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木木地點頭,“聽到了。”
到現在,她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那她就是傻子了!
呈龍殿!私會大皇子!想起她回去時周莞顏便濃的妝容事情的真相脫口欲出!
她!假裝成自己去勾引大皇子還把這名頭安在自己身上!想讓她凌若在皇后的強壓之下委委屈屈悶不吭聲地成爲大皇子的妾室!
凌若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
不僅僅是想讓她成爲大皇子侍妾,更多的是想試探她有多少勢力和手段吧?
呵呵,回相府之後,她一定要好好讓這個所謂的二妹妹品品——她凌若真正的手段是什麼!
不過現在。要解決的是劉皇后這個大麻煩。
凌若擡頭,欲要說話,眼神撞上了旁邊侍衛的刀鋒,眼底一閃,換了要說的內容,“臣女多謝皇后娘娘擡愛,臣女心儀大皇子已久,只要能成爲大皇子的人,臣女甘願勸說凌家爲大皇子效力!”
劉皇后眼底精光炸射,她等的就是這一句!
斂去那一抹不情願,劉皇后終於起身,身上濃重的薰香裹着她虛假的笑意,朝凌若走過來。
伸手,手指上戴滿了翠玉戒指,琳琅滿目,在太陽底下,發出陰冷冰涼的光。
凌若低頭,似是害羞,手腕在袖子裡摩挲了一陣,摸到滿意的東西后,盈盈地擡頭,眼底是欣喜激動瀲灩的水光,“謝娘娘。”
接着,把手放到劉皇后的手心。
劉皇后只覺手心一涼,一股寒氣從兩人手心相接的地方往骨頭裡滲。
她晦暗地低頭,卻發現凌若手上沒什麼冰玉首飾,眉毛蹙起來。
這凌若的手也太涼了吧?不止是手涼,身體估計也寒涼吧?呵呵,這種人就算擡進大皇子府也生不出兒子,不足爲慮。
劉皇后抽開手,凌若眉毛跳了跳,也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在袖口裡抖開一小瓶粉裝的藥,抹在自己手心上,不大會兒,徹骨的寒意褪去,這才勾起了一絲微笑。
劉皇后目的達到,也懶得再看凌若,擺了擺手,背在陰影裡的表情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你還沒去皇池吧?快去吧,那兒正熱鬧着呢。不過玩樂的時候注意身份。”
她口裡的身份不是
明珠郡主的身份,而是大皇子妾室的身份。
凌若冷笑,話音溫柔又嬌羞,“是,臣女謹遵娘娘吩咐。”
少女的嗓音若三月裡柳樹梢頭嬌嫩的黃鶯,聽地劉皇后心煩意躁,她連回話都不回,只擺了擺手。
凌若這才轉身。
轉過身後,眼底殺氣瀰漫。
行了幾步,往後看了一眼。
劉皇后眯着眼睛坐在鍍金的玉墩上,通身威儀,皇后禮服裙角的夜明珠瑩瑩發亮。身旁伺候了一堆宮女,有的在端茶有的在給她捏腿,小意伺候好不殷勤。
而長廊下,則站着幾十名禁衛軍,滿目森寒如鐵,似最忠貞的護衛,護着整座鸞鳳殿。
就是因爲他們的存在,自己才被逼着對皇后行禮。
就是因爲無數個他們的存在,自己纔在這皇宮步履維艱。
凌若回過頭,一步一步,踩在堅硬的石板路上,沉默,一言不發。
因爲皇家的勢力,因爲皇家擁有武力和軍隊,所以她纔要看着自己的命運別人的手給撥弄,纔會看見衛央逼出一口鮮血只爲不讓她受罰下跪,纔會惶恐憂慮愁悶收人桎梏。
這不是她要的。
她不想受任何人的掌控,她不想被任何人奴役驅使!
這世界上的事應該只有她想做和不想做的。
而不是被逼着做和被逼着不做的。
凌若出了鸞鳳殿,微微擡頭,犀利的雙眸落在皇后的雕廊畫柱,朱檐樓閣,層疊樓宇之上,繞過這些建築,她擡頭,望向碧藍的一望無垠地天際。
她,要有自己的勢力。
她,要組建自己的軍隊。
眼底閃過熊熊火光。
一輛通體幽黑,細節處不失精緻的馬車從皇宮內駛出,往城南的方向而去。
車內,凌若微合雙目,養精蓄神。紅緞也斂息靜氣,耐心烹煮着爐上的茶水,眼底偶爾閃過亮光。
車簾外面傳來篤篤的聲音。
紅緞眼睛一亮,接過外面車伕遞來的紅色油漆信封,掃了一眼那滴漆的形狀,“主子,是皇宮裡遞來的消息。”
凌若擡眸,眼底若流光劃過。
“給我看看。”
領過拆開信封,紅緞
身子也湊過來——裡面只有一張簡函,潦草寫了幾句話。
話裡的內容很周采薇和王氏有關。
凌若合上簡函,如蔥白的手指尖下意識地將兩張紙對摺,掐出幾道深深的凹痕。
冷笑一聲,“這母女倆忍不住要出手了。”
凌若並沒有去皇池,而是請人跟皇后皇上告了罪,又簡單通知了周浩南說自己身體不適,便離開了皇宮。
而迷信中所寫之事,則是周采薇和王氏四處尋找凌若,這中途,她們去過一處隱秘的宮所,裡面有喝了春藥已經意識昏迷的侍衛。
同樣的招數,同樣的不擇手段。
凌若眯眼,“找機會給周采薇喝點春藥,和那侍衛扔在一起,下藥之人的線索引向周莞顏。讓她們狗咬狗去吧。”
“是。”
紅緞恨恨地點頭,一臉憤慨。
凌若又看向手裡摺好的信封,隨手一抖,扔進車內的火爐裡,火舌翻卷,瞬間便將那信封納入胃中。
一羣跳樑小醜罷了。
凌若將此事拋到腦後。
皇宮皇池邊。
依舊是那個小亭子。
衛皇攆退一切宮人,獨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面前擺了一小盅茶水,茶葉漂盪起伏,徘徊不定。
正對面是皇池。皇池極大,方圓有十幾公里,從衛皇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皇池對面熙攘的人羣——貴女士子門在積水流觴作詩吟詠。
花一樣的年紀。
衛皇嘆息一聲,抿了一口茶水,將杯子擡到自己視線齊平的地方,脣角露出一抹苦澀。
金樽琉璃杯。
上面繪滿金龍,九條龍畫工精緻頭尾相銜遨遊雲間。
只有當朝皇帝才能用的杯子。
可再多的皇權富貴,再多的錦華煙雲,買不來他兒子的命,也買不來曾經的少年時。
他老了。
盯着自己手上的青筋和凸出的脈絡。
衛皇極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恰在此時。
一道清澈如流水的歌聲激盪入心扉。
“月雲姣姣兮……入天山……回紇漫漫兮……雙影疊……”
迴環婉轉,如深谷箜篌,撩人心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