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柳文清大聲制止了她。
柳青雪站在邊緣搖搖欲墜，她迴轉過身面對着我們。那張原本不屬於她的臉，綻放着淡淡的笑容，有些悽美。
我回憶了一下柳青雪對我說的一切，總覺得有些地方有漏洞。如果這個人真的是柳青雪，有些事情似乎就沒有了解釋。
比如那次筆仙招靈後，小韻告訴我她看到了招來的東西，那是一個和柳文清很像的女孩，只可能是柳青雪。
可那是建立在柳青雪死了的前提下的，柳青雪沒有死，這種說法就不成立了。難道，是小韻騙了我嗎？
小韻爲什麼騙我？在我的印象中，小韻是有事情隱瞞我的，但只是隱瞞，沒有欺騙，在這件事情她騙了我，是什麼原因呢？
我想到了柳青雪的身份，從某種程度上說，她不僅僅是柳文清的姐姐，更是小韻的姐姐，小韻的姐姐主導着這個軀體的靈魂。
小韻這樣做，是爲了保護她姐姐？可保護她的姐姐就等於維護地獄男爵，難道小韻也和地獄男爵緊密相關？
我想到了小韻喜愛的通靈玩偶，再結合起柳青雪剛纔說的邪術……。
如果小韻也是一系列事件的元兇之一，這的確讓我有些接受不了。
“你認識小韻是嗎？”我直接對柳青雪道：“不要告訴我你不認識，那個女孩不可能和你沒有關係。”
柳青雪道：“恩，認識，她來學校上學，就是我介紹來的。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她也是我妹妹，我有義務照顧好她。”
我皺了皺眉，難道小韻平日口中所說的姐姐，指的就是柳青雪嗎？也就是小楓老師。
但是在我對小韻的調查中，沒有發現小韻和小楓老師有任何的交往，是她掩飾得太好了嗎？
“你又是怎麼懷疑起我和小韻的？”柳青雪繼續對我問道。
“我覺得地獄男爵應該是無所不能的，你不應該連這個都不知道，而且本來就不應該這麼容易被我發現。”我對柳青雪道。
對於她的地獄男爵身份，我產生了很大的懷疑。
我不太相信，一直將我們玩弄於股掌間的地獄男爵，會這樣輕易地就範了，我不覺得地獄男爵有任何心慈手軟，不覺得她是講感情的東西。
我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是柳青雪，但不一定真的是地獄男爵。
而按照柳青雪的說法，她現在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柳青雪，並不是她身體裡另一個邪惡的靈魂。
可即便是這樣的解釋，也不能讓我完全信服。她是在掩飾什麼嗎？或者說，爲了保護誰？
小韻？
“可以回答我剛纔的問題？”柳青雪繼續對我道。
我道：“沒什麼，只是我在你購買的化妝品和小韻的身上，都聞到了同一種氣味，這不太可能是巧合。從那時候起，我就不相信你和小韻是完全沒有關聯的兩個人。”
“你說的是，死人的氣味？”柳青雪道，她這時候的笑容忽然間有些陰鬱。
我皺了皺眉，死
人的氣味？
我已經知道柳青雪所用的化妝品中有人油等成分，具體說就是屍油，難道小韻身上散發的，是死人身上纔會散發的氣味？
難道小韻……？
“如果你是地獄男爵，你是怎麼做到殺死我們中那些人的，我確定你是人，所以我不相信你能做到殺人於千里之外！”我對柳青雪道，我們中很多人的死太過於蹊蹺，我無法相信那是人能做到的。
柳青雪笑道：“你不相信，即使我對你解釋了你仍然會不相信的，這世界上總有某些力量，是超出一般人認知之外的，也許，你以後會有機會明白！”
說着，柳青雪的目光轉到了柳文清身上。
“我知道你是恨我的，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其實我很想做你的姐姐，單純地做你的姐姐，不用任何假面目的遮掩。忘記一切，好好地做你的姐姐，雖然這是最簡單的快樂，但是卻最難做到。文清，忘記一切，做一個簡單的人，這樣你才能得到快樂！”
“我不是要你對我說這些！”柳文清皺眉道，美眸閃動，看得出她眸子裡噙滿了晶瑩物體，只是她努力不讓它滲出來。
“張瑋，我可以單獨和文清說幾句話嗎？”柳青雪對我道。
我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無論她是不是地獄男爵，我都不是很信任她，雖說她可以是柳青雪，但也許會是另一個人呢，柳文清單獨和她在一起豈不是危險。
“文清對我是沒有秘密的，你說了她還是會跟我說，所以沒有這個必要！”我拒絕了柳青雪的要求。
“張瑋——！”柳文清望着我道了一聲，她答應了柳青雪的請求。
我尊重柳文清的意思，但是我並沒有走遠，並且讓方木他們也靠近了一些，爲了柳文清的安全。
雖然如果她是柳青雪，她不至於傷害柳文清，但不能忘了她有小韻姐姐的記憶和意識，這是一個對柳家恨之入骨的人。
柳文清也沒有近柳青雪的身，而是和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她站在下面，柳青雪照例站在樓頂邊緣的臺子上。
我們看到她們兩個在說話，但是聽不到她們的說話內容，她們大概說了有十分鐘。
我看到柳文清的表情在這個過程中有了變化，一開始她臉上帶着悲傷，但漸漸地變得嚴肅起來，我猜不到是什麼樣的內容讓她起了這種變化。
忽然，柳文清朝柳青雪走了過去。我們嚇到了，立即衝上前。
不過柳青雪只是輕輕牽了下柳文清的手，然後就放開了。
這時候樓下聚了好多人，柳青雪的紅色衣裙非常醒目，她站在樓頂上，所有人都會認爲有人要跳樓。
而這身紅色的裝扮也着實嚇到了不少人，當年那個自殺死亡的紅衣女生的故事，在學校裡還是給不少人制造了很大的心理恐懼。
樓下是黑壓壓一片人，連警車都來了，慌亂地準備搭氣墊救人。
另外有好些人跑上來了，我看到了全都是我們班的人，也就是在地獄男爵遊戲中剩下的人。
“小楓老師？”
“什麼小楓老師，她是地獄男爵！”
“什麼？小楓老師就是地獄男爵？”
“殺死她，爲死去的同學們報仇！”
“地獄男爵，你結束你罪惡的生命吧！”
一幫人的情緒十分激動，既有滿心的憤怒，也有從那個恐怖遊戲裡解脫的解脫感。
更多的是憤恨吧，相信這些人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柳青雪大卸八塊。而且還有一種不安，如果柳青雪不是現在死，不是親眼看着她死，所有人都會不安。
“下來吧，接受你應該接受的。”我對柳青雪道。
一瞬間我對她居然有了種同情感，不僅僅是因爲她是我喜歡的女孩的姐姐。
也許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作惡的並不是她，而是她身體裡的另一個她。更多的則是她不能現在就死了，畢竟小韻還是一個巨大的疑問。
是誰寄給了我那縷柳青雪的頭髮？現在我能想到的就是小韻。可是爲什麼呢？難道小韻要揭示出地獄男爵？
“這是我八年前就該接受的，因爲我八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我會接受失敗，這個遊戲，你們是勝利者！”
柳青雪對我們笑了笑，然後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好像在編輯什麼，緊接着我們的手機都響了，是微信羣的消息。
地獄男爵：地獄男爵被成功找出，遊戲結束，張瑋獲得五十萬遊戲獎金，其餘人平分剩餘獎金。地獄遊戲到此結束，剩餘人存活！
我怔了一下，她真的就是地獄男爵？
她向邊緣處又走近了一些，一雙腳已經踏到了邊緣的位置。
所有人的聲音一瞬間都停止了，屏住呼吸看着她。和風吹起她的長裙，豔麗的紅色在風中飄舞，紅色浸染着晚霞，披上了一層金黃，卻比晚霞還要美，可是像晚霞一樣，很快就要消失沉寂。
“她和我一樣！”柳青雪忽然面對我道。
剛剛喊出口，她就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徑直往後仰去。她從五樓頂摔了下去，頭部着地，底下一陣騷亂，一羣人散開，然後把她圍在了中間。
地面上一具紅色的軀體躺在那兒，紅色向着四周蔓延，到場的醫生看了看，隨即搖了搖頭，但還是把她擡上了救護車。
四周雅雀無聲，地獄男爵死了，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喜悅，甚至是沒有丁點喜悅。
許久，纔有人反應過來。
“她死了，地獄男爵死了！”
“太好了，是不是我們不用死了，我們可以活下去了！”
“歐耶！我們贏了，我們終於戰勝地獄男爵活下來了！”
除了我和柳文清，班裡的其他人開始歡呼雀躍。但是看到柳文清後，他們又立即止住，各自示意不要出聲。
不過我也看到了有人對柳文清報以仇視的目光，其中原因我們都清楚。
我看了看柳文清，她站在那裡默默地注視着樓下，對一切完全沒有反應。只是這時候，她眼睛裡的東西讓我看不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