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們去哪兒？”
回屋後，紅緞小心翼翼地問，似是怕刺激到凌若。
凌若翻了個白眼，合着這傢伙以爲自己是氣急了就那麼說說？
“憑我們的能力，衛京哪兒不能去？你放心，只要你想，搬到皇宮都不是問題。”
“皇宮？”紅緞瞪圓了眼，砸吧砸吧嘴，深有同感道：“話說皇宮風景挺好，建築物也精緻漂亮，不行主子你就出賣個色相，讓七皇子把我們接近皇宮吧？”
“死丫頭！想什麼呢！”紅櫻敲了她腦袋一下，“主子還沒嫁過去呢！男女未婚住在一塊像什麼樣？凌府老太爺不是說了嗎？讓咱們早點搬到凌府去，不出意外的話，主子咱們是要去凌府吧？”
後面的話是對凌若說的。
凌若點頭，“周府也沒什麼好待的了，線都埋下了局也步下了，只等着有朝一日抽出來，灰飛煙滅就行了。”
看紅櫻的眼神帶了一抹讚賞。
紅緞爲人直率真摯，紅櫻做事剔透精細，這兩人在一起就是她的左膀右臂，也將是她最大的助力。
商量完搬家事宜，凌若進了裡間。
剛纔進屋之前周采薇已經昏迷了，所幸只是失血過多身體受損，沒什麼生命危險。
大夫開了藥熬了給她喝下，又囑咐了一些日常禁忌，就離開了。
裡屋內只有周采薇依然，蒼白着一張臉，躺在牀上，呼吸輕弱，似有似無。
凌若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
眼底黯淡之色閃過。
這個孩子……本來不用死的，如果周采薇老老實實待在韶華院，凌若完全可以保她們母子倆活下來。
可她卻偏偏去了秋華居。
罷了，母子緣分不夠。
嘆息聲剛落下，躺在牀上臉色白如紙的少女朦朦朧睜開眼。
看清坐在牀前的那張臉後，眼淚撲簌簌往下掉，聲音沙啞，“大姐……”
話裡含着無限的委屈，此時此刻，她把凌若當成了唯一的依靠。
誰能想到？第一次見面就你來我往嗆起來的姐妹倆，曾經把彼此當成仇人欲要除之而後快的兩人，
竟然會彎彎曲曲地繞到如今這一步。
凌若看着她，聲音稍微放輕，“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吧嗒。
眼淚又砸下來。
“我想出家。”
“出家？”凌若挑眉，“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筆錢，給你在京郊置點兒產業，等風頭過去身體養好了，找個男人生個孩子也還不錯，何必非要出家？”
凌若爲周采薇勾畫的藍圖太過美好，周采薇心裡一酸，卻固執的搖頭。
“不……連我生身父母都不值得信任，男人孩子？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信任的？大姐，我知道你真心幫我，可我不想再過這樣的人生了。”
“這些天參悟佛經，佛祖慈悲，讓我內心平和安穩，找到歸宿，我本就有真正皈依的想法，若不是因爲這個孩子……”
周采薇聲音沉痛，“是我對不住他。”
凌若見她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不禁皺眉道：“以後又不是沒有孩子了，只要你……”
“大姐。”周采薇固執地打斷她，“多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還有兩次的救命之恩，我周采薇若有來生，一定誓死相報。”
凌若眼神複雜。
周采薇繼續道：“您就把我送到衛京城郊的菩提寺吧。據說那兒有諸多高僧大德，也不拒絕女客，山門西面便有一個尼姑庵。”
“我這半條命也是撿來的，就在尼姑庵待着吧。”
凌若垂眸，“你自己做決定吧，我只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做了選擇之後，你是生是死，再跟我無關。”
周采薇眼底落寞之色劃過。
無關的意思是，這是最後一次幫她了嗎？
下一秒，自嘲一笑——也是，非親非故又有愁怨，憑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再說了，入了佛門和紅塵脫離關係，也不會再有什麼困擾之事了。
點頭，篤定道：“大姐，送我去菩提寺吧。絕不後悔。”
凌若心裡喟嘆一聲。
罷了。
個人選擇。
起身，長裙劃過地面，“你先養身體吧，我在京郊有處宅子，到時候把你送過去，等你養
好身體，再去菩提寺也不遲。”
周采薇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因此沒有多言，目視凌若出門，眼神落在她關門的手指上時，突然出聲。
“大姐。”
凌若頓住，聲音在門外響起，“何事？”
“你是不是要和衛七皇子成婚了？”
凌若和衛七皇子的事韶華院的下人都知道，因爲她們都是凌若的心腹，而周采薇雖然待在佛堂不聞外事，但偶爾小婢女的閒言碎語還是會傳到她的耳朵裡。
因此凌若並不詫異，大大方方道：“是。”
周采薇苦澀的嗓音響起，“是什麼時候大婚呢？”
“除夕之夜。”
凌若聲音清淡。
屋內，周采薇沉默了一瞬，“我怕是……趕不上了，也沒有什麼賀禮送過去。”
凌若眉毛蹙起來，不明白周采薇說這話什麼意思。
“您給我起個佛號吧？以後唸佛了，能夠時常記的大姐的功德，爲大姐祈福。”
凌若嘆息一聲，“你的佛號等你皈依之時，自然有師傅給你起。”
“大姐。”屋內滿含乞求和卑微的少女聲響起，“給我一個報答你的機會吧，否則我不能安心。”
凌若手指滑下門框，眼神落在院外的長廊上。
些許的浮塵飄在空中，被太陽射着，緩緩墜落在地上，和萬千灰塵融在一起，雖不易被分辨出來，但也不會輕易消滅。
“就叫安塵吧。”
安之若塵。
“謝謝。”周采薇感激的聲音響起。
凌若淡淡的點頭，擡步還未行半步，周采薇又喃喃說了一句，“大姐……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說……”
聲音極輕，似是說給自己聽，而不是說給凌若聽。
“你要小心……衛七皇子。”
凌若神情一滯。
小心衛七皇子？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衛央還會害自己？
曬然一笑。
衛央就算害他，也捨不得害自己吧？
是周采薇太過擔心了。
凌若釋然一笑，邁步離開，將此事撇在腦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