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光正和他對了個正着,他一愣,對我打量起來,我低下頭去,擺出應有的禮儀,可心下已隱約猜出他是誰了。忙走了上去施禮,“飛歌見過林公子。”一面偷眼打量了他,五官並不見特別俊朗,線條粗獷,眉宇間卻透着一股英氣,青衣款式用料未見得多華貴,身材卻高大魁梧,普通的布料裹於他身上,仍顯得精神抖擻、氣宇軒昂。民間盛傳,林皇后與浣貴妃爭寵,一個出身高貴,知書達理勤儉守拙贏得臣民心;一個年輕貌美,詩詞歌賦八面玲瓏甚得君王心。一個守,一個攻,各顯神通。而最難測得帝王心,皇帝一面在朝堂稱讚皇后有風範命大臣學習,下了朝卻獨寵浣貴妃,甚至將皇家嫡傳的玉簪賞了浣貴妃。最後以太子不幸染病去世,皇后傷心過度帶髮修行,暫時平息了這場鶴蚌之爭。國舅雖依然深受隆恩,卻因見不得姐姐痛苦,主動請旨看守皇陵,帶着妻兒絕塵而去,從此不過問政事,一心守孝。 皇陵生活不比京城,皇后請求皇帝賜了諸多良田僕人給國舅,這傲骨錚錚的國舅竟駁了皇帝的面子,帶着僕人開墾荒山植樹種糧,不僅自足自己,每年還把剩餘的糧食捐給官府幫助難民,博得朝廷內外一致“閒良”的美譽。不過看凡若小姐,還有這林大公子的氣色,一點也不比京城裡的公子小姐們差。呵呵,不禁有些好笑,突然發現林公子微眯了眼,我一驚,忙垂了眼。 他換了個姿勢又往後靠了下去:“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他淡淡地說了一聲兒。 我一頓,走上前去,並未看他們,只是低頭端正地行禮如儀:“諸位公子好。” “嗯,起來吧。”靠窗的公子看我恭敬有禮,笑了笑,“姑娘現在很緊張麼?” 我低頭福了福,“公子見笑了。”喘了幾口氣,剛要彈奏,聽有人道:“可否允許我來爲姑娘彈奏。” 我擡起頭,是那個白衣男子,他站在樓梯處,一瞬不瞬地凝視着我,也不知保持這個姿態多久了。我想了一下,起身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在一旁立着。 他笑着走來:“不知姑娘唱什麼曲子?” 我盈盈一笑:“雲歌聽公子的。” 他低頭默默看着琴,一動未動。幾個客人有些不耐煩起來,正欲出聲,我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即收斂了神色。半晌後,男子才雙手緩緩舉起。優美的琴聲從他纖細的手指裡流出,如同破冰後的泉水,我愣了一瞬,直到花媽媽咳了一聲,纔開口唱起…… 最後一個琴音從指尖滑出。歌已完,聲已絕,衆人彷彿仍沉浸在這從未聽過的絕美音樂裡,一時,竟無人出聲。 我微微俯身:“謝公子。” 他搖搖頭,“不及姑娘三分之一。” 花媽媽遞給我一個眼色,我緩緩起身,提步向後臺走去。 “慢着。”一直不說話的紫衣男子彷彿身後有一雙翅膀飛至舞臺,姿態瀟灑,看得舞臺下更是怔怔然。 幾個小廝快步衝上舞臺,擋在我身前,緊緊瞪着男子,準備隨時與紫衣男子拼命,他不忙不急,走向我,“我還沒有看清姑娘是何模樣,姑娘豈能離去?” 臺下有人跟着起鬨: “就是,到大爺跟前來,給大爺瞅瞅,別費了我們這一番漫長的等待。” “我可花了一千兩才了我姑娘一首曲子,雲歌姑娘即使不能陪我樂呵,也該給擁抱。” “最好能給個香吻。” ……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