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養心殿,期待着這件事能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
我回去的時候,守在殿門口的太監笑着與我打招呼,道,“蕭公公,原來是您回來了?”
我應了一聲,問道,“皇上如今是睡了,還是在批閱奏摺?”
太監回道,“皇上剛躺下,小的端着藥苦勸了好一會兒,皇上才乖乖喝了藥。”
“嗯,你也算是盡心。雜家進去看看皇上!”
“蕭公公請!”
我走近殿內,朝皇上牀榻走去,果真發現他已經躺在那裡睡着了。我便想着出去將桌子上的奏摺整理一下。
“蕭志,是你吧?”
皇上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把我嚇了一跳。
我趕緊轉身,道,“皇上,是奴才。是不是奴才動靜太大,把皇上你吵醒了?”
皇上躺在那裡,微微睜開了眼睛,道,“也不是,朕本來睡的就不沉。許多年養成的習慣了,不敢睡得太死,擔心會有危險。”
“皇上是太過警惕了,皇上如今是一國的天子,誰敢對皇上有什麼危險?”
皇上淡淡一笑,道,“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朕記得,讓你可以在宮外呆幾天的。”
我道,“是那宮女誇大其詞,其實母親的病不重。不過是過來的時候,旅途勞累,有些水土不服罷了。奴才給她叫了大夫,也買了些吃的先擺在那裡。奴才不放心皇上,就回來看看。明兒個,奴才再抽空出去看看母親。”
皇上道,“你倒是忠孝兩不誤。”
我忙道,“奴才只怕做的不夠好。”
皇上嘆息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朕瞧着你十分年輕,可爲人處世卻已經細緻周全,十分老成。”
我微微躬身,道,“多謝皇上誇獎。”可心底卻還要擔心着,皇上這話可是話裡有話。
“蕭志,給朕倒杯茶水來,朕有些口渴。”
“嗻!”
我給皇上倒了一杯茶,扶着皇上起來喝了兩口,就聽到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我道,“不知道皇上已經歇息,這個時候進來做什麼?”
“奴才該死,但外頭四皇子和六皇子來了,說是有急事要找皇上,奴才纔不得已進來打攪皇上。”
“這個時辰了,他們還有什麼急事?”皇上不滿道,“這些日子,他們就不能讓朕消停會兒嗎?”
“皇上,四皇子和六皇子或許真有急事,否則也不會這個時辰過來打攪皇上。要不,讓奴才出去先問問,若是真有急事,再讓他們進來?”我心中猜想,陳良已經將龍袍的事情告訴了姜辰和姜曄,所以他們才迫不及待的過來。
皇上一擺手,道,“罷了,讓他們進來吧。朕不聽一下,現在估計也睡不着了。宣他們進殿吧。”
“嗻!”
那小太監出去宣姜曄和姜辰,我看皇上要起身,趕緊拿了一件袍子給皇上披上。
姜辰和姜曄已經到了殿內,皇上走了出去。二人趕忙行禮,“兒臣叩見父皇!”
“兒臣叩見父皇!”
皇上在軟榻上坐下,問道,“你們兩個這個時辰過來,有什麼事?”
姜辰和姜曄相視一眼,然後姜曄上前一步道,“兒臣聽人舉報了一件事,但兒臣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皇上道,“你人都已經來了,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都說吧。”
“是!”姜曄微微躬身,然後直了身子道,“兒臣也是方纔聽說,老九他,在王府中私制了龍袍。他這是覺着三哥被關在宗人府,而父皇你身子有些不適,所以已經在迫不及待的做準備了。父皇,九弟之心,實在讓人心寒啊!”
“老四,什麼時候有弄出個龍袍的事情,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老四,你們是兄弟,這種事情,未經求證,你就到朕跟前說,若是此事真的冤枉了你的九弟,你要讓朕如何是好?”
“兒臣”姜曄一時間無言。
姜辰上前道,“父皇,兒臣也覺得這件事實在是無稽之談。可如今這件事已經傳出來,並非空穴來風,若是不去查清楚,給九弟一個交代,那九弟這日後反倒不好做人,總會被人以異樣的眼光看着。趁着此事還沒被傳開,兒臣才和四哥來找父皇,來商議該如何做。”
皇上看着姜辰道,“那老六,依你所言當如何?”
姜辰道,“兒臣覺得,父皇,或者兒臣幾人去一趟王府,詢問查探一番。爲避免事情鬧大,只要帶幾個人過去便可。若是在王府內什麼也沒找到,便知道事情是一場誤會,流言必將會止住。”
皇上在那想了想,似是有些猶豫。
姜曄又道,“父皇,若是九弟真有此心,便是大逆不道。父皇,這件事必須要查證一下。”
皇上咳嗽了兩下,站起身,道,“好,你們既然都覺得朕應該去,那朕就一趟。老九的王府落成之後,朕還沒有去過,而且許久沒見到幀兒了。蕭志,準備一下,咱們出宮!”
“嗻!”
沒多久,我們一行人便到了王府門口。皇上從馬車內下來,姜辰和姜曄也從馬上下來。
我走到門口,對下人道,“皇上來了,趕緊讓你家王爺來迎接吧。”
那守門的下人便連滾帶爬趕緊進去,沒多時,就看到姜烜已經整理好衣裳,大步迎了過來。
“兒臣參見父皇!”
“嗯,老九,是不是已經睡下了?”
“兒臣只是在看書,尚未睡覺。父皇裡邊請,四哥六哥,裡邊請。”姜烜迎着他們進去,一邊問道,“這時候父皇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事?”
皇上尚未開口,姜曄便陰陽怪氣道,“老九,我們陪着父皇一來是看看你,二來是看看你這府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姜烜先吩咐人去上了茶,然後面上從容道,“兒臣多謝父皇關心。不知道四哥說找東西,可是有什麼東西落在王府了?”
姜曄冷笑一聲,看了一眼姜烜道,“九弟,有些事情,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這些日子,你揹着父皇做了什麼事,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姜烜道,“四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九弟,你還真準備在父皇面前裝蒜到什麼時候?”
“我實在不知,還請四哥明說。”
“你”
“好了!”皇上威嚴道,“老九,老四和老六在宮裡頭聽到些傳言,說你府裡私制了龍袍,可有此事?”
姜烜一聽,慌忙跪下,道,“兒臣不曾做過此事,實在是無稽之談。”
姜曄道,“即便是做了,又怎麼會承認呢?老九,你沒那麼傻吧?”
姜烜擡頭看向姜曄,道,“四哥這是不相信我?”
姜曄剛要說什麼,就被姜辰搶先說道,“九弟,你不要誤會四哥的意思。今日父皇這個時辰過來,其實也是爲了息事寧人,還九弟一個公道。若是九弟真沒有做這種事,那流言便就是空穴來風,不必計較了。”
姜烜看着皇上又道,“所以今日父皇前來,其實是想搜一搜兒臣的王府,是嗎?”
“姜烜,你好大的膽子,敢這麼和父皇說話!”姜曄指着姜烜斥道。
“好了,老四,你不要再說了。”皇上止住姜曄,然後對姜烜說道,“朕既然沒有大動干戈的帶人來,便說明朕是相信你的。但朕也不能無緣無故的相信你,老九,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吧?朕若是不做些什麼,怕是難度悠悠衆口,這最後便連累了你,也丟了皇家的顏面。”
姜烜抿了抿脣,然後緩緩道,“兒臣明白了。兒臣懇請父皇搜查,還兒臣一個公道!”
“父皇,兒臣願意帶人去搜!”姜曄說道。
“好,你去吧!老九,你可需要盯着他們?”
姜烜搖頭道,“兒臣相信四哥不會刻意陷害兒臣。”
姜曄得意的看了一眼姜烜,然後道,“九弟放心,沒有的事,我也不會無中生有,若是有,我也不會因爲你是我的九弟而包庇你。所以,我自然是公允的。來人,搜!”
皇上帶來的六個侍衛開始在王府內大肆搜索。皇上在正廳內品着茶,因爲事情的結果沒出來,姜烜也就一直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姜辰也是在那品着茶,時不時的看向外面,似是對事情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料不到,這件事情我們早就洞悉。
等搜了一圈回來,姜曄有些喪氣的回來。
“老四,可有搜到什麼?”
姜曄似是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姜辰,然後拱手對皇上道,“父皇,兒臣並未搜到什麼。”
“那看來事情的確是空穴來風,故意有人想損壞老九的名節。老九,你趕緊起來吧!”
“謝父皇!”
姜烜剛起身,稍稍理了一下衣襬,就聽姜曄道,“父皇,兒臣覺得可以擴大搜索範圍,而且兒臣想再搜一遍,可能剛纔搜的並不仔細。”
皇上原本端着茶要喝,聽到姜曄這樣一說,便將茶盞重重的擱在了桌上。瓷器碰撞的聲音顯得有些劇烈。
“老四,你鬧夠了沒有?這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你還要搜什麼?你難道非得在老九府裡搜到些什麼你才肯安心?什麼有人傳,依朕看,你是嫉妒老九,自己傳出來的流言蜚語。”
姜曄一聽慌忙跪下道,“父皇,兒臣不敢!”
姜辰也趕緊起身走到姜曄身邊,道,“父皇,兒臣也敢保證四哥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四哥做事魯莽了些,一根筋不知道變通,他這麼極力搜尋,也只是想將事情弄個清楚,來還九弟的清白。如今其實已經搜了,四哥,你應該相信九弟了。”
“六弟,你”
姜辰給姜曄一個眼神,姜曄便只好沒再說下去。
皇上站起身,道,“朕沒有休息,被你們拖出來,做了這種無稽之事,實在是荒唐。老九,幀兒那孩子睡了沒?朕想去看他一眼。”
姜烜道,“回父皇,幀兒已經睡下。皇上若是想念幀兒,兒臣明日將幀兒帶進宮,先送到母妃那裡去。”
“嗯,如此甚好。那既然如此,老九你在府中好生歇息,今天的事情,你也不要計較。如今已經真相大白,那些流言也該止住了。”
姜烜道,“兒臣自知聽信流言有些荒唐,但有時候是空穴來風,未必有因。四哥和六哥謹慎行事,也並無過錯。如今還了兒臣一個清白,兒臣便可以心安理得了。”
皇上讚賞道,“你能這樣想便最好。老四,你看看你,身爲兄長,卻還不如自己的弟弟大氣懂事。老四,這些年你在青州是不是一點都沒反省?”
“父皇,兒臣”姜曄仍是有些不甘。
“父皇,其實兒臣這裡剛剛收到了一封匿名的舉報信,父皇來時,兒臣正在書房內研究,想着當不當與父皇說。”
“哦?什麼舉報信?”
“父皇不妨看看!”
姜烜說着,便將一封信交給了皇上,皇上一看,臉上不動神色。姜辰和姜曄也不知道是什麼內容,便不好說什麼。
皇上問道,“老九,依你之見,朕應該相信,還是不相信?”
姜烜道,“兒臣覺得應該不信,從六哥四哥所聽到之事,再到這封信,看來那流言並非針對兒臣一人。如今在兒臣這裡已經得到了印證,純粹是子虛烏有之事,所以兒臣覺得這封舉報信便不足爲信了。”
姜辰已經明白什麼意思,而姜曄卻還不明白,問道,“父皇,這信上寫什麼了?”
皇上冷冷的看了一眼姜曄道,“你聽信流言,二話不說,來王府搜尋一番。而你的九弟,卻知道以怨報德,告訴朕,不要相信這封舉報信。你可知道這舉報信上寫的是什麼?寫的是,你們華陽宮私藏龍袍,意圖篡位。”
姜曄面上一白,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