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再天的身體一下子就癱軟下來,就像泄掉了全身的激與生命力。他起身轉過去,提上褲帶,動作緩緩的。
“天哥…”劉一桐撐着柔軟的牀墊坐起身來。
“對不起…”
郭再天只是揹着身,絲毫沒有反應。
“真的對不起…”劉一桐擦了擦眼淚,走過去輕輕把臉靠在郭再天的背上,雙手摟住他的腰。
這是第一次,兩人再次相遇以來的第一次,郭再天暴怒得甩開他!
“憑什麼!”
劉一桐一下子怔住了,倒退了兩步靠在牆上。
郭再天擡手竟將牀頭的檯燈打翻在地,燈泡炸裂,碎片崩飛。
“我到底哪裡還做得不夠好,你告訴我啊!我到底哪裡還值得你一直想着他?”
劉一桐沉默着,徑自蹲下身子,默默撿拾着地上凌亂的碎片。
“當心!”郭再天忽然轉過身將他抱起來:“一會兒叫傭人做,別傷了手。”
“天哥…。”
“你別說了…”郭再天吻了吻他眼角的淚痕:“對不起,我剛纔失態了…”
劉一桐當然不會責怪郭再天,自從兩人再次相遇這一年多來不管溫千冷在不在身邊,郭再天始終如一,進退有持。
他不卑不亢得追求,有張有弛得相處。沒有強迫沒有逼近,只是一心一意得爲自己着想。
劉一桐想:如果不是因爲放不下溫千冷,自己還有何可求?郭再天這樣的男人,不就是老天爲了彌補自己當初的虐心而賜予的福祇麼?
“我明白你的不甘心…”郭再天拉着劉一桐的手坐下:“當初即便選擇離開他,也不過是在爲他的不成熟找藉口罷了。其實你是想給他一個成長的機會,彼此沉澱些日子。幻想着重新在一起的時候也許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感覺。寧可撞到頭破血流,否則你不會認命的。”
“天哥,謝謝你的理解…”郭再天的話的確說到了劉一桐的心裡。表面看來他從沒給過溫千冷等待的承諾,事實上無論是心還是身體都沒爲他離開過。
“可是生活矯不來的,你應該學會選擇真正適合你的,”郭再天真誠的眼神望得劉一桐幾乎無地自容:“而不是那些所謂沒有得到的美好。”
“我…”劉一桐迴避了他的目光。
“你是不是在想,也許有一天溫千冷也會像我一樣痛心疾首着當年錯過的不珍惜——”
“天哥你別說了…”劉一桐非常不習慣被人看穿內心,他搖了搖頭:“你就當是我矯吧。”
“阿桐,你根本就不懂我…”郭再天的手輕輕揉扶着劉一桐的短:“你以爲我僅僅是因爲愧疚纔想跟你在一起麼,其實我…是真的愛你的。”
劉一桐曾經對酒醉的溫千冷說過一次愛,他回饋給自己的是這一生都忘不了的痛。
這他此生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愛他。
說沒有一點點感動沒有一點點震撼,那是假的。
“重新回到你身邊後,我審視了你很久。”郭再天的手一時沒有捨得離開劉一桐的臉頰,只有這一刻,他能感覺眼前的男孩仿若回到五年前般如乖巧溫順的小動物。眼裡的淡然,臉上的柔弱都讓他着迷。
“但凡死纏爛打的人,大都不是真愛你,那只是在跟自己賽跑。”郭再天說:“真正愛你的人,做不到死纏爛打,因爲自尊不允許。愛就是把最好的一切給予對方,包括尊嚴。”
“天哥…”
“阿桐,什麼都別說了。”郭再天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只要我愛你,我就一直會等你,不管在不在你身邊。只是我無法確定這份愛什麼時候會消逝。”
郭再天吻着劉一桐的額頭:“不開心了就回來,別一個人折磨自己知道麼?”
“恩。”劉一桐知道自己這樣點頭很無恥,但他終究也是一個渴望溫暖疼愛的正常人。郭再天的愛的確叫他沉淪,只不過…就如他所說,自己真的是不甘心罷了。
白天偶然見了溫千冷一面,劉一桐的腦中就沒有想過別的東西。就連今晚的球賽,他都不記得是誰贏誰輸。精明如郭再天,如何會看不出來自己的心事?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就如一隻耐得住隱忍的狼,不會輕易開口挑明,卻會逼得自己繳械和盤托出。
“這幾天,我想你大概見過他…或者聯繫過?”郭再天問出口就後悔,制止了劉一桐坦白的答應:“算了,無所謂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區的正門關閉,我來的車輛無法駛入。郭再天把車子停在門口,跟劉一桐告別。
這是劉一桐唯一一次,主動輕吻的郭再天的面頰。郭再天笑笑:“怎麼?玩火的話,我可是會跟進去上樓的哦。”
“天哥,開車小心點。”劉一桐莞爾回身,衝他擺擺手。
兩人沒有多言語,各自分開。
劉一桐從來沒想過會在樓下看到溫千冷。
已經是快午夜了,深秋的夜裡寒意層生。溫千冷只穿了職業裝,此時已經是瑟瑟抖了。
他站在昏暗的路燈下,影子被拉得誇張得高。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我問了阿良,他說你住在這裡的。”溫千冷無法形容此時的欣喜,劉一桐竟然真的回來了。
“我下班去餐館找你的…我…”他想說自己看到兩人離開,卻不知道該以一種什麼樣的語氣來說。
“你怎麼確定…我一定會回來?”劉一桐輕笑一聲,多少日子不見,他還是能從溫千冷那藏不住心事的眼睛裡看出他想要的信息。
“我…我不確定…但我就是想等在這裡看看。”溫千冷攥了攥拳頭:“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算你…。你不回來,我——那個,已經很晚了,要不我先回去了。”他語無倫次得說了一堆讓自己很想咬掉舌頭的話。看着劉一桐笑意深重的眼睛,最後決定落荒而逃。
“站住。”劉一桐喝住他的背影。
“你等了幾個小時,見了我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現在已看到我回家就放心離開,豈不是讓我更加懷疑你根本就是來監視我有沒有跟別人過夜的?”他走上前兩步,伸手拉了一下溫千冷的衣袖。突然皺眉道:“穿得這麼少,不冷麼?”
“我…我不是…”溫千冷回過神來,一隻手按住劉一桐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兩人的手在一次碰觸在一起。很詭異的卻是,雙方都覺得對方的手好冷。
“那我…上去了。”
“恩。早點睡…”
劉一桐轉身,腳步很慢得往樓裡走。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如果溫千冷還不能明白他是在等待着自己,那他真的活該抓不到愛了。
“阿桐!”溫千冷兩步上前,他人高腿長,一點不誇張得說劉一桐踟躕了十秒鐘的距離真的被他一秒鐘就追上了。
“別走…”男人結實的肩膀環住劉一桐的身體。路燈下重疊的影子熙熙攘攘,溫馨又滑稽。
溫千冷那完美的下頜深深得抵在劉一桐的鎖骨上,並能感覺到他的喉結在自己的肩頭輕輕吞嚥着哽咽着。貼近面頰的一側,霎時間溼潤。
劉一桐的身體完全被他箍牢,他在顫抖,自己也在顫抖。就這樣默默擁了十幾分鍾,兩個人都只在流淚而沒有說一句話。
劉一桐覺得身子已經麻掉了,他略微扭動一下示意溫千冷放開自己。回眸的瞬間迎上了對方那薄薄顫抖的雙脣。
兩人開始擁吻,從門口到電梯裡,閉着眼睛胡亂按下樓層按鈕。不顧錯按的層層停靠,也不顧電梯裡的監控錄像。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除了相濡以沫他們找不到可以代替溫柔的方式來活得更加有意義。
劉一桐的房間很小,比起復式公寓的挑高,溫千冷進門幾乎要低着頭。
還如他一如既往溫馨簡約的裝潢風格,白色的茶几棕色的沙,淡灰的窗簾朦朧着*的月光。
溫千冷抱着劉一桐的肩膀,他把他溫柔的放進小臥室的單人牀上。早已無暇去顧及參觀這裡陌生的環境和熟悉的味道。
劉一桐的雙手默默解開溫千冷的襯衫釦子,他的身體跟以前一樣白,呈現出同面容十分相悖的色差。
“這個疤是怎麼來的?”劉一桐看着溫千冷肩膀上的一處粉紅色疤痕,前後不會超過半年。
“剛開始送快遞,卸貨的時候被鐵線劃的。”溫千冷淡淡的說:“沒事的,我不做模特了,身上有幾道疤不打緊…”
“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劉一桐撫摸着他的身體,眼裡似有幾分心疼:“你看看我,反倒胖了些許呢。”
“是麼?”溫千冷笑:“那要脫了才能看得清吧。”他跪在劉一桐身體兩側,俯身去解他的扣子。動作有些顫抖,彷彿怕碰碎了他一樣的溫柔。
“阿冷…你好像不太一樣了…”劉一桐感受着那冰冷修長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慢慢遊走,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他的思緒回到了十個多月前的那場醉後凌亂——那是怎樣的一次不堪的經歷深深烙在自己的心上。他從來都沒有對溫千冷提過,那一天他們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脫完就被衝動的暴力撞開自己的身體。
每次一想到,劉一桐心裡就很難受。因爲那根本不是自內心的愛,只是依賴與宣泄抹出的一場差點被溫千冷當成錯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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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一大波肉肉來襲,千千小說給力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