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明荷要說出我該受何種懲罰的時候，卻看到又有人過來。
我一看過去，竟是龍戰！
只見龍戰向皇后躬身行禮，“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原來是龍首領。不知龍首領爲何出現在這裡？”
龍戰恭敬回道，“微臣是奉皇上的旨意來凌波殿看望彤娘娘。”
“皇上的旨意？”皇后有些不解。
林檀微也懷疑道，“龍首領，真是皇上派你來看望彤姐姐的？彤姐姐被打入冷宮的日子可不算長，如今十四皇子尚在襁褓，便是彤姐姐害的十四皇子生下來就沒了母妃，皇上會這麼快讓你來看彤姐姐？”
面對林檀微的懷疑，我也有些心驚。龍戰到底是不是皇上派來，我也猜不到。
只見龍戰不卑不亢道，“檀嬪娘娘倘若要質疑，可以去親自問皇上。微臣只是奉旨行事。檀嬪娘娘該明白一個道理，彤娘娘與皇上十多年的夫妻感情，怎麼會一夕之間就消散。皇上讓微臣一人過來，這其中含義娘娘可以自己去考慮。皇后娘娘”龍戰又看向皇后道，“倘若皇后沒有其他意見，微臣就帶着小蕭子回凌波殿。”
“你要回凌波殿，爲什麼要帶着小蕭子？”林檀微又問道。
龍戰只是看着皇后道，“皇上一直知道是小蕭子與雲卿姑姑伺候彤娘娘，微臣既然去看望彤娘娘，自然也要問一問他們二人情況。皇后娘娘，莫不是微臣要回去稟告，其實凌波殿內只有雲卿姑姑伺候着，而這位小蕭子此時正在被皇后娘娘責罰？”
“他犯了事自然就要受罰！”
龍戰突然冷然看向林檀微道，“微臣一直在和皇后娘娘說話，而插嘴的卻一直是檀嬪娘娘。看來檀嬪娘娘並不像在皇上跟前表現的那般善解人意。微臣來時，似乎看到惜玉軒的太監偷偷的去扔什麼東西，檀嬪娘娘是否需要微臣去查探一下？”
林檀微一聽，登時愣住，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了，檀嬪，此事自然是皇上的旨意，你就不要多有質疑。龍首領，你就帶着小蕭子回去吧。不要說本宮如今彤妹妹已經到了冷宮，本宮還不肯放過她。”
皇后自然還要擺出一副端莊大氣一國之母的架勢出來。我罰與不罰，其實已經無傷大雅。至少皇后對姜烜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龍戰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她也不想龍戰到了皇上跟前有些微詞。
“謝皇后娘娘！”龍戰微微躬身，便看向我，語氣有些冷漠，“還不走？”
“嗻！”
我起身，看了一眼姜烜，對他仍是有些不放心。
龍戰又道，“倘若不走，是想留在這裡？”
“奴才不敢。”我只好收回視線，趕緊隨龍戰離開。
姜烜的事情已成定局，我再留下也於事無補。現在還不如趕緊離開，讓這件事儘早結束。
我和龍戰走出去沒多久，便感受到身後的人都已經離開。到了凌波殿的門口，龍戰也沒急着進去，我便猜想所謂的來看張碧彤，不過是龍戰扯出來的一個幌子。
但是林檀微和皇后卻不會因爲這件事去向皇上求證。皇上喜歡上哪一個女子，寵愛哪一個女子，都不是他們能說三道四的，這反而會引起皇上的不滿。
身爲後宮的妃嬪，他們也知道在皇上跟前，有些話是不該說的。
“方纔謝謝龍大人了。”也不知道是多少次，龍戰幫我的忙了。
“剛好巡邏至此，也是順道的事情。臉竟然還腫着，是他們打你了？”龍戰已經改了方纔的冷漠，我知道他不過是做給皇后和林檀微看的。
“沒事。”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還有些火辣辣的疼，但面上笑着道，“是小的運氣不好，不夠小心。”
“是檀嬪吧？我方纔從惜玉軒過去，見到有人藏着麻袋和繩子。”
果真，林檀微已經找了人處理這些東西。
“先前幫着娘娘害了一下檀嬪娘娘，如今她報復也是正常的事情。”我說的雲淡風輕，誰知道我那時候在惜玉軒有多麼的害怕。
“倘若你願意，我可以儘快安排拆穿林檀微與男人私通一事。”龍戰語氣堅定的說道，“她如此不放過你，我們也不必手軟。”
“不”我阻止龍戰道，“現在拆穿她，便是便宜了她。我從她口中得知，她如今的身子不是不能懷孕，只是需要調理而已。我要等她懷孕的時候再去拆穿她，到那時，就算那孩子真是皇上的孩子，她也是百口莫辯。不僅身敗名裂，還賠上自己辛辛苦苦懷上的孩子，那豈不是最大快人心？”
龍戰定定的看着我，許久沒有言語。
我不由自嘲的一笑，道，“龍大人是不是被小的嚇到了？小的竟也是如此心腸歹毒之人？”
龍戰擡起手，從我的臉頰劃過，語氣溫柔道，“你成魔又如何，自然有我陪着。我只怕你的這份善意被人所利用，如今見你這般，我便知道你已經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這宮中，本就需要你歹毒些。”
是啊！從手上沾染兩條人命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回不了頭了。在這宮中，我只有變得更狠，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才能守住自己想要的。
“皇上，是不是從沒想起過娘娘？”明知道結果，我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龍戰看着我，搖頭。
見我眼中有些失落之色，他道，“彤妃一事，你就無需再執着了。”
我點點頭，“其實我心中知道，彤妃一事已成定局。這後宮之中的事情，本就如此。”
“你也不必心憂，你也得好好照顧好自己。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何事？”
龍戰走前一步，表情似是有些猶豫。
“怎麼了？龍大人，你是否有些難言之隱？”
龍戰頓了一下，語氣說的有些急，“你有沒有想過出宮？”
“出宮？出宮遊玩麼？如今奴才在凌波殿，哪能還像以前那般輕易呢？”
“我指的不是出宮遊玩，而是離開皇宮。其實你大可以”
“其實如何？”
龍戰再次頓了一下，道，“其實你可以在宮外自在的生活，便不必理會這些事情，也可明哲保身。小蕭子，你從沒想過這些？”
出宮？
當初進宮並不是我能選擇。之後經歷種種，讓我不得不想着如何在這宮內活下去。也許曾經想過要出宮，過另一種生活。可是出宮之後呢，又有什麼出息？嫁一個人安然的度過一生？如同母親一樣，生下孩子，或者要經歷如同母親當年的命運。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更何況如今，在這宮裡已經有了我放不下的人，也有我放不下的事情。萍兒之死，林檀微之仇，如今姜烜的安危，都是我所放不下的
“龍大人玩笑了，如今小的身不由已，又豈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小的若是逃離出宮，那可是犯了宮規，便是死罪。”
龍戰急道，“我既然這般問你，自然會有萬全之策保你出宮。我只要你點一個頭即可。”
“龍大人不必爲小的擔憂，小的欠龍大人的已經足夠多，龍大人萬不能被小的再連累。”
“倘若這是我自願呢？我願意爲你做這些，願意受你連累。我曾說過，我會護你周全。可如今，我卻不能護你。小蕭子，出宮吧。出了宮，就算是如何，我都能護着你。我實在不願承受在這宮中的無力之感。”
“龍大人不必愧疚，其實都是小的的過錯。小的在宮中一定會更加小心，龍大人不必擔心。”
“小蕭子，你不願離開皇宮，可是這宮中有你無法放下之人？”
“龍大人”
龍戰冷眸之色稍縱即逝，隨即道，“罷了，你先進去吧。這臉記得熱敷一下，若是缺什麼儘管和我說，他們不敢惹，我龍戰可不怕這些。”
“多謝龍大人！”他雖然不怕，可畢竟也只是一個首領，又何必因爲我連累了那些妃嬪呢！
我轉身進了凌波殿，見到小廚房那邊的煙囪上冒着煙，便走了過去。
雲卿正蹲在爐子旁邊扇着火，看來是在煎藥。而鍋裡似乎也在煮着什麼。
“姑姑，小的來幫你。”我道。
“你怎麼這個時候纔回來？方纔是九皇子宮中的太監送來的藥，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雲卿只是匆匆擡了頭，又在那煽火。
“小的路上有些事耽擱了，所以這個時候纔回來。娘娘沒有怪罪吧？”
雲卿聽我提起張碧彤，便憂心道，“娘娘似是比早上還厲害些，我正熬着藥送過去呢！”
“姑姑鍋裡在熬着什麼？”
“凌波殿裡食材不多，那些也是好不容易求來的，燉的是半隻雞。娘娘最近在凌波殿伙食太差，興許是營養和體力跟不上，才導致今日生病。”
“小的幫你添火。”我便蹲在了竈臺旁邊，開始朝裡面添置柴火。
“你的臉怎麼了？”雲卿扭頭過來，看到了我微腫的側臉。
“哦，沒事”我微微側過去，繼續添置柴火。
“是不是哪個主子傷了你，所以你纔回來的晚了？”雲卿站起身，到我身邊，問道。
“小的沒事，姑姑不必擔心。”
雲卿放下扇子，擰了一塊熱毛巾遞給我，道，“你現在旁邊敷着，這裡由我來就好了。藥快熬好了，我去給娘娘送去。”
“姑姑先過去吧，這裡小的看着。”
“嗯，好，你敷着，先不要拿下來。”
“小的知道了。”
雲卿端着剛剛熬好的藥，端着去了前殿。
我坐在竈臺之後，看着竈裡面的火，怔怔的出神。
此時突然聽到有些動靜，我立刻站起身，看到一個女人正在掀開鍋蓋偷吃雞。
“你做什麼？”
那女人一看到我，立刻跳了起來，然後搖着頭道，“嗚啊，好大芳兒風箏，好大的鳥啊”轉眼就直接跑了出去。
是那次我躲在這裡面遇到的那個瘋女人。想來上次偷吃我們的東西也是她。
其實她也是可憐，一定是餓了纔會那樣做。雲卿沒有將她說出來，也是爲了保住她。
我見雞湯已經熬好，便將那雞湯刻意盛了一碗，又在另一個碗里加了一個饅頭，偷偷的藏在了水缸之後。我相信，那個瘋女人一定知道聞着香氣過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