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在溝頂的青虎便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饒雪空知道靳嘯寒還活着,她能感覺到。這也是爲什麼她現在很冷靜的原因。當然,她覺得就算他現在死了,她也應該很冷靜纔對,又不是她什麼人。
只不過,他怎麼也得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要是就這麼被別人暗算了,那些人她絕不會放過!做人要知恩圖報不是?
溝裡也長着草和樹,不過可能是深溝,潮氣重,植物都不幹,所以那些人才用到了石油點火。只是現在火也在漸漸熄了,有的是濃煙。饒雪空知道很多時候,這些濃煙纔是奪去人生命的罪魁禍首,所以不敢耽擱。
突然,她右腳的刀尖頂到了一塊石頭,這一下子腳下就是一滑,整個人向下摔了下去!
緊急關頭,她左腳猛蹬,插進了土壁,兩手迅速同時插進去,用力將自己的身體猛收貼過去,險險地止住了下滑的速度。但是全身上下卻無可避免的有了多處擦傷。
不過這些小傷對她來說只是小兒科。調整了一下,她又繼續向下,右腳尖的刀剛纔折斷了,只能靠腳力,多少增加了些難度。
這還不算什麼,最麻煩的是越往下,味道越難聞。
饒雪空又不免焦急起來。
“靳將軍!將軍!”她開始喊叫。
回聲響起。
“靳嘯寒!”
半晌都不見有回覆,眼見離溝底還有大半距離。饒雪空咬了咬牙,索性放開一,猛地轉過身來,以背靠溝壁,直直滑了下去。
她剛纔選擇下溝的位置是觀察過的,從他們來的方向,如果說靳嘯寒在這裡出事,那十有**就是在她下來的那個位置摔下來,如果他能夠在中途止住下跌,那麼她這樣一路下來應該能看見他纔是。
現在沒看到。那麼他就是沒能自救。掉到溝底去了。
既然慢一分就是少一分搶救的機會,那她是真的沒時間了。
下滑的速度果然極快,只是背後的摩擦夠讓人喝一壺的,她的背部肯定都是血肉模糊了。
丫的。這次救了他之後。他的救命之恩也就算她還清了。以後兩個人互不相干!饒雪空暗暗罵着。
“靳嘯寒!還活着嗎?”
“靳嘯寒!”
就在她飛速下滑快到溝底時,突然一隻手用力抓住了她,有人順勢貼了過來。將她緊緊抱住,按在自己胸膛上。兩人繼續下滑,但是饒雪空有了人墊,她趴在對方結實的胸膛上,看到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靳嘯寒睜着眼睛,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
“砰!”
摟得極緊的兩人狠狠摔到底。
“咳咳咳!”靳嘯寒一陣激烈的咳嗽。
饒雪空立即從他身上爬起,將他扶了起來,將掛在腰前的水囊解下,打開蓋子,“快喝水!”
靳嘯寒靠在她懷裡,接過水囊,大口喝水。饒雪空扯了一塊衣襬下來,沾了水也給他掩上口鼻。
“你怎麼會來?”靳嘯寒問道。
“你怎麼竟然沒被濃煙嗆到?”饒雪空有點疑惑。
喝完水,喘了喘氣,靳嘯寒竟然笑了,“你不知道如何閉氣嗎?”
饒雪空頓時無語。
她怎麼會不知道如何閉氣,潛水的時候也要閉氣的,不過她最多能保持七八分鐘,這已經很了不起了,誰知道他們這種學武功的能閉氣這麼久?
她一下子惱羞成怒了:“早知道我就不用急着下來救你了!”
靳嘯寒搖了搖頭:“你再晚來一步,我也堅持不住了。”所以摔下來之後他才猛烈咳嗽。
“所以說還是我救了你?”饒雪空高興了:“這樣我就算報恩了啊,以後咱們可就不拖不欠了。”
靳嘯寒皺眉,不拖不欠?
見他皺眉,饒雪空卻以爲他是哪裡痛,立即問道:“傷哪裡了?”
靳嘯寒揮去心頭那種不愉之意,坦白道:“右腿。”
饒雪空讓他靠在溝壁上,去檢查他的右腿,這一檢查,不由地咬牙:“摔斷了。”
“哦。”
“哦你個頭啊!”饒雪空一下子來氣了:“腿都斷了,你剛纔拉我做什麼?你喜歡當滑坡墊啊?下次再抱我來多滑幾趟好不好?”說着,她便起身四處看了看,偶爾有點兒火光,但是這溝底的確潮溼,所以也沒能怎麼燒起來,看來對方用的石油不多,真要是夠用,將這溝直接用石油灌滿了,一點火,靳嘯寒絕對燒得連渣都不剩。
饒雪空壞心眼地想着。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靳嘯寒看到了她的後背。“饒姑娘。”
饒雪空一邊選着筆直的樹枝,一邊問道:“幹嘛?”
“你的背……”
血跡斑斑,她不痛的嗎?靳嘯寒只覺得自己心裡一揪一揪的,目光沒法從她背上移開。
她是因爲急着下來救他。
饒雪空道:“這個是小事。以前……”
“以前如何?”
饒雪空搖了搖頭,“沒什麼。”她折了兩枝樹枝過來,左右押住他的傷腿,看向他腰間:“腰帶。”
靳嘯寒默默解下腰帶,遞給她。
饒雪空做了簡易夾板,突然覺得有點不大對勁,猛地擡頭看他:“你這腿不痛?”
靳嘯寒嘆了口氣,她竟然能發現。“馬被人動了手腳,除了半路發狂摔倒之外,馬肚子上有釘子,劃破我的腿了。一開始是腿麻,後來發現一條腿都不能動,而且沒知覺。馬在那兒。”馬也跟着摔下來了。因爲他這條腿不能動,所以纔會摔斷。
饒雪空轉頭一看,果然,摔得血肉模糊的馬就在不遠處。饒雪空立即拿了水囊過去,足尖利刃一劃,接了一囊馬血過來。
“這是做什麼?”
“回去研究下。”
“研究馬血?”
“你現在應該發愁的是我們怎麼上去!”饒雪空白了他一眼:“青虎在上面。”
靳嘯寒便運起內力發出一聲清越的嘯聲。
“青虎會想辦法的。”靳嘯寒剛說完,突然臉色一變,猛地看着她:“左腿也不能動了!”饒雪空飛撲了過去,伸手快速地往他小腹上胸膛上,兩邊大腿根部幾個穴道用力按了下去。
“你們古人不是會封穴嗎?把這幾個穴道封了!”焦急之中,她連“你們古人”都說出來了。
靳嘯寒臉色微微一變:“你知不知道這幾個穴道要是封死,這雙腿有可能以後都用不了了?”
這時,青虎正好腰間繫了繩子下來,腳剛踩到實地,還來不及喘口氣便聽到這句驚悚的話,猛地望了過來,“將軍不可!”
饒雪空雙手還按在他腰間,幾乎等於整個人趴在他面前,她沒理青虎,只是瞪着靳嘯寒:“比起性命,兩條腿又算什麼!封穴!”
她知道他定是中了什麼類似神經毒素之類的毒藥,現代時她好戰隊那個隊裡研究過這個,她也學了些,那個時候她們還曾戲言,若是中了這種毒素,但是會像古人一樣封了穴道,那就能有效阻止毒素向上蔓延,還能救回一命。
靳嘯寒蹙着眉與她對視。
青虎衝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掀開饒雪空:“你這娘們從哪裡來的?出的什麼餿主意!滾開!”
“你閉嘴!毒素蔓延上去的話,你會全身麻痹,到了心臟,你就藥石無醫了!”
靳嘯寒緩緩道:“堅持住,或許有救,六皇子門下有神醫。”
“神醫現在能出現在這裡嗎?把你從這裡拉上去,起碼要小半時辰,再送進城,還在小半時辰,何況現在你還不知道進不進得了城裡!你堅持得了多久?”饒雪空怒了。
青虎終於伸不住伸手去推她,但是靳嘯寒雖然眼睛一直在看着饒雪空,卻沒有漏過他的舉動,立即擡手擋住他,“青虎。”
“將軍,你爲何護着這妖女!你聽聽她這妖言妖語的!”青虎說着紅了眼眶:“將軍要是沒了雙腿,那還是將軍嗎!那樣子,將軍要如何徵兵,要如何馳騁沙場!”
“不馳騁沙場他就不能過活嗎?”饒雪空的眼刀劈了過來。
“怎麼過活?將軍沒家人,就是外祖母肖家那邊,只會落井下石!若是將軍成了廢人,還不知道肖家會怎麼趁火打劫呢!”
“廢人?靳嘯寒在你眼中就只是靠雙腿過活的?說你豬腦,你還真是豬腦,給我滾一邊去!”饒雪空憤然怒斥,然後轉向靳嘯寒,“不能拖了,馬上封穴!最多,你的雙腿要是真的廢了,本姑娘賺銀子養你!”
靳嘯寒和青虎都愣住。
“你丫的聽到沒有!封穴!”饒雪空急得目眥欲裂。
在青虎如天地都塌了一樣的眼神中,靳嘯寒手指飛快地封住剛纔被饒雪空按過的穴道。
“青虎,要是我有什麼事,一切聽饒姑娘的。”靳嘯寒平靜地說道。
青虎卻怒瞪着饒雪空,死死地握住了拳頭。
要將不能動彈的靳嘯寒拉上深溝,很費力,很費時。
數十士兵在上面拉,饒雪空堅持自己跟在他旁邊自己攀爬,時不時得看看他的身體情況。
靳嘯寒暈過去之前,眼裡是她流着汗水的樣子。她的口鼻被溼布包着,只剩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極美,極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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