
“登州?”
“嗯。其實在狄嘯帶兵趕來之前,龍戰就已經帶了一小隊人悄悄來了京城,然後安插在了御林軍當中。若不是他拖延了時間,四哥和六哥怕是已經對你們動手,到時候我就算再過來,場面已經不是我能收拾的。”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但我到現在聽起來都是心慌不已。這一步步,容不得有半點差錯,只要有一步錯了或者遲了,我們就輸了。
我握住了姜烜圈在我腰上的手,道,“姜烜,你很快就要登基稱帝,我有兩件事想求你。”
“不必說求如此嚴重。你要什麼,朕都會給你。”
“姜烜,你既然可以放了賢妃和六皇子,我可否求你再放了另一個人?”
“誰?”
“蘭貴人。”
“蘭貴人?”
我點點頭,隨後將藺蘭芷與柳雲鶴之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最後道,“這是我欠他們的,也是我允諾他們的。倘若柳大人接走蘭貴人之後,仍願在朝中爲官,你便用他。倘若他不願,你就放他們遠走高飛,可好?”
“好!”
我轉臉看着姜烜道,“姜烜,你答應的爲什麼這麼幹脆?要知道蘭貴人可是藺相的千金,而柳大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因這是我的阿梔所求。我便無論如何也要辦到。”
我心下感動,默默的垂了眼瞼。
姜烜在我眉間一吻,道,“阿梔,你我之間不必這麼生分。許多事情,你不用考慮難與不難,該與不該,一切只是我想。我想對你好,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
我眼眶溼潤,繼續垂着眼瞼不看他,生怕不爭氣的眼淚落下來。
“你方纔說有兩件事,還有件事是什麼?”姜烜問我。
我便與他說了那第二件事。
姜烜聽罷之後,道,“這件事我也答應你。除了這兩件事,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和我說了?”
我搖搖頭,其實我心裡很清楚,他問的是什麼,可我不能說。
見我不說話,姜烜似是也沒有勉強我的意思,而是又問道,“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殿內躺着幾個小太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我想起來皇上賜我毒酒一事,依舊心有餘悸。我便問道,“姜烜,你自比你的父皇,覺得誰更聰明?”
姜烜皺眉,然後問道,“依你之見呢?”
我搖頭道,“我分不出來。原本我一直以爲你很聰明,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聰明。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我察覺,你的父皇,他其實也很聰明。只不過身爲一個帝王,他看透許多事情,卻不能說透許多事情。你知道嗎?他將我留在身邊,是因爲他知道我是你的人,他讓我去幫你,讓你證明自己,是否能成爲他想要的那種人。”
“所以當他知道我可以的時候,他其實是要殺了你的。”
姜烜很簡單的推斷了出來,讓我有些驚訝。
姜烜輕笑一聲道,“你不必這副表情。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已經讓我明白。何況父皇若是一早就知道你是我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他又怎麼還會留你?”
“我也有那麼一刻以爲我真的要離開你了,姜烜!”
姜烜將我摟緊,道,“阿梔,對不起,我差點讓你陷入險境。如果真的這樣,如今這個帝位與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我的眼淚終於流下來,我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哭得不能自已。爲我曾經有那麼一刻擔心,我真的就此要離開姜烜,再也見不到他了。
姜烜只是將我抱緊,沒有說一句話。我知道,此刻對於我們來說,許多話都是不必要說出口的。因爲一切都已經過去,我們現在這樣相擁在一起纔是真的。
因爲姜烜還沒有登基,所以他還是回了宮外的王府。
接下來的三天,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這一日,柳雲鶴從殿內出來,被我喊住。
“蕭公公!”
“柳大人。”
“蕭公公可是有什麼事情?”
我對柳雲鶴道,“柳大人這邊請,奴才的確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對柳大人說。”
“好!”
走在路上,我對柳雲鶴道,“雖然現在安閒王尚未登基,但他已經在行皇上之職。安閒王已經准許蘭娘娘出宮,與柳大人結秦晉之好。藺相那裡你不用擔心,一切都有安閒王替你們做主。而且,王爺的意思是,如若你無心爲官,只想與蘭娘娘在一起,那麼王爺也絕不勉強,這些都聽你們自己的意思。”
柳雲鶴聽完還有些愣住,隨即驚喜道,“蕭公公,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嗎?”
我道,“自然是真的。先皇留下的妃嬪衆多,王爺的意思登基之後之後大赦天下,而這些妃嬪有願意出宮再嫁人的,王爺絕不強留。所以蘭娘娘自然也不例外。”而安閒王這樣一做,也不會讓人落下口舌,對於藺蘭芷和柳雲鶴來說是好事一樁。
“真是太好了,那我,那我現在能去見,見蘭兒了嗎?”
“柳大人請!你隨時可以接蘭娘娘出宮!”
“蕭公公,真是太感謝你了。當然也要感謝皇上的仁義。蕭公公,你隨我一同去接蘭兒吧,想來由我們兩個去告訴蘭兒這個好消息,她一定十分開心。”
“不必了,其實奴才手頭上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在這裡,就先預祝柳大人和蘭娘娘能夠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了!”
“蕭公公,你當真不去?蘭兒必然是想見你的。”
“職責在身,實在抽不開身,還請柳大人諒解。以後奴才得空,一定去看望二位。”
“這樣也好。那本官就先告辭了。”
“柳大人慢走!”
我不是不願見藺蘭芷,只是擔心她不願見我。當初那件事,終究是我對不住她。如今做這一點補償,也並非是想求得她的原諒。
只要他們能重新獲得幸福,我也便知足了。
話雖這樣說,但我還是偷偷去了一趟霽月宮。在旁邊找了個地方藏起來,等了約莫半個時辰,這纔看到柳雲鶴扶着藺蘭芷走了出來。藺蘭芷依舊是一身素縞,眼眶卻已經紅腫。與柳雲鶴久別重逢,還能再走到一起,想來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可是有情就是有情,只要給了他們這個機會,他們還是可以不顧一切的走到一起。
柳雲鶴扶着藺蘭芷走過去的時候,我聽到柳雲鶴道,“這件事蕭公公沒有說,我也猜到定然是他向皇上求來。皇上並不知曉你我之間的事情,又怎麼會幫我們呢?”
藺蘭芷擡眼看向柳雲鶴,仍舊有些不確定的問,“你說,都是蕭公公?”
柳雲鶴點頭,“他一向對我們很仗義,我本想讓他隨我一道過來,可他說公務在身,並沒有前來。”
藺蘭芷淺淺的一笑,道,“他如今不比往日,自然許多事情要處理。若是不能來,以後你我找個機會去看他便是。”
“我也是這般想的。蘭兒,你知道嗎?來時,蕭公公也是這般說的。”
“嗯,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所以以後有很多機會的,不是嗎?”
柳雲鶴與藺蘭芷已經漸行漸遠,當我聽到藺蘭芷用極淡的語氣說,他們以後可以來看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已經不再記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