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半年前一羣做碗名匠前來挑戰西容,都帶上了自己最得意的活兒,認爲自己做的碗纔是最完美的。也就從那時起,西容變了,不再接任何活,閉門不出苦苦做碗,發誓要做出一隻十全十美的碗,美到極限,成爲天底下最後一隻碗,再也不生爭議,再也沒有其他碗可以超越。爲了這隻碗,西容費盡心思,使盡所能,用最好的材料和絕技。三個月後,西容終於做成一隻精緻絕倫的碗,上面綴滿佩飾,猶如一頂皇冠,可是就在做最後的打磨時,碗竟然破裂成一堆碎片,再也無法修補。越是高手越想達到登峰造極的高度,可是物極生反。老人嘆道:“當完美成爲一個人無休止的奢望時,人生就會陷入痛苦之中,現在西容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也就看淡了名利。”夕陽下的山村是寂靜的,夕陽掛在楓葉上,許是奔波了一整天的緣故,光線裡已經沒有了熱和力,卻充滿了夢幻的色彩。整個山村,黃橙橙、亮晶晶,像撒上一層金沙似的。天上雲霞更美,每一寸空氣,都染上了顏色,跳躍着,流動着,分秒之間便有種種奇妙的變化。華麗的金、鮮明的橙、酡醉的紅、神秘的紫……從夕陽的中心向四外盪漾開,幻化成一片絢麗的異彩。“呼”地一陣涼風吹了進來,我猛地想起此行的目的,道:“道理我們明白,可是我們還是需要一隻完美的碗來活命。”聽說過用人的鮮血祭祀神靈,但是還沒有聽過祭祀碗的,稍微神智正常的人都不會做開山始祖。老人凝視着我問:“姑娘,碗有何用?”“吃飯。”“吃飯有何用?”“活命。”“活命有何用?”我怔住:“這……”老人笑眯眯地道:“如果你連活命有何用都不知道,即使找到了最完美的碗又有何用?活命不是爲了虛榮和功名,更不是爲了把一隻碗做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活命是爲了快樂,是做每一件事情時有一個快樂的過程,是快樂成全快樂,快樂相伴快樂,快樂只有這攜手共存的過程,沒有什麼最後。”他望向遠處的被雲霧籠罩的山峰,幽幽道:“就像姑娘你,雖年少靚麗,眉宇間卻有不和年紀的老成與憂愁,即使得到了心中所想又如何,就一定能快樂嗎?自己都不學會快樂,如何指望別人給你快樂。”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