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米的距離,視線觸及一直是黑漆漆的岩石,可是驀然間,視線忽然穿透了二十多釐米厚的岩石,一段漆黑的空間出現了。
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視線左側的一半是空間,而另一半還是黑漆漆的岩石。
已經是有預料了,可是落兮的心跳還是加快了幾拍,她迅速向左側挪動了一下,然後增加了消耗的點數,這一次,視野擴展了,可還是看不到盡頭。那一邊好像空間很大啊。
手不由就觸摸在黑漆漆的岩石上,溼滑的青苔讓她的身上產生不舒服的感覺,落兮快速地找尋着,很快就判明石壁的對面是另一處山洞,大概有兩米的寬度,深度就並不好說了,落兮的“慧眼”只有一米的範圍,這個範圍只能看到地上展現的半個箱子。
是半個包着鐵皮的木箱,箱子上的鎖頭清晰可見,那是一種很古老的鐵鎖,箱子有不到一米的高度,透過箱子,可以看到箱子被分成幾個隔間,裡面滿是珠寶,金幣。
落兮的心止不住砰砰地跳着,這裡,就是傳說中海盜的寶藏?裡面到底有多大?只這一個箱子?還是裡面還有?
落兮定了定神,然後慢慢收回了視線,順着石壁上上下下地觀察着,這寶藏被封閉在這個山洞內,那石壁是怎樣被封閉的呢?
慢慢的,她看出倪端,石壁的岩石是被一塊塊堆砌的,岩石之間還有着類似水泥的東西固定着,不過外面被小心地塗上顏色,而且石壁如今遍佈青苔,把堆砌的痕跡更是全都掩飾住了。在黑魆魆的山洞內,只靠着火把或是不甚明亮的手電,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落兮擡眼望一下山洞的外側,還是伸手不見五指,黑暗裡,付廣瑞的鼻息很重,那是疲勞後熟睡的呼吸聲。
摸索着,落兮慢慢地躺在揹包鋪就的地面上,明明什麼也看不到,視線卻還是落在那面石壁上,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興奮開心。
身邊剛剛離開了那麼多的人,那麼多人魂歸天國,可是緊接着自己就發現了這個隱秘的寶藏,幸運在見證了他人的不幸後眷顧了自己,自己該開心嗎?
可心內的確是開心的。
黑暗裡,落兮大睜着眼睛,回憶着自己看到的那半個箱子,那些項鍊、手鍊、戒指就隨意地堆積着,那些打磨過的寶石、不知名的寶石彷彿熠熠生輝,還有金幣,自己根本沒有見過那樣的金幣,金幣上的頭像是個男子,長長的捲髮,該是上個世紀的人?
那些個首飾沒有任何包裝隨意地堆積着,就是說它們得來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包裝,而且藏在這個地方,只有一個可能,海盜。
茫茫大西洋,曾經有多少海盜誰也不知道,海盜的寶藏也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每年電視上的探險節目都要播放着一些探寶節目,吸引着無數人的遐想,夢想着有朝一日發現海盜的寶藏。可是這一切,竟然在這個時候,被落兮無意中發現了。
這個海島就是一個荒島,面積不大,怪石嶙峋,沒有淡水,只有極少的海鳥,根本不可能作爲補給地點,海盜把這裡選作藏寶的地方,就是因爲這裡平日裡不會有船靠近吧。
這些珠寶、金幣,該會有多大的價值?那些金幣的價值不僅僅是金子了,它們都屬於古董的範圍。
自己帶不走它們。
落兮的腦海裡清清楚楚地迸出這幾個字來,自己帶不走它們。
落兮不知道這個海島的歸屬,它歸屬於某一個國家?還是無主?在這樣的海島上發現的寶藏,是屬於個人?還是歸屬於海島所在的國家?
落兮甚至不知道海島在大西洋內的座標。
但是,潛意識裡,落兮已經把它的歸屬,歸於自己了。
是自己發現的不是?這些東西若不是自己發現,也許會永遠的沉睡在這裡。
只是,怎麼帶走呢?
絕不是現在,絕不是,甚至,決不能露一絲口風。
落兮壓根就沒有與付廣瑞平分這些寶藏的想法,並非是因爲自己發現的,而是爲了謹慎。
設想了好幾種拿走寶藏的方式,但是明顯都是不現實的,就算山洞內的空間裡就只有這一大箱子的珠寶、金幣,自己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帶走。
若是帶走一部分呢?黑暗裡落兮嘲諷地笑了,自己並不缺錢,爲什麼要這樣?冒着這麼大的風險?這些財寶就放在這裡吧,等到自己有了力量,可以獨自前來。
這個海島的座標問出來後自己記着就可以了。
想明白了,落兮合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她確實也覺得累了。
落兮是被身下的石頭硌醒的。後背,腰,腿,腳,哪個地方都在發酸,落兮伸手支撐着,輕輕翻了一下身子。
不知道是什麼時間,聽着山洞外面海浪的聲音,也分不出還在不在下雨。
山洞裡有些發悶,落兮醒來就不想睡了,摸索着拿起手電,按開,燈光劃過山洞的四壁,在出現寶藏的位置不經意地停了一下,青苔厚重。
落兮站起來,小心地繞過付廣瑞,他睡得還很香甜。
彎腰出了山洞,才發現雨已經停了,天也晴了,一輪明月就懸掛在天邊,彷彿伸手可得,天上的星星也密密麻麻,落兮在記憶裡就沒有看過這樣多的星星。
輕易地分辨到北斗七星,還有傳說中的銀河,因爲,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落兮還從沒有在天上同時看到過超過十顆的星星。
城市的污染,讓看到星光都成爲一種奢望,落兮坐在山洞旁的石頭上,仰頭看着星空。海風襲來,微微有些寒冷,落兮抱住雙臂,就那樣坐着。
這個時候,家那邊的天空該是明亮的,小寶在做什麼呢?
飛機失事的消息很快就以新聞的形式和全世界的人見面了,緊接着就是飛機乘客的名單,尋找乘客的家屬,然後,各大網站、各大報紙均報道了林落兮和付廣瑞生還的這一奇蹟。
是的,是奇蹟。
波音飛機的飛行高度通常在七千米以上的高空,而失事飛機與地面失去聯繫前,正好是在這一高度,飛機在這樣的高度墜落到大西洋裡,飛機內的人根本就無法逃生。
可是,林落兮和付廣瑞活下來,還幸運地被搜救的飛機發現了,爬上的救生筏,飄到附近的小島。可惜,這個小島離大陸太遠了,而且不在船隻的航向內,最近的一艘海軍作業的船隻最快也要有四天的航程,救這樣兩個人,還沒有到把潛艇派過去的程度。
還有,就是附近的風暴也是救援的一大障礙。
但是,美國的一艘軍艦還是在向這裡趕來,全世界的媒體都在關注着,所有乘客的親屬都被接到了京城,這一空難事件的善後已經開始進行。
這些親屬中卻沒有落兮的親人,媒體只知道林落兮的父親是曾經盛世珠寶的總經理,可是現在,林學寅早就不知所蹤,而落兮的弟弟林恆在得知她的姐姐所乘坐的飛機發生了空難,只有包括落兮在內的兩名倖存者後,竟然是一言不發。
到場的只有錢小寶,林落兮的男朋友。
爲什麼林落兮和付廣瑞會活下來?他們是怎樣活下來的?七千米的高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猜測紛紛。
就在落兮在海島上遙望夜空的時候,小寶在京城焦急地等待着落兮的消息,電視臺裡報道着落兮二人所在的海島附近發生着七級風暴,美國方面僅僅與他們有兩次簡短的平安電話,具體的事宜一概不知。
焦急的還有苗早,可是,一切都無能爲力。
在這一天晚間的新聞聯播裡,終於聽到了付廣瑞和落兮的聲音,他們清晰的報平安的聲音,中文,還有英文。
“感謝大家對我們的關心,我們現在很好,吃的,淡水都很充足,天氣也晴朗了,盼望着回到家的時刻。”
簡短的幾句話從電波中傳來,讓錢小寶和付廣瑞的家屬淚流滿面,他們是欣喜的淚水,多日的擔心終於化爲喜悅,悲傷的永遠是失去親人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落兮和付廣瑞的日子就悠閒了許多,白日裡,兩個人折了很多樹枝——落地的枯枝是撿不到了,早就被狂風吹到了海里,扔在那一小塊沙灘上曬着,然後就人手一支釣魚竿,釣到了魚就烤着吃,傍晚也不回到山洞,還是燃着篝火,沙灘上要比山洞裡睡着舒服多了。
若是沒有幾天前的困難,這樣的生活就是太悠閒了,完完全全是在度假。
落兮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她只在很少的時間裡想到空難,更多的時間,她和付廣瑞兩個人並排躺在沙灘上,聽着付廣瑞講着他的過去,展望着未來。
終於,手機開始全天候的開機了,因爲,救援的軍艦不遠了。在看到軍艦在遙遠的海平面上露出身影的時候,落兮意外的沒有興奮。
看看自己呆了四天的小島,落兮竟然有一些留戀,在這裡的日子雖然什麼都沒有,連張舒適的牀都沒有,可是,卻意外的輕鬆,那是一種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用做的輕鬆,沒有責任,沒有義務的輕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