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皇上離開之後,很快裘榮海就帶着大批的賞賜到了翠微宮。
裘榮海來的時候,我依舊在掃地。
裘榮海眼神只在我身上掃了一眼,便徑自去給張碧彤請安。
“奴才給娘娘道喜了。”
張碧彤早已經打扮妥當,坐在了椅子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張碧彤彷彿又迎來了她的第二個春天。
“裘公公有心了。”
裘榮海弓着身子說道,“娘娘言重了,今兒個皇上心情甚好,連着我們這些奴才也都跟了沾着光,那都是仰仗着娘娘呢!娘娘可不知道,今兒個奴才過來,都在宮女們都在談論娘娘昨兒個的那支舞呢!真是驚爲天人,只應天上有啊!”
被裘榮海一頓誇,張碧彤的臉色就更好看了。她朝雲卿使了個眼色,那雲卿便拿出了一袋銀子要塞給裘榮海。
裘榮海趕緊婉拒,“娘娘這是折煞老奴了。”
“裘公公這是嫌東西輕啊!”
“老奴可不敢。只不過老奴不過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萬萬不敢再拿娘娘的東西。”
張碧彤站了起來,看着那些賞賜之物將一串珍珠項鍊拿到裘榮海跟前,“那碎銀子看不上,這東西呢?”
裘榮海一看,立刻跪了下來,“那是皇上賞賜給娘娘的,老奴萬萬不敢拿。”
“本宮自己的東西你不肯拿,皇上賞賜的你也不肯拿,裘公公你倒是公正廉明啊!”
“奴才惶恐!”
“哼,前些日子,本宮拿了東西給你,讓你幫本宮一個忙,好讓皇上翻本宮的牌子,可你不但沒領情,還讓皇上去了皇后那裡。你應該知道,本宮和皇后一向是勢不兩立的。”
張碧彤這一說,我握着掃帚的手一緊。這張碧彤就算是記恨裘榮海也好,畢竟裘榮海是皇上身邊的人,他的一句話頂其他的娘娘吹好一陣子的枕邊風呢!他受制於皇后可以明白,可是張碧彤剛剛晉升昭儀,實在不該樹敵。裘榮海能做到總管的位置,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我看向雲卿,見雲卿面上似也有些緊張。我見她故意岔開了話題,道:“裘公公辛苦,來了翠微宮,奴婢還沒奉茶呢!娘娘,你這兩日勞累,也趕緊先坐下吧。”
若是聰明些,便能聽出雲卿的意思,可這張碧彤卻是個沒腦子的,非但沒聽出來,還把那珍珠項鍊直接塞進了裘榮海的懷裡。嚇得裘榮海雙腿都抖了。
“本宮讓你拿着就拿着,以後若是你不幫幫本宮,本宮便告訴皇上你私自拿了皇上賞賜給本宮的東西。”
“是,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奴才”裘榮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跪在那裡的是誰啊?”此時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我一瞧,看到幾個年輕的女子走了過來。身旁的宮女都手中提着禮盒。
這些應該是新人了,爲首的就是林檀微。昨晚被皇后數落了一句,今天倒知道見風使舵,來看張碧彤了。這些新來的人還真是不簡單啊!
一共來了五位,我仔細一瞧,沒看到蕭若姐姐。
“奴才見過各位小主。”裘榮海跪着朝那幾人說道。
“原來是裘公公啊,怎麼在這裡跪着呢!”林檀微一看那些賞賜,立刻道,“娘娘真是恩寵無限,讓臣妾這些新人好生羨慕!”
“裘公公,記着本宮的話,先先去吧。”見到這些常在昭儀過來給自己請安,張碧彤的臉上浮現更多的得意之色。
“奴才告退。”
裘榮海讓人把東西放下之後,立刻退了下去。
我微微低着頭,沒有刻意去看裘榮海。
等到裘榮海離開之後,我又看向屋內。
“你是?啊,別怪本宮記性差,這宮裡啊,年年都來新人,年年新人又都成了舊人,好多呢,本宮見都沒見過,就沒了。所以本宮見着面生的人,有時候還以爲是前年,大前年的新人呢!”
幾個女子的臉色愣了一下,還是林檀微上前道,“咱們這些人哪裡比得上娘娘。不僅得了九皇子,還能受皇上恩寵,是私下我們這些姐妹們學習的榜樣呢!這不,今日特地備了薄利來向姐姐討教呢。姐姐可不要小氣,不告訴妹妹們!”
“是呀是呀!”
“喲,這位就是檀貴人了吧?昨兒個不是去過皇后那裡了嗎?本宮這裡就可以免了,畢竟皇后纔是這後宮之主!”
林檀微立刻道,“昨日是妹妹們剛進宮,不懂規矩,那些管事的太監嬤嬤們說要去拜見皇后,我們便向被牽着鼻子一樣就去了。今日妹妹們這不是來了麼,姐姐不要怪罪。不如姐姐悄悄這個”
林檀微打開了自己帶過來的一個錦盒,遞給張碧彤看,“這是我爹花了重金購來的南海的珍珠。”
張碧彤眼前一亮,隨後又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本宮怎麼承受的起呢?”
林檀微已經蓋上,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好劍配英雄,這個麼,當然只有娘娘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娘娘大可打造一對耳環,想必十分好看,襯得娘娘的臉更加的嬌美。”
張碧彤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既然是妹妹的一番盛情,本宮就卻之不恭了。雲卿,收下吧。”
“是。”
雲卿把錦盒收了起來。這才聽張碧彤做出一副纔想起來的樣子,道,“各位妹妹先坐,本宮都忘了給你們沏茶了。藍煙,藍煙,你是怎麼當宮女的,沒見到本宮這裡來了客人,連茶都不知道沏?”
“是,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去。”
藍煙趕緊去去沏茶了,我趕緊扔開掃帚跟了上去,“藍煙姐姐,小的來幫你。”
“好,我正愁一個人弄不完呢,一下子來了那麼多,還得去找幾個茶杯。這紅秀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我跟着藍煙後頭,順勢說道,“如今咱們主子可是神氣了。”
藍煙也是面有得意,“可不是麼,連着咱們這些當奴才的夜神氣了。早上我就遇到了坤寧宮的一個宮女,我好好的數落了她一頓,她呀,一句沒敢吭聲。”
我點點頭,假裝不解道,“藍煙姐姐,我愚鈍。雖說咱們主子現在得了恩寵,那些新來的小主要來巴結,不過這上頭應該還有其他娘娘吧?”
藍煙道,“有肯定是有。這上頭除了皇后,原本還有三個娘娘的。德妃已故賢妃雖然是四皇子和六皇子的生母,可早已潛心修佛了,還有淑妃膝下一個女兒,不過年紀大了,光只有個頭銜在那裡,實則沒有什麼地位了。”
“已故的德妃?”
“哦,那德妃啊,就是當今太子的生母。德妃是第一個產下龍子的娘娘,想着定然能風光無限了,沒想到在太子六歲的時候,突然就故去了。這太子便交給了皇后撫養。太子呀,溫文爾雅,是個很好的儲君呢!”
“藍煙姐姐知道的真多啊!”我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想着,原來姜允的母親是德妃,怪不得能當上太子。
既然那三位妃子沒有什麼實權,定然已經年紀大了,對爭寵也沒什麼興趣了,也爭不起了。怪不得皇后和張碧彤是死對頭,這後宮就數他們有爭得資本。只是不知道,這新人來了,又要掀起多少風雨來。
“好了,這裡不用你幫忙了,我端着過去就行了。”
“辛苦藍煙姐姐了。”
我又跟着藍煙回去,在屋外,見着藍煙端着茶水走了進去。
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竟都哈哈笑了起來。
“多謝姐姐了。”林檀微端着茶杯喝了起來,道,“姐姐這是上好的雀舌吧?”
“哦,妹妹竟也知道這個?”
林檀微一笑,“不怕姐姐笑話,以前爹爹也做過茶葉生意,我耳濡目染便知道了一些。妹妹不知道姐姐喝茶,改日讓爹爹送些上好的湄江脆片,保管姐姐喜歡。”
“妹妹見多識廣,又細心體貼,想必很快能得到皇上的青睞。”
“皇上能不能看上妹妹,那也要看緣分。倒是姐姐,與皇上真是郎情妾意,讓妹妹們好生羨慕呢!”
一番話下來,可以看得出來,這林檀微也許是耳濡目染,有些商人的氣質在。知道怎麼周旋關係,怎麼說話,此人日後的風頭搞不好還會蓋過張碧彤,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相比她,那些同來的人,便失色很多。
說着說着,張碧彤問,“本宮記得這回冊封的還有一位貴人。”
林檀微趕緊道,“便是蘭貴人,她許是初來宮中,有些不適,今兒個在屋裡休息着呢!”
“只是休息着?”
“嗯。”
“那可得派御醫去瞧瞧,這自己病了不打緊,萬一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可別害了龍體。”
“姐姐想得真是周到,咱們可都沒想到呢!”
“本宮比你們早來宮中幾年,自然對皇上的秉性習慣瞭解些,你們好好的伺候皇上,以後自然也是知道的。”
“謝娘娘賜教。”
又說了一會兒話,總離不開那幾個新人對張碧彤一番阿諛奉承。我便沒有仔細聽下去。
林檀微他們終於離開,雲卿替張碧彤送到了宮門口,那幾個人便走了。一個個的如此年輕,像是春日裡盛開的花一樣,明媚動人。
雲卿重新回到了屋中,那張碧彤便又換了另一副眼色,“你先去看看那蘭貴人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若是假病,便是故意不到本宮這裡來,若是她不僅假病,還去了皇后那處,那便就是本宮的敵人。若是真病,倒也是好事。她是藺丞相的千金,皇上既然選了她,定然不會只當個擺設。一來就奉爲貴人就該知道了,想必皇上很快就會寵幸她的。”
“是,奴婢這就去看看。”
“先等等,等那些人都走遠了再去也行。”
“是。”
“不過,這次本宮重新獲寵,就不會一會兒就沉寂了下去。”張碧彤看到了屋外的我,道,“小蕭子,你進來。”
我走了進去,在張碧彤跟前跪下,“娘娘有何吩咐?”
“這件事本宮知道你還是有些小聰明的,雲卿,賞他兩件厚衣裳過冬,再賞些銀子。”
“謝謝娘娘,謝謝娘娘。”張碧彤賞銀子不足爲奇,但還知道賞我過冬的衣裳,那是比銀子還重要的東西。
“也不必謝,這是你應得的。以後你好好的跟在本宮身邊,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
“奴才對娘娘一定忠心耿耿。”
“嗯,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麼法子讓皇上繼續留宿翠微宮?”
這張碧彤還真是貪心啊!她就不怕獨得皇上恩寵,而成爲這宮裡的公敵嗎?
只是這個局勢,我去分析,似乎不合適。此時只能指望雲卿了。
雲卿聰慧,裘榮海的時候,她已經有話要說了。此時便說了出來,“娘娘不必心急,現在宮裡來了些新人,不管是皇上,還是皇太后那裡,都是希望皇上雨露均沾的。娘娘不如等過些日子,再做這些事情。否則,不僅皇太后那裡不開心,也會遭到其他小主的嫉妒,讓他們都和皇后站成了一條線,對娘娘可是不利啊!”
雲卿所說,正是我所想。
張碧彤雖然不樂意,但也是把雲卿的話聽了進去。她突然看到屋外,喊了一聲,“烜兒,你這是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