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噩耗

十一年後的今天,嶽幻華與徐正道兩人的位置幾乎仍舊沒有改變。徐正道是**科研機構某項研究的負責人,而嶽幻華只是個普通的勞動工人。

太陽剛剛升起,熙熙攘攘的路人從嶽幻華和徐正道兩人身邊走過。

嶽幻華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進去的?”

徐正道答道:“昨天我看你不在家,就去你公司了,你公司裡的人告訴我的。”

“哈哈,大清早的,人家都還沒上班呢,虧你能把我從裡邊提出來的?”

“這還不好辦,我託人給所長打了個電話,再塞點錢不就成了麼。”

“呵呵,這樣啊。”嶽幻華有點尷尬。畢竟自己進拘留所不是光彩的事情,雖然徐正道不會挖苦自己,但他還是覺得心中鬱積着一通憤懣。

“糟透了,這下我的工作鐵定吹了。”

“我倒是奇了怪了,你這麼沉得住氣的人竟然會做出這麼有魄力的事情來。”

聽徐正道的話,已經從別處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出人意外的,他話裡透着一絲譏諷。

“他問候我老媽啊,如果我不做出些表示來還能算個男人麼?平日裡我可以忍讓,但任何人都是有底線的啊。”

想到自己的母親,嶽幻華有股哀傷感。三年前,故鄉大地震,他的母親也和很多不幸的人一樣遇難了。

徐正道看着沉默的嶽幻華,說道:“別那麼消極,有些事情即使要付出代價也是必須要做的。”

“我不知道我這麼做對不對,說實話揍了那個混球之後自己有些後悔”

“作爲成年人而言,後悔有個P用。所以乾脆就別後悔!”

聽徐正道這麼一說,嶽幻華才發覺自己一如既往的軟弱與稚嫩。

徐正道看出他臉上的尷尬之色,安慰道:“我其實挺佩服你的。作爲一個軟弱的人能鼓起勇氣來捍衛自己的尊嚴,這本身就是強大的一種體現吧。”

“你其實不用安慰我的,我不強大,我很明白這一點。”

“你也是的,平日工作裡不是從沒出過差錯麼。這次怎麼搞得,把人家的地暖給敲了?”

嶽幻華想把那天與少女邂逅的遭遇說給他聽,但覺得再大街上說有點不方便,於是說道:“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拘留所的伙食標準就是保證你餓不死就行,昨天晚上就啃了一個窩窩頭,嶽幻華還真覺得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這是一家簡陋的快餐店,適合東西比較便宜,味道也可以。因爲不是飯點,餐廳大堂裡除了嶽和徐兩人只有稀稀落落幾個人。服務員面無表情的上菜端茶。

嶽幻華大口的吃着一盤炒飯。徐正道要了一杯奶茶,拿出一袋速溶咖啡,放進去,又加入了三塊方糖。

嶽幻華笑道:“你喝奶茶的方法還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啊。”

徐正道呷了一口奶茶,慢悠悠的說道:“吃飯的時候就專心吃飯,不要說話。”

嶽幻華“哦”了一聲,他知道徐正道做事情一貫一心一意,要聊天也得等吃完飯纔可以。索性先把肚子填飽了在說話吧。

嶽幻華將盤子推到一邊:“我吃飽了。”

徐正道淺笑道:“幾天不見飯量又少了啊。”

嶽幻華摸了摸肚子,道:“因爲我要控制體重,我可不想再回到中學時代。”

徐正道挖苦道:”說到減肥,如果不是中學時期我一直逼迫你減掉那一身贅肉,說不定直到中學畢業你都會一直成爲班裡的笑柄哦。”

“相比如此,我更感謝你讓我抄了你整整四年的作業。”

“那是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

“是啊,這種事應該羞於啓齒纔對,我竟然當成光榮往事了,也許正因爲如此我才這麼失敗吧。”

徐正道託着下巴,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喲,在我看來你已經很努力了。”

確實,單單從工作的賣力程度來講,說岳幻華不努力絕對是不公正的。

嶽幻華苦笑道:“但是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失敗啊。”

“這麼說來,你是否真的覺得一個人的成就與成功和其努力與否有其必然關係呢?”

嶽幻華點點頭,“差不多吧。”

“你還記得我們班的於成功嗎?”

“哦,那個萬年第二名啊。每次考試成績都是全年級第二名,大家都說如果沒有你的話,他準是全年級第一名呢。”

“那個傢伙是個書呆子,除了吃喝拉撒和睡覺之外,他的時間全部耗費在了學習上。但他還是超越不了我。而我每天都留給自己三分之一的時間做自己開心的事情。”

“但你是天才啊,屬於特例。那傢伙超不過你也是沒辦法的。”

“如果他真的只是超不過我也就罷了。你應該也知道吧,大考前期,那傢伙因爲壓力過大而患上了神經官能症,結果導致了他大考的時候發揮失常,只考上了個三流大學。”

“想想看那傢伙真是不幸啊。”嶽幻華很爲他惋惜。

“事情不止如此哦,後來我認識的一個人告訴我,於成功後來在大學裡自殺了。”

“什麼!真的假的?”嶽幻華聽到這個消息很震驚。

“千真萬確,我曾經專門去他所就讀的那個大學瞭解過情況。那個傢伙確實在其寢室裡服毒自盡了。據說在其自殺前他每天學習到深夜,經常爲小事情和別人大發雷霆。他在大學裡成績並不差,但也不算拔尖的。我知道這傢伙的座右銘一向是那句第一名永遠是屬於最努力的那個人。他一定是不能忍受自己的成績徘徊不前而精神失常才尋了短見。”

“怎麼會這樣...”嶽幻華有點難過,雖然說和於成功沒啥交情,但卻很能體會他的痛苦。

“我並不反對一個人努力,但如果將之視爲一個人成功和獲得成就的唯一要素在我看來無疑是十分幼稚的。過去人們常說,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現在的年輕人恨不能把這句話改成十分靠打拼了...“

嶽幻華覺得今天的徐正道有點怪怪的,他不明白一向孤傲的徐正道今天爲何會說這些之前他自己所認爲的“喪氣話”。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徐正道又叫了一杯奶茶,他朝嶽幻華探出身子,表情嚴肅的說:“知道我爲什麼提這個話題嗎?”

嶽幻華喝了口咖啡,搖了搖頭。

“因爲我遇到一些問題,是關於我所負責的研究項目的。我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無力。”

“嘿嘿,那一定是暫時的。我相信你一定早晚會攻克這些瓶頸的。記得小時候你就你長對我說起你做的那些小實驗,有時會說‘哎呀,我遇到搞不定的問題了。’結果後來還不是把那些問題搞定了嗎?”

“不,這次不一樣。你覺得時間是什麼?”

“時間?就是一條一直不停流逝的河流吧。沒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攔它。”

“那麼你認爲這條河流的流動速度是一成不變的啦?”

“那當然。”

徐正道搖搖頭,“經過我的推算,時間在某些情況下很可能並不是保持勻速不變的。如果某個事物的運動速度過快的話,時間的流動對於它而言也會發生變化。這麼說吧,如果你給一個時速幾千公里的火箭上放上一個鐘錶,你會發現這個鐘錶的指針會比平時慢一些。”

“是麼?我第一次聽說。”

“還有一點,我們小時候一定都拿過一個小鏡子反射過陽光吧?你想過沒有,爲什麼無論光線通過任何角度折射,都會以一樣的速度照到目標上呢?”

“因爲光速最快吧?”

“錯!光速確實是我們已知的最快的東西。那是因爲光的速度不會受空間作用的限制而勻速不變。我再問你個問題,如果一個物體的運動速度達到光速,或光速的很多倍,時間會變成什麼樣?”

“大概會變得很慢吧。”嶽幻華想當然的說道。

徐正道點點頭,“那麼,我們是否就認爲光線是這個宇宙中唯一不受任何物質和力量左右的事物嗎?也不盡然。宇宙中存在着一種充滿謎團的東西,那就是黑洞。即使光線,也無法逃脫黑洞的引力。”

“引力不是無處不在的嗎?我們所生活的這個星球上不是也是如此麼。”

“引力是無處不在的,但你想過嗎?如果引力是一種空間的彎曲所造成的現象呢?而光也是一種空間的波動。黑洞的強大的引力可以將光也吞噬的原因也許是空間彎曲與波動所造成的奇怪現象呢?那麼,時間又是什麼?也許只是空間的延續。”

“你說的這些對我而言有些費解,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我需要證據,只要發現所有物質之中存在的最小單位,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就像我們體內存在脫氧核糖核酸那樣重要一樣,那種東西對於空間來說是構成一切的根本。”

嶽幻華覺得徐正道有點怪,因爲剛纔他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在自言自語。

這時候,徐正道雙手用力的揪住頭髮,兩眼失神,咬牙切齒的小聲說道:“我這次似乎觸碰到了科學的禁區。這是項可以發現核能和引力這類跨時代事物的偉大發現!我將之稱之爲超空間理論。你能設想嗎?時間和空間其實是一體的!如果我的推算沒有錯誤的話,等到未來技術成熟了,我們甚至可以利用這種理論製造出將時間逆轉的機器,製造出打通另一個世界甚至宇宙的門扉!但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執行可以證明這種理論正確性的實驗。因爲現在人類的技術條件根本不允許我這麼做!我因此就和即將露出破綻的‘終極真理’失之交臂了,該死!”

他的話語中透露着小孩子發現新鮮事物的興奮,也透露着發現的新鮮事物在自己面前迅速凋亡的失望。

嶽幻華從未看到過這樣的徐正道,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吧?從剛纔開始就有點怪怪的”

徐正道推開放在嶽幻華自己肩膀上的手,眼神恍惚不定。

“我的研究報告被上次否定了。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傢伙們覺得我瘋了,他們斥責我說不在科學的領域研究問題,甚至說我是魔法師!他們都這樣認爲了,我又有什麼能耐能說服**撥出整個國家一年財政收入的十分之一來建造我所做實驗需要的巨大設施呢?”

“所以你很不甘心對吧,我能理解。”

嶽幻華知道徐正道雖然不是書呆子,但有極其旺盛的求知慾,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韌勁,加上他擁有超高的智商,想不有所成就都難。出身書香門第從小被當成天才的他將一切都傾注在了自己所感興趣的物理學上,難怪他在大學畢業之前就被**所屬的大型研究機構破格聘用了。但如今卻被狠狠的潑了一盆冷水,所做研究課題被腰斬,他很可能一生也無法知曉那些讓他廢寢忘食的“終極真理”。這對他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他那麼沮喪倒也不讓人意外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

徐正道高聲大笑起來,引得大堂其他客人和服務員側目。

“你幹什麼啊!沒看到別人都在看我們麼!”

徐正道用手指着嶽幻華說道:“你還是那樣,總是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活着多累啊。”

“吵到別人總不好吧?再說,你一個天才會被別人看成傻瓜的!”

“我呸,天才,什麼天才?不就智商高一點麼。狗屁!我和那些鉅商富賈和執政權貴相比不是還是螻蟻一隻?他們搞死我跟弄死個螞蟻一樣簡單。不說他們,就連那些輩分比我高點的老學究都能壓我一頭,我算什麼?有啥了不起?可無論是鉅商富賈還是當政權貴,亦或者是自恃功高的老學究,一場天災人禍,一個絕症,都能讓他們死球了!在世界面前,人人都是微塵都不如的垃圾!人定勝天,簡直是扯淡!”

徐正道的情緒很激動,他叫了一瓶酒,倒滿兩個酒杯,將其中一杯遞給嶽幻華。

“來吧,今朝有酒今朝醉。爲了這該死的世界,乾杯!”

徐正道說完一飲而盡。嶽幻華看着杯子裡的酒,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嗆得直咳嗽。

“啊哈哈哈,你看你的樣子,明明沒讀過幾年書,卻不吸菸不喝酒,比我都像個文化人。真不像話!來來來,再喝一杯。”

看徐正道這麼頹廢的樣子,嶽幻華略感自責。心想自己一直受他的幫助,在他遭遇挫折的時候,自己卻幫不到他什麼。

“算了,就陪他瘋一次吧。”

嶽幻華拿起再次被倒滿的酒杯,一仰脖子,直接就是猛灌,喝到一半,打了個噴嚏,將喝下的就全噴了到了徐正道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

嶽幻華連忙用紙巾擦拭徐正道的臉頰。

“沒關係...對了,一直和你扯別的,你不是有剛纔不方便說的工作都不走心的深層原因要說麼,趁現在趕快說出來吧!”

“是這樣的...”

嶽幻華將那天夜裡與少女的邂逅種種告訴了徐正道,卻沒提起少女臨走說好再會一事。徐正道聽完,又是一陣大笑。

“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就爲了一個小娘們就讓你魂不守舍的。真是沒出息啊你!”

嶽幻華沒有反駁什麼,他清楚徐正道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的對女性有種一貫的輕視。徐正道不止一次提到過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和其發生過***。這些女人當然知道徐正道沒有可能對她們動真心,但因爲仰慕徐正道的英俊和才華,依然心甘情願的分開了自己的大腿。

“不過,我倒真的挺好奇你提到的那個女子的類似於超能力的東西。竟然可以一瞬間擊倒三個壯漢。如果不是當時你腦子秀逗了,那我就不禁懷疑她可能是修習了某種秘術。”

“秘術?”嶽幻華從沒有聽到過這種東西。

“你這種市井草民當然沒聽過這種東西。共進會的成員大多都聽說過玄巫教內部有一個秘密的組織,這個組織的成員會修習一些常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法術。據說有些法術甚至有通天徹地之能,排山倒海之力。這種法術傳習十分講究,並不輕易外泄,所以也稱秘術。傳說當年玄巫教連同雷明澤的起義大軍對抗東島,推翻帝國統治,就是有一支深諳這種秘術法門的高手在暗處活躍。但傳說終究只是傳說,事實上根本沒有人看到過有誰使出過這種秘術。也沒有證據證明歷史上有使用這種秘術的團體。就連玄巫教自身也否認內部有修習秘術的組織。”

“那也就其實秘術這東西其實是子虛烏有的吧?”

就個人而言,嶽幻華並不想自己所心動的少女與這種名爲秘術的奇怪東西有任何瓜葛。

“這東西,難說。想要確認一件事物很難,想要否定一件事物更難。一個功成名就的科學家如果在老年認同了什麼,那麼他很可能是對的。如果他否定了什麼,那麼他很可能是錯誤的。被當成迷信的傳說也是有某些根據的。”

其實對於玄巫教,嶽幻華也是有一些固有印象的。

玄巫教信奉玄天,稱其爲宇宙的化身。該宗教具體形成時間已不可考。因其信仰體系中摻雜了這片土地古代流傳的民間巫術信仰,玄巫教因此而得名。

玄巫教徒相信,玄天化生出了萬物與衆神,是一切存在事物邏輯之上的存在,是永久不滅的。而玄天和萬物之間的聯繫,就是被稱爲“道”的存在。玄天有“道”,因而萬物也有“道”。凡人通過修道,可以與玄天合二爲一,達到長生不老的目的。

蘊含陰陽的太極圖被玄巫教尊爲“道”的具體形象。玄巫教徒聚集生活修行的地方被稱爲道觀,而修行者被稱爲道士。道長是道觀的長老。在家修行者被稱爲鬼卒,修行多年而又能起到領導作用的被稱爲祭酒。整個玄巫教組織的最高領導者稱號是師君,而大祭酒的地位僅在師君之下。

據說動亂年代,很多有修爲的道士在瘟疫滋生,盜匪橫行之地救民於水火,逐漸在民衆中獲得很大的影響力。

如今,作爲國教的玄巫教已經滲透到了共和國社會文化的方方面面。平民百姓婚喪嫁娶都要請道長或道士做見證。**的官員多數都有教籍,在教會內也有很高的地位。總理就身居教中大祭酒之職。

但隨着共和國革新開化後引入的西方工業國家的世界觀。傳統的玄巫教信仰正逐漸被科學論證所取代。人們也不再真的尊崇玄巫教的教義和信條,頂多只是將之視爲民俗般的存在。

在政治上,共進會高官可以兼任玄巫教的教中職務,但玄巫教的長老們擔任共進會和**官員卻不被允許。這也進一步預示着玄巫教權威的逐漸衰弱。

不過玄巫教仍然有爲數不少的虔誠信衆,大力支持組織進一步爭取權力。

“對了,你說的那個玉佩在不在?我很有興趣。說不定會從中找到你心目中的那個女神的線索哦。”

徐正道的一臉壞笑分明在說,在這件事情上,相較於幫助嶽幻華找到夢中情人,他似乎對玉佩本身更感興趣。

“那東西在家裡放着呢。你跟我去趟我家吧。”

嶽幻華覺得那玉佩寶貴,放在身上弄丟了就不好了。不過他也慶幸沒把那東西戴在身上,否則自己進所裡交出隨身物品的時候鐵定會被那些條子順走。

一如既往,徐正道執意要結賬,嶽幻華爭不過,只好隨他。付完錢,兩人出了飯店。一看天空,太陽光線濃烈,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了。

嶽幻華的家離這裡不遠,說是家,其實就是租住的一間年代久遠的破單元房。那裡最初是革新開化前大型工廠安置工人的宿舍。一排一排的樓房硬生生的塞在工廠旁邊,就跟嶽幻華從小長大的地方一樣。

兩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徐正道再三表示,如果嶽幻華在找到新工作之前生活有困難,就向他開口。

“還記得我和你第一說話的時候嗎?我說過我可以透過一個人的眼神看到一個人深層的靈魂。看到他虛僞僞裝下的的本性。很多人其實在我眼中都現了原形,變成了豬狗雞鴨。”

“是啊,你還說從你眼中看來我是個人,所以你纔會主動和我做朋友。可是...”

嶽幻華轉過頭,說道:“我從沒有問過你,當你照鏡子的時候,你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哈哈,你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

兩人此刻已經來到了嶽幻華所住的樓下,正準備上樓。從旁邊的不知何處衝出一個黑色的身影,砰地一聲,嶽幻華只覺得臉上一股腥熱,徐正道已經滿頭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

還沒等嶽幻華反應過來,一件東西就朝着他胸前砸來。嶽幻華本能的用手肘去擋來物。“咔!”伴隨着一股巨大的痛楚,骨頭裂開的聲音傳進耳膜。

“啊啊啊!”嶽幻華慘叫一聲,飛起一腳踢向來襲者。“咚”的一聲,這一腳竟然踢中了。可腳尖的觸感卻如同踢中了一塊木頭,全然不似踢中了活物一樣。那被踢中的人也毫不躲閃,也不叫疼,動作更不見絲毫停頓,抄着手裡的傢伙又給嶽幻華的肩膀上來了一下。

嶽幻華吃痛,沒有受傷的手臂捂住肩膀,膝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方纔因爲劇痛而在一陣模糊的意識已經了恢復過來。他猛睜開一直無法集中注意力的雙眼,打量着眼前這個攻擊自己的傢伙。

出人意外的,這是個中年男人,身材不但不魁梧還很枯瘦,穿着一身破爛的看不出品牌的運動服,手上拿着一個血淋淋的扳手,那顯然就是他的武器了。最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這個人的面容,白的的出奇,不見一點血色,一雙眼珠渾濁而無神。總之,這個人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邪氣。

嶽幻華看看不遠處的徐正道,看到他頭部的血已經在地上形成了血泊,他又看着眼前這個怪人,頓時怒火攻心。

“孃的,老子跟你拼了!”

嶽幻華一躍而起,和那男子扭打在一起。也許是過於貼近,那男子手裡的扳手不大好使。一條胳膊報廢的嶽幻華又撕又打,兩人一時不分上下。

如果只是他自己被攻擊,他頂多是找機會逃跑,但眼見最好的朋友被打的不省人事,他全然不想逃跑這回事,一心想要爲好友報仇。

他很軟弱,很自卑,但只要是自己重要的人受傷害,他就會發瘋,發狂,進入渾然無我的心境。

可他終究是個普通人,很弱小的一個人。終於,精疲力盡的嶽幻華被推倒在地,再無反擊的力氣。

眼看着,那男子手中帶有血腥味的扳手就要打中自己的太陽穴。嶽幻華心中悲切,“奶奶的,沒想到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就要交代到這裡了。”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那把即將置自己於死地的扳手在離自己太陽穴只有毫釐之差的位置停了下來。奇怪的男子後退幾步,像看到珍稀動物似的上下打量着嶽幻華。他忽然扔掉了手中的扳手,一轉身,迅速衝到院落邊緣,輕鬆越過七尺高的圍牆,不見了。那樣子跟逃跑沒兩樣。

嶽幻華吃力的站起來,跑到徐正道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發覺他還有氣在。他急忙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等兩人到了醫院,失去意識的徐正道被送往急診室急救。嶽幻華也被安排做了CT檢查,他的傷大多是皮外傷,可手臂卻傷的很重。就在護士爲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傳來了壞消息——徐正道搶救無效死亡。

聽到這個消息,嶽幻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兩眼一黑,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