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葛倩君,章嘉悅便去找孟亭均了,孟亭均聽說了今日之事,並不驚訝,反而覺得在意料之中。
倒是章嘉悅吃驚不少。
“俊兒從小跟着你長大,又經常出入宮中,樣貌美的女子見了不少,況且有你這個姐姐在,他的眼光只許高,不會低,雖說八弟家的郡主也差,可她敗就敗在她那性格,還有她那不學好的樣子,向來俊兒這個年紀,喜歡的都是溫文爾雅,才貌皆突出的女子,柳家千金正好符合這個標準,俊兒不喜歡纔怪呢!”
章嘉悅這才恍然大悟,看着孟亭均一副甚是瞭解的樣子,不禁拖腮問道:“那麼你呢,當初也是因爲這樣喜歡我的?”
“自然,不過我的悅兒要更勝一籌!”
自然,章嘉悅第二日又起的很晚。
起來的時候,只聽扶桑說太子一大早就去找俊兒了,章嘉悅也不管他,除了他們父母,俊兒最喜歡的人就數他了,沒次都跟着他學武。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很快就來臨,章嘉悅一身華服,頭上鳳釵搖晃,顯得雍容華貴。
禮樂一起,百官朝拜,高呼萬歲。
孟亭均牽着章嘉悅的手,緩緩從臺階上下去,一步一步皆象徵的威嚴。
這一年的祭祀,不僅僅是爲了緬懷先人,祭奠先祖,更是向上天祈禱,來年國泰明安,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在南朝,這是一頂一的大事,絲毫馬虎不得。
兩人緩緩而下,兩旁的人跪在地上,臺階最下面,是一片寬敞的土地,中間擺了一個鑲龍四方鼎,兩邊兩隻耳朵立起,印着古樸的青澀,更添了幾分莊重。
一旁的公公早就準備好了香,頭炷香自然是要由皇上親自上的,自古皇帝被稱爲天子,象徵着天威,這一炷香,象徵着國泰明安,南朝龍運昌盛。
第二炷香,自然是由於皇后來上,古來便有女子婦德,養育子女,繅絲養蠶,象徵着百姓五穀豐登。
兩人上了香之後,便是太子,太子之後,便是承爵的孟亭榭,依次尊卑而來,長幼有序。
這一過程完了之後,便要去皇家陵墓,而能入皇家陵墓的,都是身份高貴之人,其他人則在門口行三跪九扣之禮,以表天意。
皇家陵墓,自古便死嚴謹之地,衆人叩拜以後,孟亭均才讓太子說些話,去年來的時候,他年紀尚小,今天長進不少,況且他也有意看看他這一年的功夫如何了。
昭然先是叩拜了皇上皇后,最後纔在先祖陵墓前面跪下,上了香,磕了三個頭,才道:“皇爺爺好,太爺爺好,其他不知道怎麼叫的爺爺好!”說些又叩了一個禮。
章嘉悅和孟亭均雙雙一愣,這孩子平日有板有眼的,嚴謹的很,怎麼這會子倒說了這麼不着調的話,好在旁邊都不是外人,否則他們這臉往哪裡放。
“然兒來看你們了,然兒的名字聽說是皇爺爺在世的時候和父皇取的,孫兒感謝皇爺爺,可以孫兒那個時候年紀小,不認得皇爺爺,皇爺爺若在地下想孫兒了,以後只管拖夢給父皇……”
章嘉悅臉色一變,連忙捂住他的嘴,這孩子,怎麼說的不三不四的。
再看孟亭均,臉色早就黑了,
“然兒,說重點,不要扯這些沒用的話。”章嘉悅小聲道。
昭然點點頭,父皇母后讓他說,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去年父皇說了什麼,好像說了他吧,那他要說什麼呢
?
想了半天,纔想出來,“孫兒近日勤勤懇懇,精讀《孫子兵法》,又承蒙父皇教導,已大有長近。”
章嘉悅一聽,這話倒還中聽。
“只不過孫兒以爲,一個人讀《孫子兵法》未免太過於孤單,自來讀書破萬卷,若不去行萬里路,這個意思就是學習了,便要慣會用,孫子總以爲,這個時候,父皇母后該給孫兒添個妹妹,孫兒也好教導她,孫兒有了夥伴,也可以……”
“咳……”孟亭均清了清嗓子,他的好兒子,本以爲說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至少也不會貽笑大方,怎麼說着《孫子兵法》,竟又扯到生妹妹身上。
昭然被打斷,往後看了看,猶豫着不知道如何開口繼續下去。
孟亭榭早在一旁笑的繃不住,趕忙出言緩解氣氛,“太子的話不無道理,先祖在前,皇上和皇后也該多爲皇室開枝散葉,這纔是現在最重要的事啊。”說罷對昭然招了招手。
昭然愣了愣,見父皇母后沒有說話,只跪在地上不起來。
一旁的章太師卻頗不以爲然,都說太子殿下年齡雖小,卻少年老成,脾氣更是像極了他,一板一眼,現在看來,這孩子該有的都有了,這個年齡,不動也正常。
祭祀皇陵便以太子殿下一番童言稚語結束,因着太子殿下年齡小,各大臣也沒放在心上。
倒是章嘉悅,卻頗爲生氣,這孩子平日裡讀書如何她哪裡不清楚,他從御書房拿的那本《孫子兵法》早就深諳於心,今日這場合,就算不知道說什麼,也不至於亂扯一桶。
祭祀大典結束,便是宮宴,章嘉悅也沒有顧的上,將他帶到花園,劈頭蓋臉指責起來。
昭然嘟着小嘴,低着頭,他是真的不喜歡說什麼嘛。
章嘉悅罵了半天,氣才消了一點,“你可認錯?”
昭然搖搖頭,復又點點頭,“母后,兒臣知錯了,兒臣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師沒有教過兒臣,兒臣便以爲,怎麼說都是可以的。”說完拉着章嘉悅的衣袖,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章嘉悅從來沒有這般罵過他,今日這般嚴厲,倒是頭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心早就軟了半截,蹲下身子,將他環住,“不是母后嚴厲,那種場合,是考驗太子學習的時候,日後,你要表現的更好,切不可像今日這般,可記住了?”
昭然點點頭,章嘉悅這才叫將他帶入宴席。
“怎麼,罵他了?”孟亭均笑道!
章嘉悅垂頭喪氣的點點頭,這一罵過後,她卻心疼了!
一頓宴席下來,章嘉悅只覺得渾身都累,只因爲明日還要去清檯寺,回了寢宮之後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起來的的時候陽光正好透過牀戲灑進來,整個寢宮裡暖洋洋的,待她梳洗好,站在外面吹吹風,只覺得神清氣爽。
“娘娘今日想穿什麼樣子的衣裳?”扶桑指着宮女手中一排的衣裙問道。
章嘉悅瞄了一眼,“就那件吧,淡紫色的,去清檯寺,總不好穿的太鮮豔!”這也是對菩薩的一種尊重。
待她準備好,禁衛軍早已經在宮外侯着,連同一起的,還有俊兒,他這次隨着她們一同去。
本來章嘉悅的宮攆早就準備好了,她卻不想做,只讓人找了馬車,帶着扶桑上去。
“姐,坐好了!”
章嘉悅掀開簾子一看,卻是俊兒,不禁笑了,“怎
麼今日爲我驅車,沒去接你那位柳家小姐?”
俊兒臉一紅,偏過頭,“姐姐說笑了,俊兒就算再喜歡,也知道禮數。”
章嘉悅欣慰的點點頭,也許是因爲他是自己的弟弟,對他寄託了更大的希冀,希望他幸福的同時,也想讓她不要因爲感情的事亂了分寸。
人大抵就是這麼奇怪,戀愛中的時候,做一切事情都不覺得有失分寸,當自己成爲母親,成爲姐姐,成爲一國之母,想法也就變了。
馬車扎扎,打斷了她的思緒。
京城中人自然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早已經將主街清掃的乾淨透亮,兩旁的只有依依的楊柳,並沒有叫嚷的小販,章嘉悅知道,這是縣令下了命令,不得驚擾皇后娘娘,她卻不喜如此,總覺得這般刻意,少了些生機。
“俊兒,你派人通報一聲,不用刻意爲我讓行,平日裡該是怎樣,便是怎樣。”說罷擺弄着手上溫潤的玉鐲。
“娘娘心就是好!”扶桑由衷的道。
章嘉悅輕笑,她其實是愛熱鬧,平日在宮裡,可看不見這樣的情景,況且她出來的時候,然兒千叮嚀,萬囑咐,回去的時候一定要給他帶冰糖葫蘆,這個愛好,倒和他如出一轍。
往事浮現,以前,俊兒也愛吃,記得還在太子府的時候,她每次回去都免不了帶一些回去。
俊兒提到此,也是感嘆萬千,轉眼間,他都長這麼大了,“臣弟記得,姐姐生怕父親見了責罰臣弟,每次都讓扶桑姐姐偷偷塞給我!”
一路上,主僕三人聊起了從前的事情,高興之餘,更多的感嘆時光流逝之快。
幾個時辰過去,清檯寺便到了,清檯寺是最近幾年才建起來的,由皇家出資建立,故而規模比起其他寺院,大了許多。
只是這樣一來,氣派倒是氣派,可是卻少了幾分平易近人的味道,多了幾分皇家的威嚴,章嘉悅每次來這裡,心情好也不好,雖不去皇宮威嚴,卻也死氣沉沉,讓人喘不過氣來,故而,章嘉悅每次都只是這個時候纔會去一次。
只是這次卻隱約有些不同,還沒下馬車,便聽到外面似乎有嘈雜聲,下了馬車,清檯寺門口來來往往不少百姓,不遠處,更有小販找到機會,就地擺攤,好不熱鬧。
“這裡什麼時候允許百姓來了?”章嘉悅只覺得驚訝。
“娘娘,皇上說娘娘不喜歡太過威嚴,便命人開放了,這裡香火可好着呢。”
章嘉悅點了點她的鼻尖,薄怒道:“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扶桑吐了吐舌頭,她這不也是才知道的嘛。
後面陸陸續續,各位宮廷女眷,朝臣女眷都來了,皆聚集外面門口,不止人,連車馬都停了一路,兩旁禁軍早就站了一排,盡力維持秩序。
“娘娘鳳駕來臨,老衲有失遠迎,還望娘娘去恕罪,阿尼陀佛!”
章嘉悅雙手十,行了個禮,後面的女眷皆跟着行了個禮,“住持客氣了,只不過我們這一幫人突然到訪,打擾各位清修了!”
住持躬下身子,點個點頭,一手立着,一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娘娘,已準備好廂房,請隨老衲來!”說也退到一邊,讓章嘉悅先行。
章嘉悅倒也不急,低聲對旁邊的扶桑道:“你去看看我娘來了沒有。”這才大步而去。
這裡不愧是皇家建造的,氣派格局皆不凡,到處都彰顯着皇家威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