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兮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是這樣地盼着自己死掉,忽然,她想起了揭陽的遇險,想起了苗早的話,難道揭陽的那次也是父親嗎?
這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的繼母,落兮的心寒了下去。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拿出手機,在豹子驚恐的目光中,給苗早撥通了電話:“我的房間裡有一個人,你帶走吧。”短短的幾個字,落兮相信苗早能明白,果然,苗早並沒有問自己住在哪裡,幾分鐘的時間,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你好,”落兮打開門,看到的是一個警覺的年輕人,他彬彬有禮地道:“我來帶人。”
看着年輕人帶走了豹子,落兮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心裡的憤怒,她恨不得立刻就趕到父親居住的別墅,使勁地給那個惡毒的女人**掌。
她站在窗前,心裡的恨意不斷地上升,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忽然,她想到了母親,自己的母親。
記憶裡,母親最後留給自己的就是一灘鮮紅的血跡,母親,年輕的母親在車禍裡早早的失去了生命,難道,母親的死也和父親有關?
不然,父親爲何沒有留下一件母親的遺物?甚至不認識母親留下的木簪。那是他心底有愧吧。
不,不,不會的,母親那樣深愛着父親!可是一個聲音在心底悄悄地說:那又如何,母親還是死了,死於車禍。
落兮木然地站在窗前,好久,好久。
她將自己關在酒店的房間裡,不吃不喝,不願意出去,也不願意面對任何人,直到第三天,她接到苗早的電話,然後,見到了苗早。
兩天的時間,落兮就憔悴了許多,苗早就像朋友看望一樣,帶來了水果點心,還有飲料。看到落兮默默地坐着,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苗早也有些心酸。
他斟酌着,還是將自己調查的東西統統講給落兮,落兮默默地聽着,止不住淚水緩緩滴落。她終於失去了最後一位親人。
沒有任何證據直接指向父親,但是,所有的事情全都離不開他,離不開他的授意與暗示,苗早的調查與落兮的懷疑一樣,落兮幾度張口,想問問自己母親的死因,可是,她不敢詢問,她怕自己的懷疑再次被證實。
落兮沒有問,並不等於苗早不會說,在講完和落兮有關的事情後,苗早接着道:“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就調查了你的母親的死因。”
落兮猛地擡起頭來,她盯着苗早,盼望而又害怕。
“在你五歲的時候,你的母親死於一場車禍,當時的調查證實這是一次意外,我接着查找了當時肇事的司機,那個司機單身,原本家境不大好,欠下了一筆外債,在肇事後,他丟掉了工作,可是半年後卻還掉了所有的外債,說是中了獎,並且在不久的一次醉酒後掉在了河裡溺水而亡。時隔太久了,若非當時他撞人致死太過轟動,沒有人還能記着他。”
還是沒有證據。
苗早淡淡的聲音接着響起:“幾件事情看起來都和你的父親沒有任何關係,不過仔細推理一下,就能看出,這幾件事情裡,受益最大的就是你的父親。”
苗早的聲音雖然溫和,卻也堅定,他知道,必須讓落兮面對現實,落兮纔可能振作起來,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好的苗子,苗早絕不希望她夭折在林學寅的手上。
“你的母親去世了,盛世珠寶就會由你的父親繼承,法律上雖然還有你的二分之一,但一則你當時年小,二則,由你父親經營也是大多數人眼中的理所應當,即便你長大後想要要回來,也要受到道德lun理的制約,要背上不孝的罪名,所以,你的母親不在人世,實際上盛世珠寶就完全屬於你父親的了。”
落兮點點頭,事實就是如此,沒有人記得盛世珠寶原本是母親的,時間可以讓人忘記一切,母親逝世的久遠,已經難以讓她再次傷心難過,可是,苗早的話還是徹底勾起她心裡的回憶,那份手稿,好像在被一點點擴散的鮮血染紅,落兮把頭埋在手掌裡。
等了一會,看到落兮慢慢平靜下來,苗早接着說:
“再說你的遭遇,你在揭陽的表現足以引起人的貪慾,到這,我個人好奇地問一下,落兮,你真的有所謂的賭石秘籍嗎?”苗早確實對落兮好奇,古籍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半年來落兮的變化太大了,大到讓人不敢置信,可偏偏一切就那麼自然地發生了。
落兮搖搖頭:“哪裡有什麼古籍,那不過是搪塞的藉口。”這一點在苗早的面前無需隱瞞,苗早若是想調查母親的遺物,還是很容易的。
苗早專注地看一眼落兮,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相信落兮的回答,落兮沒有必要欺騙自己,她應該是知道自己看中的是什麼,比起賭石這種創造財富的技能,苗早更看重的是落兮帶來的情報,那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好,我們繼續。我們可以推理一下,你的父親親眼看到你賭石的神奇,又親耳聽你說到有古籍記載着賭石的秘密,還有,你隱藏了你母親的遺物,不給你的父親看到,那麼,我們可以這樣判斷,你若是有意外發生,這些東西就只能由你的父親繼承了。”
苗早的聲音裡甚至不含有一點感情,他就像在敘述着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落兮不得不承認苗早的推理完全正確,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不願意面對而已。
“不過,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控你的父親,包括你的繼母,單憑那個叫做豹子的保安的口供,根本無濟於事,甚至無法立案,我們只能逮捕豹子。”苗早的聲音裡有一絲無奈。
“所以,我要聽聽你的意見,不論你的意見如何,我都會助你一臂之力。”這句話,苗早說得非常正式。
落兮毫不懷疑苗早的誠意,她在苗早的眼裡早就看到了這份誠意,可是她仍然問了一句:“爲什麼,是爲了我答應你的情報嗎?”
苗早坦誠地點點頭:“是的,你知道你上次帶回來的方程式嗎,我們的研究員對這個方程式的評價是極具價值。落兮,我不想隱瞞你,我希望你以後還會給我們帶來驚喜。”
落兮沉默了一會,忽然從苗早帶來的東西里拿出一瓶飲料,擰開,喝了大大的幾口,原本憔悴的面龐上出現了一絲活力,然後,才沉吟着說:“既然他們是那樣的喜歡錢財,就讓他們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吧,原本,父親就是一無所有的,只不過是讓他回到了原點而已。”
“好!”苗早贊同地道:“當一個人因爲貪慾而喪失理智,甚至喪心病狂的時候,那麼,他就不配擁有財富了。”
落兮的神情有些黯然,她低低地說:“只是,我的弟弟是無辜的,他還是個孩子。”這一刻,落兮想起那個憤怒地衝着自己大喊的弟弟,他,並不曾做過什麼,可是他一生的命運將會因此而改變。
苗早點點頭,然後說:“落兮,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你母親的盛世珠寶最終會由你繼承的,這一天不會太遠的。”
落兮擡頭望着苗早,輕輕地說:“我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我,一無所有。”
苗早無言以對,在他的眼裡,落兮還是堅強的,換做任何一個女孩,得知自己的母親很可能是被父親害死,而父親又在處心積慮地要害死自己,怕不是得瘋了。
苗早離開的時候,心就放下了,長期情報工作,讓他很容易地看到落兮已經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他的心裡很是欣慰。
這個時候,林學寅正坐在書房裡,三天了,王雅芝怎麼還沒有下手呢?他有些焦急,這件事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萬一那個丫頭反應過來,毀了古籍,自己可就雞飛蛋打了。
難道,她不在意那個可以帶來無數財富的古籍?她不想把那個古籍據爲己有?還是她已經在悄悄地行動了,只是瞞着自己,自己不知道?
要不,晚上再試探一下?林學寅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想想,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再等一天,現在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自己的妻子也不行。
王雅芝也很着急,那天豹子問明瞭落兮的住處後就離開了,誰知這一離開就再也沒有動靜,注意地看着報紙新聞,這兩天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難道那個豹子不敢動手,一個人偷偷地跑掉了?
或者,他失敗了,露餡了,被抓了?可是不論是哪一樣,自己都應該知道個消息啊。王雅芝沒有再給豹子打電話,這個時候打電話不太合適。
這件事王雅芝並不敢讓林學寅知道,天知道林學寅知道後會怎麼樣,落兮畢竟是他的女兒,他再不喜歡她,恐怕也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吧。
兩個人都是一個目的,但彼此卻戒備着,提防着,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內心裡陰暗的角落,骯髒的一面。
他們並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報應很快就會降臨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