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訴我，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嗎？”
聽她聲音有些沙啞，衛央接了一杯水遞給她，習慣性地給他掖了掖被角，抽手離開後，才發現凌若盯着自己，尷尬地閃了閃眼睛。
他有一雙異常美麗的手。
凌若盯着那一對骨節分明的玉手，大腦裡亂糟糟的。
“太后死了。”
死了？凌若愕然，“怎麼會？”
衛央眼底則閃過戾氣，“是在一處廢棄的宮殿，太后和一名侍衛通姦，被當時參加桃花宴的女眷給撞見，氣憤交加，一時怒上心頭，最後當場猝死。”
凌若點點頭，眸子黯淡。
她還沒出手呢，這太后就歸西了？從一睜眼就開始鬥，鬥了還不到兩個月，這太后就撒手西去了，以後宮裡還有誰敢跟她鬥呢？
沒有對手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衛央只一眼，就摸透了她的想法，無奈地嘆口氣：實在不明白這女人什麼想法，太后死了，不應該高興嗎？她露出一副死了隊友的樣子是做什麼……
“那宮殿久未住人，周圍也無人煙，偏偏那天福公公帶了一羣女眷打那兒走過，心下好奇，衆人才進了房間，卻發現行這淫穢之事的，竟然是太后。”
衛央繼續道。
凌若點頭，“若不是太后，那便是我了。這一局是宣太后爲我設的，沒想到最後她卻着了道。”
“你和那太后中的，是同一種毒藥。”
衛央突然道，“只不過那太后的成分比你要重一點。”
怎麼可能？凌若目瞪口呆，爲什麼太后也會中毒？還是同一種？那天的事情……凌若蹙眉想到一半，突然精光爆射，“莊嬤嬤！”
“莊嬤嬤？”衛央疑惑地擡頭，“你問她做什麼？”
凌若看他一眼，突然道：“太后死了，那太后身邊的人是什麼結局？尤其是那莊嬤嬤，可有受處罰？”
之所以能從太后手裡逃出來，全仰仗莊嬤嬤出手，現在她得救了，當然要關心莊嬤嬤的生死了。
衛央深深看她一眼，“莊嬤嬤昨日被處死了。”
什麼？！
凌若擡頭，啞然失聲，“怎麼會！她不是太后身邊……”
“就因爲她是太后身邊的人，這纔會死。”衛央摸着手上的玉扳指，“宣太后的死屍經法醫檢測，是被人下了春藥，而經過招供和指認給太后下春藥的便是那莊嬤嬤。”
“爲了以儆效尤，皇帝帶着衆大臣一起參覽，莊嬤嬤於昨晚，在午門斬首，血濺了三尺有餘。”
他每說一句，凌若的眸色就加深一分，到最後，黑如墨炭。
好個以儆效尤，好個大華國皇室，凌若擡頭，沒讓自己的眼淚墜下來。
莊嬤嬤之所以會給太后下藥，還不是因爲太后給自己下了藥？幫助自己的人已經身孕，而那些敵人則以傍觀者的姿態黯然冷笑，甚至提出了以儆效尤這四個字。
這就是弱小的代價嗎？
凌若無力地擡起手指，看着彷彿透明的肌膚，心裡發寒。
頭一次，有人爲她去死。
頭一次，她無力又懦弱，只能龜縮在某個地方，舔着傷口，苟延殘喘。
衛央別過頭，不忍心看到她眼底受傷，岔了個話題。
“那莊嬤嬤其實是我的人。”
“是你的人？”凌若擡頭，“怪不得她會讓我來找你，怪不得她知道你能救我，這樣的話，一切都說的通了。”
衛央訝異地望着凌若，“你說，是她讓你來找到我？”
凌若點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下一秒發現氣氛不對，猶疑道：“怎麼？有什麼問題？”
衛央定眼看着她，“你知道莊嬤嬤的身份嗎？”
凌若眼神一黯。
這時候了，知道不知道還有什麼意義？莊嬤嬤已經爲她而死，她能做的，便是好好活下去，爲她報仇。
“是皇帝下令處死莊嬤嬤的嗎？”
凌若眼神飄忽，“既然如此，那他這個皇位也別想再接着做了。”
眼底的殺氣，如惡魔臨世，讓人無法忽視。
衛央眼底閃過一抹暗色。他相信她有這個能力，也毫不懷疑她的能力，可仍是有些不甘願——女人，不是應該放到懷裡疼寵的嗎？
罷了，既然她想攪亂這大華國後宮，他便幫她一把，索性他也不喜歡。
七天之後，凌若身上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
回到齊盛殿，院子裡只有小允子和碧玉，其他人都不見了蹤影。
碧玉一看見清減的凌若，眼淚差點墜出來，紅着眼衝過來，“主子！您終於回來了！”
凌若蹙眉，指了指這空蕩蕩地院子，“其他人呢？都去哪兒了？”
小允子磕頭行了禮，憤憤不平地道：“回主子，幾天前周太妃說她宮裡缺人，便把咱們齊盛殿的人都要走了。”
凌若眼神一眯。
周太妃？她怎出來蹦噠了？
也是，太后身死，宮中有沒有皇后，當然是她這個身份貴重的太妃打理瑣事了。
凌若看着乾乾淨淨地院子，好奇道：“既然她們都被召走了，爲什麼獨獨你們倆留下來了？”
碧玉冷哼一聲，“主子！小允子說個話都說不清楚。那周太妃根本就沒指名道姓，只說了她那邊最近缺人，這些白眼狼見您遲遲不歸，一個個躍躍欲試，半天的功夫，就全跑到那周太妃那兒了！我配！一羣不知羞恥的傢伙，到了那兒，瞧着周太妃手下那些人怎麼作弄她們！”
凌若噗嗤一笑，“跟這種人還犯得着生氣？”
凌若對碧玉招招手，“你過來，我給你個東西。”
碧玉好奇地挪過來，滿眼期待。
凌若往她手心塞了一枚藥丸。這是當初那毒藥的解藥，碧玉這顆她早就配好了，只是一直沒能拿出來。
碧玉呆呆地看着手裡的解藥，喃喃道：“娘，娘娘，這藥……”
凌若拍拍她的手，“本宮當初答應過你，三個月之內一定給你解藥，本就是你應得的，不用露出這幅表情。”
碧玉喜極而泣，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奴婢，奴婢以爲您不會……”
“本宮既然答應了，又怎會出爾反爾？”
凌若摸了摸她的發頂，神色微動。
莊嬤嬤的去世，對她打擊很大。永遠別嗇於表達你對身邊人的感情，否則她們死不瞑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