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匈奴使臣前來。太子姜允和六皇子姜允出城相迎。
皇上親自設宴,宴請匈奴使臣,其中幾位重臣以及幾位皇子。因爲張碧彤上次觸怒了皇上,所以此次宴請皇子之中並沒有姜烜。
張碧彤得知此事的時候,在屋內大發雷霆。
“娘娘息怒。”
“本宮還息怒什麼?一定是皇后和太子在那搗鬼,讓烜兒被皇上冷落。真是豈有此理。”張碧彤一拍案几。
“母妃”姜烜走了進來,對張碧彤道,“兒臣給母妃請安。”
“你還給母妃請什麼安,也不去現場看看,可有需要你幫忙的。若是有,也好讓你父皇看到你的努力。”
“宴會已經開始,父皇既然不需要烜兒前往,那烜兒就”
“烜兒你讓本宮說你什麼好?”張碧彤苦口婆心的說道,“烜兒,如今你腹背受敵,還不肯聽母妃的話嗎?”
“母妃言重了,兒臣一切都好。”
“還好?你不知道上一回是誰不讓你去迎接匈奴使臣的?又是誰害的你不能去參見宴會?你知道本宮和你的面子都被丟盡了,現在滿朝文武,甚至是後宮都知道你是個被皇上完全冷落的皇子。這些都是誰造成的?都是皇后和太子。虧你還口口聲聲的說什麼兄弟親情,骨肉親情。你看看前面,羲和公主被人推入水中,還不是她的四哥做的。現如今,你好不容易得了你父皇的信任,太子和皇后便極力打壓你。你還在信這宮中的兄弟之情嗎?”
姜烜沉默不言。
我想姜烜不會因爲這件事而完全斷了他和姜允之間的兄弟情,可是他或許也會和我一樣好奇,爲什麼突然姜允就變了呢?
“母妃,兒臣無心爭這些。”
“你不爭,別人不見得不和你爭。你看,你一旦好一點,就有人巴不得要立刻整垮你。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母妃考慮。你看母妃如今在後宮之中的地位,連那些貴人婕妤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姜烜微微垂首不言。
姜烜無心爭這些,張碧彤卻偏逼着姜烜去和其他皇子爭寵,實在是過於爲難姜烜了。
姜烜救過我幾次,想着便站出來道,“娘娘不必動怒,不如讓奴才陪着九皇子去那處看看,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奴才也會勸着九皇子的。”
“嗯,你平時比較機靈,興許能發現什麼好時機。烜兒,你不要在這裡,快去和小蕭子去那處看看。你畢竟是皇子,本宮不信他們敢攔着你。”
“母妃”
“九皇子殿下,請!”
姜烜看我一眼,這才道,“兒臣告退。”
“好,快去快去!”
跟在姜烜身後出了翠微宮,姜烜突然轉身看着我道,“小蕭子,你好大的膽子!”
“奴才不敢!”我趕緊跪下。
“你竟敢擅自做主,逼本皇子去宴會?”
“奴才只是權宜之計,奴才知道九皇子不忍拒絕娘娘,可又不想去皇上那裡。奴才只好斗膽與娘娘那樣說,還請九皇子不要怪罪。”
“小蕭子”姜烜突然靠近,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我微微擡頭看着他,姜烜直接將我的下巴挑起,“這麼說來,你是在替本皇子考慮?”
“奴才不敢邀功。”
姜烜收回手,道,“索性也是無事,不如去湊湊熱鬧。”
“噯?”
“走!否則你回去又如何交差?”
“嗻!”
我起身跟上姜烜的步伐,路上卻又聽姜烜道,“小蕭子,依你看,這幾次三哥是否是在排擠我?”
“奴才不知,奴才不敢多言。”
“其實這幾日,我也與三哥碰到了幾次,但三哥都是對我不理不睬,直接走開了。因爲四哥一事,三哥興許是真的生了我的氣。”
我道,“可當日九皇子並沒有指證四皇子,而且四皇子被髮配到青州,也是皇上的意思,與九皇子你無關。”
姜烜輕輕一笑,道,“倘若這世間所有人所有事都講究一個理字,哪有那麼多是非出來?”
我抿脣不語,姜烜不與人爭也是這個道理。許多事情,爭了,也不見得能爭出個是非黑白來。
“倒是你”
“嗯?”
“九弟”只聽明朗的一聲喚,姜辰身着華服,面帶微笑而來。
“六哥。”
“奴才拜見六皇子。”
“你我兄弟果真心有靈犀,我正要去找你呢!”姜辰走近,面上溫和,但口中微微有些酒氣。
“六哥找我有何事?”
“我一直愧疚今日之事。便藉着微醺離開,目的就是爲了找你。父皇此時龍顏大悅,與匈奴使臣相談甚歡,所以我想趁此將你帶過去。”
“多謝六哥美意,我還是不去了。”
“你這是還在生六哥的氣?”
“不敢。”
“那就一起去,何況你若不想去,又何故到這邊來?來都來了,就去吧。”
“那三哥那裡”
“哎呀,我是微醺,他是真的喝多了。還撒了自己一身的酒,已經先退下換衣裳去了。”姜辰說着一笑,“你也知道三哥他不勝酒力,還不如你我兄弟二人呢!”
這般說着,姜烜的神色略微緩和。
“走吧,都是父皇的皇子,父皇又怎麼會不器重。也讓匈奴使臣看看我皇家的威嚴,你可是騎射大典的頭名。”
姜烜沒再推脫,便要隨姜辰而去。
我忙道,“奴才先回翠微宮復”
“你在此處候着。”姜烜卻道,我一愣,隨即他又補了一句,“我也怕我喝多了,少了人伺候。”
“嗻!”
“九弟何必這麼謙虛?快快去吧。”
姜辰說着,便拉着姜烜一同去了宴會。
還能聽到絲竹之聲,我便默默的退了幾步。
姜烜既然讓我在這候着,那我也只能在這候着。不過這邊什麼人都沒有,我一個人傻站着也不是個事。
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我便跟了上去。看背影是個太監,不過他轉過一處假山,我便尋不到身影了。
興許也沒什麼事,轉身時,卻突然聽到幾聲嬉笑聲。本來在這裡聽到嬉笑聲也沒什麼大不了,可這嬉笑聲偏偏讓我覺得很是熟悉。
但也只是一聲,之後便再沒聲音。我判斷那聲音的來源,便慢慢走了過去。前頭有一排屋子,可都是黑漆漆的沒有掌燈。
我沿着走廊輕手輕腳的走着,似是沒再聽到什麼動靜。
興許是我聽錯了。我想着便要離開,突然又聽到一聲“啊”的呻吟之聲。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聲音,我便更加肯定我沒聽錯。
那是蕭若的聲音。
蕭若怎麼會在這裡?
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聲音分明是分明是
也不知什麼原因,讓我迫切的想知道另一個人是誰。我躲在暗處,原本並不知道要等多久。可是隻是片刻,那門就打開了。是一個男子低着頭走了出來。
我尚未看清是誰,可是沒走幾步。那男子便高高的昂起頭,整理了一下衣裳。
是姜允!
姜允還是和蕭若私通在了一起。
“誰?”姜允突然大喝一聲,我以爲是發現我了。可是沒想到我突然看到夜空中閃過一道黑影。糟糕,除了我看到了之外,是不是那道黑影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蕭若驚得從裡面出來,衣衫還沒整理好?
“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你快走!”
蕭若點頭,便趕緊走了。
沒多就,狄嘯帶着御林軍趕來,問道,“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我因爲醉酒,在這歇息了片刻,卻發現有人在暗中盯着,我擔心是有人想對本太子不利。你速速去查明可有可疑之人。”
“是!你們,去那邊,你們幾個跟我到這邊。”狄嘯下令。
“是!”
眼看着狄嘯帶了兩個人正朝我走來,我不能直接讓狄嘯撞見,否則即便我沒做什麼,此時出現在這裡也是百口莫辯。
此事事關天家威嚴,和姜允的安危。我想姜允不會冒這個險放我離開。
我只能趁狄嘯還沒到跟前,趕緊逃。
可是這一逃,卻沒注意到後面有石子,便腳下一扭,直接朝後仰去。心想着,這下完了。往地上一倒,這動靜必然能驚動狄嘯而來。
已經顧不得跌在地上的疼痛,只覺得今天運氣真是差到極點了。
可是身體卻沒有重重的跌在地上,而是被人一把攬住,穩穩的站定。
我慌張的看過去,這張臉,竟是如此眼熟。
定神一想,便突然想到了是誰。
“是,是你?”我心中大驚,趕緊掙開。
此人便是我當初與姜烜在山中泡溫泉之時遇到的不速之客。
驚覺自己失言,我立刻垂下頭,不敢讓他看清我。
當日我並未着衣,髮絲散亂,想必早被他看出是一個女兒身。可現在在宮中,燈光灰暗,再加上我又着了太監的衣服,女扮男裝,想來他沒有看清或者想起我是誰。
“那邊有動靜!”狄嘯的聲音傳來,我立刻又是一驚。
倒是眼前這個男子,將我往身後一推,然後自己負手而立,一派坦然,正面迎來狄嘯。
當狄嘯和兩個侍衛趕來之時,就正好看到了這個男子,以及身後的我。
狄嘯尚未說話,姜允也已經匆匆而來。看到眼前的男子之時,驚愣道,“王子殿下?你爲何會在這裡?”
我猛地擡頭去看那男子的背影,他,竟然是匈奴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