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呆了,這是什麼意思?
可更讓我驚的卻是我自己,在馮胖子跳下去的那一刻,我鬆了手。也許是害怕被馮胖子帶入深潭中,也許是心中存有對他們的恨,總之,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大活人落了水而不管。
沒有太多時間自責,我趴在深潭邊上衝着潭裡喊,‘馮胖子,來,我拉你上來。’
馮胖子沒有任何的掙扎,像一塊秤砣似的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潭水沒一會兒就歸於了平靜。
我不知道馮胖子會不會游泳,即使他會,照這樣的情境也必死無疑!先不說潭裡令人窒息的潭水,就光爬上來就夠他一嗆,必須藉助外界的力量。
‘馮胖子?馮胖子?’我一邊叫着,一邊伸出胳膊在潭水裡來回的摸。
一股股惡臭挑戰着我的鼻子,我憋着氣努力的摸索着。浸在潭水裡的胳膊癢癢的,似乎還有什麼東西順着我的手往胳膊上爬,我使勁的甩甩手繼續摸。可除了被我划動的水聲,哪裡還有馮胖子的影子。我有些急了,想叫後面的人來幫忙,正想着,潭水猛的揚起,拍了我一臉。
同時,撲通一聲,馮胖子媳婦也跳進了深潭裡!
來不及多想,我伸手就衝馮胖子媳婦抓去,一把抓住了她脖子後面的衣服,‘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快上來!’
馮胖子媳婦在水中一動不動,只是張着嘴,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快,把胳膊伸給我啊!’一隻手非常的吃力,我趕快伸出另一支胳膊,兩隻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衣服。
馮胖子媳婦非但沒伸出胳膊,還一個勁的往水下鑽,眼看潭水沒了她的嘴,冒出好多的泡泡。
‘你不要命了啊?’我的前半個身子全趴在了深潭邊上,正漸漸的被馮胖子媳婦往下帶。
馮胖子媳婦越來越沉,好像下面有股力量在拽她。我已經快沒有了力氣,而她的鼻子也沒入了水中,水面上平靜的連泡泡都沒有了。
‘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手裡攥的衣服越來越少,我感覺我馬上就要脫手了。
沒有人解答我的疑問,虎子娘也來到了深潭邊上。
是鬆手放棄將死之人,還是趕緊拉住還沒有跳下水的第三人?我的腦子一時短路了,竟不知該如何選擇,擡頭愣愣的看着虎子娘。
虎子娘看也不看我一眼,優雅的邁出一步,踩在了馮胖子媳婦的腦袋上。
手中的衣服沒了,又臭又髒的潭水再次拍在了我的臉上,有的甚至衝進了我的眼睛裡。我條件反射捂着眼睛滾到了潭邊上。村裡沒有人能說出這潭水的年頭,但潭裡的水是常年不換的,眼裡陣陣疼痛,我費了半天的勁才用衣服把眼睛擦乾。再看向深潭,早已找不到馮胖子媳婦及虎子娘,而虎子爹馬上也要成爲最後一個跳下去的人。
此時的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在斜後方看着虎子爹,我知道我肯定拉不住他。
虎子爹的脖子在動,微小的晃動,他知道我在後面,似乎想扭過頭來看看我,可半天都沒能把頭轉過來。
我往前挪了挪,離他更近了些,‘你是有話要跟我說
嗎?’
‘呵,’虎子爹努力的動了動脖子,‘呵!’
我想虎子爹一定是有話要跟我說,可我不可能站在他的面前,那樣的話我也就掉進了深潭中。唯有跑到他的對面去,興許能明白他要說什麼。
‘咔——!’
剛走了兩步,我就停住了。這個聲音很小,但在這麼寂靜的地方,我卻聽得分外清楚,那是來自於虎子爹的脖子。我看向他的脖子,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咔嚓——!’虎子爹一發狠,終於把頭扭向了我。
我吃驚的看着虎子爹痛苦、扭曲的臉,他的臉憋得有些發黑,眼球子瞪得大大的,‘怎麼了?’
‘對!不!起!’
這三個字我聽得的非常清楚,也是他們四個來到這裡唯一說清楚的一次。我大概猜出他的意思,但我不是很確定,‘對不起什麼?’
虎子爹沒有再說話,翻起白眼,一頭栽進了深潭裡。
我突然間明白了,他們爲什麼大夜裡的來到這裡。
我明白了他們爲什麼表情痛苦,步伐奇特。那是被某種力量所控制,他們動不了,抗衡不了,甚至說不出話,只能任由那個力量來擺佈。
我明白了,馮胖子臨跳下深潭前說的‘句握!’,那是他在向我求救,他在說‘救我’!
而那個力量是小花嗎?是小花不甘於被他們害死嗎?胖娃和虎子是不是也是這樣死的?
不會有人告訴我答案,我只能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都是在親眼看着自己的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