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約定三個月的最後一天!
我命人在彥城城門搭建了一個高臺,略高過城牆。那一場血戰之後,天氣居然放晴了。
墨承沒再動兵,雙方和平地收拾戰場,安葬戰死的人。
“怡兒,你要做什麼?”明琰看到我一身白色素服走出營帳。
這幾天我請了曦陽宮的人,準備那一場戲——其實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
我沒有解釋,交代好了士兵要做的事。
“琰,你放心,我不會去他那邊,有你陪着我不是嗎?”即便三個月沒能令墨承臣服,但我身邊還有明琰不是嗎?
墨承,我不會妥協,如果你也不,那我們永遠不會走到一起了吧,那就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你,可明白?
夕陽殘照的時候,我白色的素衣,長髮散下,一根白色的絲帶簡單束住。
士兵沉默的表情,三個月,這一戰,雲祈傷亡有八萬之數!
很沉重的數字。那天的正面戰爭,墨齊也該有四五萬的傷亡,
一個人,默默走在曾經沾滿鮮血的戰場了,西邊的紅日已經消失,唯有殘紅。這本該綠意勃發的地方,卻被戰爭踐踏,寸草不生!
壘起的木質高臺,就在我的面前。
腳下曾經殘屍遍地,鮮血曾經染紅了這片土地,如今,這股腥氣還在!
悲傷、自責在漫延,每踩一步上去,都感覺沉重無比。
墨承說的,我心太柔軟!雖然下了決心拼死一戰,但這血的鮮紅還是讓我深深負罪。
在高臺之上,天已轉暗,高臺的四角備有爐火,點亮這個不大不小的高臺。
墨承沉靜的一張臉就在城樓上,遠遠看着我。他是士兵堅守崗位,漠視高臺上的我。
展酥手,向天虔誠獻舞——這是我以前在宮裡翻看史冊看到的。
純白的衣裙輕輕飛舞,微微揚起的臉,腳步旋轉——天空博大,那裡是否真的有個悲天憫人的天神,默默關注着這個天下?
當這個天下發生戰爭,當有虔誠的人對她起舞,誠心祈禱,她會不會發慈悲,結束戰爭?
這舞名叫喚晨舞,在夕陽消失,大地陷入黑暗的時候,黑暗中的白光堅強舞動,天神會看到,黎明就會提前到來,戰爭就會隨着黑暗消失,第二天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天下就會太平!
偉大的天神,你是否看到我的祈禱?你是否能給明天帶來和平?
墨承,你可看到我的渴求?你可願停止干戈?
戰死的人,爲我們的私心,有多麼無辜?悲慼染上雙眸,從小弟的屠刀,到現在的征服戰,爲十數萬無辜的人,淚水無聲滑過……
不可能向你妥協的我,只能期待你妥協了。
彥城的對面,雲祈的營地,燃起盞盞孔明燈,點亮這個黑暗的天空……
本想做這個來個什麼神諭震懾一下齊軍的,但做出來的時候,陰雨綿綿,根本升不起來。
現在——它本來就是用來向天祈福的,現在也是。
墨承,這一舞,爲這天下少流一點血,我放下雲祈國君的身份,在天下人面前,向天祈求,向你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