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彥也冷靜下來。
衛央的神色不似作僞,難道衛國攻掠大華國還有其他的原因?
聲音冷厲,“你到底要說什麼?難不成你衛國狼子野心還要怪在朕頭上?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衛央啊衛央……”
呵……
衛央淡漠地擡眸,眼神如冰,卻成功封住了景彥後面的話。
擡步,湊近後者,低暗的嗓音如悶石,一塊接一塊,堵在景彥心頭。
“恩……敢打朕皇后的主意,難道不是對衛國宣戰嗎?”
“皇后……?”景彥臉色難看,不明所以。
衛央索性說清楚,“陽城的城主是我衛國的皇后,你蓄意侵佔陽城在先,又籌謀朕的皇后在後,奪妻之恨,你覺得朕攻入你大華國……虧嗎?”
“不可能!”
景彥被這突然的消息驚地後退,神色猙獰,怎麼都想不通凌若會成爲衛國的皇后!
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這個原因,找不出其他……
衝冠一怒爲紅顏?
衛央這是瘋了嗎?他就不怕失敗?不怕天下人恥笑他爲了一個女人瘋狂至此?
不……臉色發白。
何來的恥笑,人家已經殺到他大華國家門口了!
“景皇想怎麼死?”
衛央突然開口,似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語氣平淡。
在大華國的皇宮之內,在所有大華國的朝堂重臣面前,在院外虎視眈眈的大華國侍衛面前,衛央一句話,激起千重浪。
憤慨着有之,怨恨者有之,驚怒者有之。
一些老臣,更是忍不住怒聲呵斥。
“豎子!休要囂張!你真當我大華國無人任你欺凌?”
“識相的就早點滾出大華國!否則總有一天你會追悔莫及!”
“滾出大華國!”
……
抗議聲四起,衛央毫不在意,淡漠地抽出手中長劍,在景彥驚恐和躲閃不及的眼神中,比在後者的脖頸之上。
滿室陡然安靜,沒人再敢說一句,唯恐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成爲自家陛下的催命之劍!
“你!你要幹什麼!”
景彥懊惱不已,心底有些憤恨——
自己武力不差的……爲什麼在衛央面前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難道說衛央的武功,高出他一倍不止?
怎麼可能!衛央在大華國當質子的時候他從未發現啊!
可再懷疑再懊惱都無濟於事。
因爲脖子上的長劍割着自己的肌膚,稍作呼吸,都能感覺到長劍壓着筋脈,恨不得直接戳穿筋脈,斷了他這條命。
神色陰沉,“衛皇慎重……今日我大華國開城門放你進來,爲的是好好談判一番,而不是刀劍相向。”
這句話提醒了衛央。
恩……暫時景彥還不能死,不,是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他殺了。
不過,他今日趁着羣臣在而衝入皇宮,可不是爲了這麼一樁事。
淡淡擡眸,“進來吧。”
低暗的男聲如陰雲,壓住了整個大殿的空氣,衆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眼角跳動——
進來?誰進來?
紛紛轉身,待看見那穿了明黃色太后禮服的女子時
,一個個僵愣在當場。
見過慕婉兒的人急忙驚呼,“這!這不是慕妃娘娘嗎?!”
當初雲深稱帝,慕妃作爲第一寵妃曾接見過諸多朝臣,因此被人記住也不稀罕,只是她身邊跟着的那個穿着龍袍的幼子……
譁!
眉眼五官跟雲深幼時一模一樣!
緊拉着慕婉兒的手指,神色之間難掩親暱,眉眼之間的氣質,全全遺傳自慕婉兒!
難不成……這是慕妃和先帝雲深之子?
人羣再次陷入慌亂。
當初雲深逝世,慕妃不知所蹤,忠於雲深的那些臣子不甘看着景彥上位,拖了好長一段時間,延緩景彥登基爲帝,就是爲了找到慕婉兒和她肚子裡性別未知的孩子!
可尋了兩個月無果,眼見自己的實力越來越弱,不得已對景彥俯首稱臣,這一年來備受壓榨剝削……
如今,慕婉兒帶着先帝之子再次出現?!
景彥又不傻,剛看見慕婉兒的時候就覺得不妙,等他眼神落在慕長洲身上——轟,腦海裡炸開。
當初遍尋不到的慕婉兒被衛央接走了!現在成爲衛央的傀儡要侵佔大華國!
還生了一個孩子!帶有大華國皇室血統的孩子!
靠着這個孩子,衛央絕對能徹底掌控大華國而不受百姓的攻擊!好算計好心機!從一年前就開始佈局,說不定當初那場宮變就是他開的頭!
狼子野心!
早有預謀!
衛央掃視一圈後,目視慕婉兒帶着長洲走到衆臣之前,朗聲道:“朕偶遇慕婉兒母子,得知後者因景彥迫害而不得不四處逃亡,心生不忍。”
“當初在大華國暫居,朕同雲深先帝有兄弟之誼,豈能坐視他的妻兒被人欺凌至此?衛國對大華國出戰目的亦是爲了匡扶正義。”
景彥看着衛央睜眼說瞎話,恨得氣都喘不上來。
——這滿口胡言的混蛋!
衆臣裡也有異議。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真當我們是傻子?”
“對啊……我大華國之事哪裡用你衛國插手……啊!外面是什麼!”
十萬大軍已經衝入皇宮。
最精英的兩隻百人部隊衝到了議事殿外,手起刀落,無數侍衛的頭顱被斬下,鮮血染紅了空地上的青松。
衝入屋內,卻並不殺了驚慌失措的朝臣,三五個人爲一組,看牢這些朝臣,手上的大刀溢着寒光。
衛央語調冰冷的補刀:“說話之前,朕奉勸諸位先考慮考慮自己的小命,活着還有無限可能,死了……再忠心也無用。”
語罷,甩袖,“帶走!”
“是!”
一干重臣悲憤之中,被一羣侍衛綁着手腳壓到了偏殿之內。
而景彥,則怒不可遏地怒吼,俊美的容顏猙獰如同惡魔,平日裡的理智全全喪失,畢竟天底下沒有一個帝王,在自己國家被顛覆之時還能冷靜下來!
“誰給你開的宮門?”
大華國的皇宮宮門設有各種機關,若非他一國之主發話開門,外人若想攻打少不得要耗費幾個時辰的時間,可衛央——
竟然一路暢通無阻的衝入大華國!其中怎會沒詭異之處?
究竟是誰開的宮門!
還能有誰?當然是一直潛伏在景彥身邊的芙蓉。衛央還沒有提出要求,芙蓉已經將宮門大開,並且通告全宮這是陛下的吩咐,無人敢提出異議無人敢阻攔。
甚至……還想跟衛央一起來殿,坐看景彥從帝王之位上跌下。
衛央拒絕了她的要求,派手下將芙蓉送離大華國。
她的作用已經結果,怎麼說也曾幫過大忙,衛央做不出卸磨殺驢的事。
不過……在景彥面前,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確。
飛躍至景彥身邊,手指如穿花拂葉,掐住了景彥的幾個大穴,將後者敲暈,甩給緊隨着跟來的扶桑,“綁好了。”
扶桑點頭,“是。”
大華國就此易主。
半個月後,消息傳到陽城。
彼時,凌若正在醃製青梅。
四月是梅子成熟的季節,城主府後院又種了大片梅林,底下人剛獻了古法,據說照這個法子製出來的梅子清甜脆嫩可口。
她閒來無事,便親自去摘了梅子,和婢女洗過之後,現在將梅子一個個用棉帕擦乾淨,放進早就準備好的罈子裡。
青碧可人的梅子堆積在一起,仿若夏日的層層碧荷,灑滿露水,晶瑩剔透。
微澀和微甜的味道從梅子堆裡溢出來,深吸一口氣,渾身舒坦。
凌若脣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看呆了在旁伺候的小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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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長的真漂亮啊。不知道天底下什麼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城主,不對……城主會不會已經嫁人了?
要不然,爲什麼挺着這麼大的肚子?
小婢女擔憂地望着凌若鼓起的腹部,心裡帶了期待和焦躁。
城主的身子已經七個月了,紅緞紅櫻姑娘也不在,主子因爲性別的問題,身邊只有她一個婢女照顧着,萬一到時候出什麼事……
呸呸!
對着自己的左臉輕輕拍了拍,說什麼話呢?怎麼能詛咒城主呢?
要不是城主搭救,她早就被人伢子賣到青樓那種地方了……雖然城主平時有些冷漠,但從來不曾打罵她,吃穿住行樣樣給她備最好的,跟富貴人家的小姐一樣。
這樣的城主,千萬不能出事。
凌若不知道一會兒的功夫,這小丫頭已經在腦袋裡構了一個圈,將罈子的蓋子蓋好,扶着明心的胳膊站起來。
恩,這小婢女叫明心。
“扶我走走吧。”
明心急忙點頭,攙着凌若的手臂,慢慢地護着凌若繞着院子轉了幾圈。
走幾步的功夫,凌若已經大汗淋漓。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扶着一旁的寬闊榕樹站穩了,這才輕吐一口氣,眼底飄過一絲無奈。
懷個孕罷了,竟然虛弱成這樣……
不僅是身體虛弱,更虛弱的,還有她自以爲堅強的心臟。
不停地擔憂,擔憂紅緞姐妹倆路上的安危,擔憂婉兒帶着長洲到了大華國能不能平穩好局勢,若不是身子困擾,她一定要陪着婉兒過去。
唉,都是這身子拖累的,早點生出來就好了。
不經想,下一刻,覺得自個兒的肚子被人從裡到外狠狠踢了一腳。
嘶……
疼。凌若瞪眼,這孩子氣性太大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