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王大才的人告訴過他,如果他報警的話,他,還有他的姐姐就會馬上成爲殘疾人。”三哥輕笑道。
我搖頭,“萬一他不怕呢?”
三哥大笑,“他是那樣的人嗎?”
我一怔,即刻笑了。因爲我忽然想起在茶樓裡面的情景:他開始以爲是我乾的那件事情,所以一直很害怕我,但是我說明了那件事情和我無關後他卻忽然地跳了起來罵我、打我。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他的內心已經對王大才的手段產生了恐懼。說到底,正因爲他認爲不是我乾的那件事情他纔不怕我。
不過,我卻還有一個擔憂,“萬一他姐姐要報案呢?”我問道。
三哥點頭道:“這倒有可能。這樣吧,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吧。”
我急忙地道:“三哥,我請求你,千萬不要傷害她,好嗎?對不起,我這並不是完全的心善,而是。。。。。他比較對我是有感情的。不,是我真的很喜歡她。”我的聲音到後來已經變得很小了,因爲我有些慚愧,對自己不能完全地接受他剛纔對我的教導感到慚愧。
“你呀!”三哥搖頭嘆息,“好吧,你放心就是了。”
我很高興,“三哥,我們不喝酒了吧?我今天感冒了,輸了一天的水。我想回去好好休息了。”
“行。我們都別喝了。不過八弟啊,小護士那裡最好還是你自己去找她談談。當然,我得找人再去敲打、敲打一下她那個弟弟。”他說。
我點頭。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三哥的意思是想通過對杜小華的再次敲打而讓杜楠不至於即刻去報案。
“我估計最遲明天杜小華就會知道夏小蘭瘋掉的消息了。因爲今天晚上他可能會一直很恐慌,會來不及去顧及她。這個人對自己的姐姐都那樣,對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女朋友就更不會那麼的關心了。”我說道。
“是的。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三哥笑道,“不過,我已經吩咐了王大才,我讓他明天一大早才悄悄地把夏小蘭送回到師範大學裡面去。所以他只能明天才會知道消息。”
“我就擔心今天晚上杜小華或者杜楠會報警……”我說。
“應該不會的。不過……”三哥說,隨即朝外邊大叫了一聲,“大才,進來!”
“什麼事?喝酒?”王大才即刻出現在了門口處。
“不喝了,你讓你的人馬上再去警告一下那個杜小華,同時,馬上把那個女人送回到師範大學去。對了,送到大學的大門外邊就可以了。注意,千萬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的車牌號。”三哥吩咐說。他的主意即刻變了。我估計是他擔心夏小蘭今天晚上不回學校會引起學校方面的注意。但是我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會出現的,因爲她以前每天晚上不是一直在木桶浴那裡上班嗎?
但是我沒有告訴三哥這一點,因爲我覺得今天晚上把她送回去也好,至少不會出現夜長夢多的情況。
王大才拿着那瓶酒,“那你們還喝嗎?”
“不喝了,我也很累了。”三哥搖頭道。
“那我去結帳。”王大才說,“對了,秦處長,我手下的人爲了演戲收了你的錢,我讓他們馬上拿過來還給你。”
我急忙搖頭,“不用還了,給他們喝杯酒吧。他們很辛苦的。”
“也行。那我就替他們感謝你啦。”他說完後便離開了。
看着雅室的門口處,我問三哥道:“這個王大才是你的人?”
“算是吧。”三哥淺淺地笑了一下,回答得模棱兩可的。我不便多問,急忙朝他告辭。
“八弟,”三哥卻叫住了我,“記住,這件事情和你沒任何關係,無論誰問到你你都要說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任何人問你你都要這樣回答,記住了嗎?”
我一怔,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有些奇怪,因爲他話中的“任何人”似乎包括了大哥和五哥。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對三哥的那就話感到疑惑:他爲什麼要那樣說呢?
一直到家、上牀後都依然沒有想明白。管他媽的!他的話至少讓我暫時地可以撇清和那件事情的關係。在入睡前我這樣想道。“對了,明天得上班了。”在睡覺前我提醒自己。
這種提醒是非常有用處的,因爲會對自己的生物鐘起作用。說到底,這其實是一種心理暗示,而通過這種心理暗示之後,明天我就會準時地起牀。這其實也是人的潛意識在起作用。
不過,這種心理暗示會被消耗掉,在幾次早上醒來後不起牀的情況下。
第二天我果然早早地就醒了。雖然還很想繼續睡下去,但是我強迫自己從牀上爬了起來。我知道,如果今天不能按時地起牀的話,也許在明天就會沉睡到中午去。這就是對自己心理暗示的消耗。這一點我很有感受。在我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特地去買了一個鬧鐘,將時間固定在早上的某個時間後每天就可以準時地起牀了。然而,有一次週末的時候忘記了關掉鬧鐘的鬧鈴,於是在鬧鐘響過過後繼續地睡覺。結果就出現了問題——週一早上的時候我根本就聽不到鬧鐘的響聲了!於是那天就遲到了,我還因此受到了崔主任的嚴厲批評。晚上回去後我仔細地檢查了那個鬧鐘,發現鬧鈴的發條是鬆開的。這就說明早上的鬧鈴應該是響過了的。
這就是人的特性之一,麻木。
我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況也和自己從前對待鬧鐘的情況有些相同了,一旦某些固有觀念對自己的束縛失去一次作用之後就會開始麻木起來,比如我對待女人的事情上面。最開始,我的內心是很矜持而害怕的,但是一
旦那個閘口被打開之後,我的慾望就會如同洪水猛獸般的奔涌而出,沒有了顧忌,沒有了自己對自己的束縛,接踵而來的是,對慾望的無盡追求和享樂。
這種狀況就如同六哥吸毒一樣的會上癮,而更可怕的是再也難以剋制自己。
洗漱完畢後才發現時間還很早。因爲以前在家裡的這個時候是我熬豆漿、到外邊買早餐的時間。於是拿出複習資料來準備看幾頁,但是卻發現在自己打開書頁的那一刻瞌睡就猛然地襲來了,眼睛沉重得難以睜開。當然不敢去睡,急忙地扔下書、去洗了一把冷水臉後就朝外邊跑了。
就在樓下的街邊吃過了早餐。說實話,我還是覺得小攤的東西好吃,雖然它們並不昂貴。
到辦公室的時候時間依然還早,距離上班的時間還有半小時。首先打開了開水器的開關,然後去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隨即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我在思量今天是否應該開一次辦公會,因爲今天比較是春節後上班的第一天。
拿出筆記本來準備理一下今天開會自己要講話的提綱,可是這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看了看,是一個不熟悉的座機電話,應該是區縣打來的。心裡一動,彷彿明白了是誰——或者是畢有朋,或者是張蘇。因爲其它區縣我沒有熟人,而我家鄉的電話區號我卻記得。
“秦處長,春節過得好吧?”果然,電話裡面傳來的是畢有朋的聲音。
“還不錯。”我回答。
“我和張蘇準備今天到市裡來一趟。你今天有空嗎?”他問道。
“好啊。你們什麼時候到?我請你們喝酒。”我當然不會推辭說自己很忙。
“下午吧。關鍵的是,那件事情現在怎麼樣了?”他問。
我知道他說的是韋一笑的那個處方的事情,“已經拿到了。這樣吧,你們早點到,我們先找一個地方說說這件事情然後去吃飯。”
“行。那我們現在就出發,估計下午兩點就可以到了。”他說。
“好啊。我等你們。就這樣,我手上還有點事情。今天是年後的第一天班,我得開一個辦公會。”我說完後就即刻掛斷了電話。我是附屬醫院的醫務處長,對他客氣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但是卻必須給他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不然今後可能不好控制他。我是這樣想的。
今天張萌萌來的也很早,在上班前五分鐘她就到了我的辦公室,“秦處長,今天是不是應該開一個會?”她問我。我頓時笑了,“這不?我已經把會議內容的提綱都寫好了。”
“那好,一會兒我通知大家。”她說,隨即低聲地問我道:“最近幾天你在幹什麼呢?怎麼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
本來開始我們談及工作的時候情緒還很正常的,但是她的這句話卻即刻激起了我心中的一陣漣漪,“我最近很忙,張處長,我們在辦公室不要談私事好嗎?”
“好吧。你老婆回來了嗎?”她問道。
我苦笑,“這也是私事啊。”
“我去找院長,要求換一個處室。”她有些生氣了。
我頓時大笑,“理由呢?你怎麼去給院長說你要調離的理由?”
“就說你欺負我。還有……哈哈!”她說着便開始大笑起來,轉身出門。“咦?小杜,你來找秦處長?”我聽到門外傳來了張萌萌的問話聲。
我朝門口處張望着但是卻不便與迎出去。張萌萌的頭伸進來了,“秦處長,你的搭檔來找你來了。”她說,朝我做了一個怪相。
“你請她進來吧。”雖然我的心在劇烈地跳動着,但是我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她進來了,“把門關上。”我對她說。雖然知道關門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但是和她可能即將要和我談及的內容相比,這也算不得什麼了。
門,被她關上了。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親自去給她泡了一杯茶。“今天怎麼想起來了?你還是第一次到我辦公室來呢。對了,你以前對我說過一件事情,好像是想到手術室去工作是吧?這樣,我這幾天就來安排。”我坐到了辦公室客人來時所坐的沙發上面,就在她的側邊。我的語氣很隨和。不但隨和,而且還有一種討好、獻媚的成分。
“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她說。
“我也一直想和你好好談談的。”我嘆息道,“但是這個地方不大方便。這樣吧,醫院外邊不是有一家茶樓嗎?你到那裡去等我吧,我把辦公室的事情安排一下後就馬上來。”
“嗯。”她說,隨即站了起來。我看着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我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裡面被堵着了什麼東西似的,心臟的搏動也開始緩慢而沉重起來。“最多半小時我就到。”我對她說,聲音很溫和。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我,低頭離開了。
隨即去到隔壁辦公室,“大家都在啊?我們抓緊時間開一個會,把今年的工作簡單地說一下。”
“秦處長,你還差我們一頓飯呢。”有人在開玩笑。
“沒問題。明天晚上吧。今天我有客人。”我笑道,“還是上次那個地方。”
“秦處長,那裡太貴了。”方大姐說。
“就是。這次換一個地方,我來請客。便宜一點的地方。人家秦處長在外科還有獎金的,我可比不上他。”張萌萌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貴的我請,便宜的就你請?”我大笑,希望能夠將處室的氣氛搞得熱烈一些。
“就是這意思。”她也笑了。
我指了指大家,“關鍵是看同志們同意不同意。”
“領
導請客嘛,當然是越貴越好啦。”大家都說。
我看了張萌萌一眼,“張處長,看來同志們對我們倆的工作有意見啊,這種經濟制裁手段很可怕的。”
所有的人都大笑。
“行,還是上次那個地方。不過秦處長,你可得讓他們也給我打折哦?”她笑道,“不然我可得兩個月不買化妝品了。”
“好。說到底還是我請了一部分的客。”我笑道,“好了,好了!請客的事情明天再說。我們先開會吧。今天下面一個縣醫院的朋友要來,我得去接待一下他們。現在我先簡單談一下我對我們處室今年的工作打算,具體的請張處長慢慢補充。”
大家即刻地安靜了下來。
我花了不到二十分鐘作了一個簡短的發言,然後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張萌萌後就出了處室、直接地朝醫院外面走去。
沒想到在路過外科大樓下面的時候碰見了一個人,小陳護士。她看了我一眼,隨即滿臉寒霜地快速離去。猛然地,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同時也明白她爲什麼要用那種臉上對待我了。“陳護士!”我急忙地叫住了她。
她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轉身。我朝她跑了過去,去到了她的側邊,“陳護士,我還正找你呢。”我說,“你先生的工作我剛剛找好,你讓他和我聯繫一下吧。對不起,我一直想給他找一個好點的工作,所以就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謝謝!”她朝我轉過臉來,臉上的寒霜已經不見,“我問問他。”
“我電話你知道嗎?”我問道。
她不說話。
“這是我名片。麻煩你給你先生吧。”我從錢包裡面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她。平常我使用名片的機會不多,所以只是在錢包裡面放了十來張備用。
“謝謝!”她再次說道,然後匆匆而去。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我心裡暗自地慚愧——這件事情我早搞忘了!
想了想,急忙給六哥打電話。三哥那裡我不想找他了,因爲他已經替我安排了蔣力,而且還有最近這件事情。而現在我最方便的就是找六哥了。
“六哥,麻煩你一件事情。”我說得很直接,“給我一個熟人安排一份好點的工作。可以嗎?”
“你的什麼關係?”他問道。
我怔了一瞬,“很好的關係。你儘量安排好一點吧。”我說。
“這個人以前是幹什麼的?”他繼續地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說實話了,“是我未來導師的關係。我沒辦法。”
“這樣啊。”他似乎在沉吟,“先到我一家餐館去當副經理怎麼樣?我在睿山上面有一家野味餐館。目前是我老婆在管,她心裡正厭煩呢。”
我很是驚奇,“大快朵頤?那是你開的?”
“是啊。你知道那地方啊?”他笑着問我道,“嗯,你肯定去過,那裡的生意倒是很不錯。他去那裡的話工資可以拿得高一點。對,就這樣。今後崑崙大酒店我拿過來後再調他到那個地方去好不好?”
我苦笑:崑崙大酒店?八字都還沒有那一撇呢。不過我沒有說出來自己內心的這種想法,“行。太感謝了。對了,今天我正好有兩個朋友要來,我們就去你那家野味館吃飯吧。”
“好,你把那個人也帶上吧。我正好給他安排一下。”他說。
我很高興。不過卻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那家野味館的女老闆,那個長相極爲漂亮、妖媚的女人,難道她竟然就是六哥的老婆?同時我又有了一種惶恐,因爲那次我和崔大寒還有科室的那幾個護士一起在那裡吃飯的時候我可是冒充自己是什麼工商局的處長的。
現在,我雖然已經是處長了,但卻不是什麼工商局的。想起這件事情來我都覺得有些可笑。不管了,最多到時候給她道個歉就是。我和六哥誰跟誰啊?我在心裡想道。
那次吃飯的時候可是有杜楠的,而且就是在那天晚上,我和杜楠發生了關係,杜楠把她的第一次交給了我。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頓時升騰起了一股暖意。
“杜楠!”我低聲地念叨了一聲,然後急匆匆地朝醫院外邊跑去。
醫院外邊這家茶樓的裝修不錯。因爲這個地方是病人家屬邀請醫生喝茶,也就是給紅包的地方。這地方就在醫院大門的對面,進行那樣的事情很恰當、很方便。此外,醫藥代表也經常在這裡約請醫院有關處室的人喝茶,所以,這也是藥商們談生意的地方。
所以,我一直以來都認爲這個茶樓的老闆很厲害,至少他很有眼光。他在這裡開茶樓,他不想賺錢都不行。
杜楠在大廳裡面等我,剛進去的時候我就看見她了。我發現她的面前還沒有泡茶,估計是要等我到了再說。
“我們要一個雅間。”我對服務員說。服務員答應了。
“這是在醫院門口,別人看見了不好。”我小聲地去對杜楠解釋道。她沒有說什麼,隨即站了起來。
雅間很漂亮,藤椅、竹簾,在房間的一角還有一大盆的刺竹。整個房間顯得淡雅、清爽。因爲房間遠離街道,所以感覺到很是清淨。我對這個房間極爲滿意。
“你們喝什麼茶?”服務員問道。我去看杜楠。
“隨便吧。”她說。服務員來看我。
“龍井吧。”我知道的茶名不多。服務員離開了。“這裡沒有叫‘隨便’的茶的。”我朝她開玩笑道。
她沒有理會我的玩笑,而是忽然地、怔怔地在看着我,輕聲地問道:“秦勉,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