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寺的山腳下,有一處茶莊。
南來北往的客人都會經過這處茶莊,喝杯茶,歇歇腳,談論衛京南北最熱鬧最流行的段子,說書的唱曲的,各式各樣,熱鬧非凡。
“好!”
人羣陡然爆出一陣喝聲,原來是耍雜耍的那個大漢把手伸進了滾燙的油鍋裡!
齜牙咧嘴。
衆人都好奇地圍過去。
大漢獰笑一聲,手深的更深,把銅鍋裡的幾枚銅幣一一掏出,在喝好聲和驚呼聲中,把那幾枚銅幣甩到面前的銅盤子裡,叮噹作響。
“走過路過鄉親父老們!有人的捧個人場!有錢的捧個錢場!”
話音落,叮叮噹噹的銅幣聲再次砸響在銀盤當中。
大漢笑的合不攏嘴,可等他把盤子伸到一位年輕的小哥那兒時,後者不但不給錢,反而一把扯過盤子,聲音發冷。
“騙子就別在這騙錢了!”
“你怎麼說話呢!”大漢怒了,伸手去搶自己的血汗錢。
可使了吃奶的勁兒都搶不過來。
“你這小生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那年輕公子揮了揮手裡的摺扇,“自然是讓父老鄉親們掌掌眼!這騙子是怎麼騙錢的!”
“好!”
他的話落下,叫好聲更多,周圍圍着的,全都是一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
而在茶莊的最角落,坐了一桌看起來華貴非凡的人。
周圍一羣帶着刀的侍衛,丫鬟小廝站了一溜,而在桌子邊兒,坐了三個華裝男女。
二女一男。
男子一身黑衣,面容俊美,氣質冷煞,貴氣逼人,常人不敢靠近。
一個少女嬌俏可人,穿着紅色衫裙,髮髻上掛了一圈銀色的鈴鐺,嬉笑怒罵活潑喜人。
另外一女子……但凡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讚一句國色天香!
可惜,卻盤了婦人頭。
不是凌若三人又是誰?
天色漸暖,京郊據說花陸陸續續開遍了,近來朝政又平穩,因此凌若和衛央來菩提寺這一片的山脈郊遊。
風景宜人。
不枉此行。
只是到哪兒都免不了狗血和熱鬧。
紅緞見那邊鬧開了,猛地拍桌,怒道:“這年輕人也太
囂張了吧?人家江湖秘術就是靠這個賺錢!他偏偏衝過去要給人家拆穿了!怎麼?拆穿了難不成顯得他很有本事?”
竟是替那大漢說話。
凌若笑着把她壓下來,讓她坐好,“你且放心,那大漢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又豈是省油的燈?”
見紅緞仍不忿,無奈地爲她沏了茶。
“行了行了,多大脾氣。”
轉而換了話題,“你可知這裡面的門路?”
什麼門路?
紅緞詫異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內心想法。
“這油裡面倒有醋。”
凌若脣角微勾,清雅的嗓音溢出,侍候在一旁的太監和宮女皆是一顫,狠狠咬舌清醒。
怪不得陛下對皇后娘娘寵愛非凡,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就是他們這些閹人和女人……聽了這聲音也忍不住心神盪漾啊!
衛央寵溺的眼神亦滑過來。
也許是今日跟凌若在一起心情好,衛央面色比起前些日子要紅潤的多,脣上也微微帶着血色,帶了些朝氣和英氣。
此時此刻,寵溺的快要把人給烤化了的眼神繞過來,刺地凌若耳尖微紅。
這男人,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地方!
忍住心尖的顫動,凌若繼續爲好奇寶寶紅緞解釋。
“這油裡面有醋,醋沉在油底下,稍微加熱就開始沸騰,你看着那油滾滾地往外冒,其實根本沒多熱,扔進去個雞蛋都煮不熟。”
“呀!”
紅緞驚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裝着多高深的東西……”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試試。”
凌若也是個隨心所欲的性子,衝紅緞眨眨眼,“咱們一起去?”
“好好!”
紅緞從椅子上蹦起來,拉着凌若的手衝那人聚得最多的地方衝過去。
衛央在後,望着凌若的背影露出淺淡的笑,如墨的長眼深處,俱是柔色。
再轉身面對下屬時,則面容冷厲,帝王之氣散射,周圍空氣都駭得冰冷。
“看緊了!敢出半點差錯!小心你們的小命!”
冷厲威儀如冰山。
周圍伺候的人每一個敢敷衍,“是!”
而這邊,紅緞拉着凌若擠到了人羣中間。
大漢
跟那年輕公子還在爭吵。
“我怎麼騙人了?各行當有各行當的本事!”
“呸!你們這些玩意我早就……”
各自爭執不休。
見他們擋道,紅緞不耐地推了推,“別吵了別吵了,讓個路。”
人羣陡然安靜。
而那年輕公子,上下掃了紅緞一眼,最後落在凌若身上,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小娘子長的真俊,可是要哥哥給你讓路?來,給哥哥摸一把,哥哥抱着你過去都行!”
一邊齜牙咧嘴,一邊伸手過去,伸到一半,手肘一涼。
所有人驚恐地眼神中,那年輕公子的手好像是紙做的,風一吹——就斷了!
斷了!
人羣中涌起尖叫聲,指着那掉在地上的斷手,驚駭欲絕。
而那年輕公子,也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痛道:“誰!誰他媽出的手!不知道小爺我……”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因爲他已經被幾個侍衛堵住嘴,拖着拽着離開了茶館。
至於去哪兒,沒人知道。
經此一事,所有人看紅緞和凌若的眼神都變了……這兩個煞神!絕不是好惹的!
而人羣一角,周德弓着身子,“陛下,這人怎麼處置?”
衛央淡淡地掃他一眼,“你說呢?”
神色淡漠,不帶絲毫的表情,看的周德後背一涼,忍不住爲那年輕公子捏了把汗。
你說說你!千不該萬不該偏偏當着陛下的面意淫皇后娘娘!
還抱過去……你怎麼不上天呢?
嚥了一口口水,周德試探地問道:“把他給?”
比了個割脖子的手勢。
衛央眯眼,“朕有那麼暴虐?都是手底下的百姓……動不動就殺,不覺得殘忍嗎?”
周德迷茫了。
難不成就這麼放過?可這事擱他身上他也受不了啊!陛下能忍?
下一刻,衛央的話推翻了他幼稚的想法。
“朕看他腳步虛浮,眼下青黑,腎氣不足,又當着大庭廣衆隨意行齷齪之事……能推測他平日裡絕對沒少侵犯良家婦女。”
“這種人……廢了作孽的東西吧。”
衛央一句話,定了他的命根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