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話都格外地刺耳,不僅讓藍慕慕倍感委屈,落在宋劍強的耳朵裡,更是火冒三丈。
宋劍強強壓着怒意,斜了一眼宋菡萏,說:“宋菡萏!你在亂說什麼些什麼!”
菡萏?孫曉蘭心中不免冷哼一聲。
菡萏花可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代表着信仰,純潔,無邪。可是這幾個詞語,無論是哪個,孫曉蘭都無法拿它跟眼前這個妖豔的刺頭兒宋菡萏聯繫起來!
這一出現必挑事兒的宋菡萏真的是和宋劍強同出一母?
“建生哥哥,有空跟我哥……”宋菡萏瞥了幾眼孫曉蘭,“還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閒聊,還是趁早回去吧,你家可是有大貴人來了呢!”
莫建生臉色一變。“誰?”他問。
宋菡萏見到莫建生終於理睬自己了,不禁喜上眉梢,興奮不已地說:“就是莫……”
可是話還沒說完,莫建生的手機鈴聲就響起了,接聽了手機,莫建生的臉色越發的凝重。掛完電話,站起來,跟宋劍強和藍慕慕告別,示意讓孫曉蘭跟着他出門。
“誰打來的電話啊?”孫曉蘭邊跟着莫建生走邊說。
“到車上再說。”
莫建生帶着孫曉蘭徑直出了這家日式料理店,上了車,留下宋菡萏一個人帶着幾個保鏢,在包廂內不住地跺腳。
“啊啊啊……!氣死我了,到底是誰打的電話,害得建生哥哥都沒把我的話聽完就走了,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削死她!”
讓宋菡萏氣成這樣的人,就是莫家的二小姐——莫之頌。
孫曉蘭在車上驚愕不已,張着嘴巴回顧着莫建生說的話。
“電話是我妹妹頌頌打來的,她讓我儘快回家,老太太回來了。”
莫老太太!孫曉蘭內心一驚。這麼快就要直面上了嗎?
天哪,她頂替孫易衫嫁入莫家的身份豈不是要被拆穿了?莫老太太那麼一個重臉面的人,知道她給莫家弄出代嫁這種醜聞,會不會直接弄死她啊?
等等。她現在不是孫易衫的替身。“假孫易衫”早就在去年的那場大火裡死了!忽然,孫曉蘭的內心就鎮定下來了。
只是,莫建生的表情實在太凝重了,想必他的內心一定不好受。
“莫建生……”孫曉蘭輕輕地開口,她不知道該如何寬慰莫建生,在這種竭力不讓莫氏企業最近的情況被莫老太太知道的情況下,莫老太太猝不及防地回了國,現在的莫建生,一定心力交瘁。
“沒事。”莫建生搖了搖頭,面色很難看,“如果你害怕,就先去江寧溯那邊待幾天,暫時不要來莫家。你覺得呢?”
孫曉蘭沒有回答。
“如果你想去江家,我現在就送你去。莫家……實在太恐怖了……”
連上海的王者都會用恐怖來形容自己的家,莫老太太……想必真的很難對付吧!
“我要跟你走!”孫曉蘭沉默了幾秒鐘,堅定地說道,“這種時候,請讓我待在你的身邊,不要趕我走,好嗎?我想做你的力量。”
良久,莫建生都沒有回答,但是輕微的呼吸聲讓孫曉蘭知道他感動地有些哽咽,紅着眼眶點了點頭,啓動了發動機,往莫家主宅開去。
孫曉蘭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上,側着頭看着莫建生,就這麼靜靜地看着,看了一路。前方,無論是坎坷還是坦途,她想和他一起面對!
窗外又飄起了密密的雪。好像今年,A市的雪比往年格外多了一些呢!
包廂裡的藍慕慕愣愣地看着宋菡萏,又呆呆地看着宋劍強,她心裡不住地爲剛纔宋劍強給她擦眼淚的事竊喜,又疑惑,這個宋菡萏氣呼呼地坐在墊子上,怒氣衝衝地盯着自己到底是爲什麼。
“慕慕,我們走。”宋劍強忽然說。
“啊……?哦!”這好像是宋劍強第一次叫她慕慕吧?藍慕慕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站起身,正要出門,又看見宋菡萏氣呼呼地看着自己,“可是……她呢?”
“她?”宋劍強瞄了一眼宋菡萏,“別理她,她正發瘋呢!”說完,宋劍強長腿一邁,就離開了包廂。
藍慕慕看了看怒火眼中燒的宋菡萏,權衡了一下,還是跟着她的碩哥哥安全些啊!立刻,緊隨着宋劍強,也離開包廂。
孫曉蘭坐在副駕駛上,明顯能感覺到莫建生的車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一開始,莫建生因爲莫之頌的電話,還加大馬力往莫家主宅開去,可是眼看着就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他卻突然把速度放慢了。龜速一般,車窗外的景色緩緩地倒退。
“建生,你這樣開得再慢,你終究也是要回家面對的。而且既然你的妹妹在催你了,肯定莫老太太不希望你開這麼慢,回家太晚。所以,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早點去面對,省得因爲回家晚了,再多惹莫老太太生氣。”
孫曉蘭哀嘆着說,她知道莫建生爲什麼要開這麼慢,可是這樣實在不行啊,反而惹得老太太更生氣了怎麼辦?
莫建生沒有回答,卻加快了車速,把車速維持在一個正常的範圍內,直奔莫家主宅而去。
還沒到大門口,孫曉蘭就發現了這裡跟往日的不同。一輛純白雅緻的布加迪威龍就停在門口,旁邊還有四五輛車伴隨它左右,爲它保駕護航。
布加迪威龍的車門口用紅色地毯一路鋪到了花園裡面的別墅大門口,紅毯兩側佈滿了鮮花。
這是莫老太太的習慣,出門不喜歡鞋子沾地,所以無論是什麼時候,都由僕人鋪好了紅毯讓莫老太太踩。而且莫老太太喜歡鮮嫩的花朵,說光禿禿的紅毯太難看,一定要讓僕人在紅毯的兩側佈置好鮮花,纔會滿意。
孫曉蘭咬着下嘴脣犯了難。她不知道自己這踩過很多次地的鞋子能不能踩這個爲莫老太太佈置的紅毯,萬一人家老太太嫌棄她的鞋底兒太髒,踩上去給人家的紅毯弄髒了呢?
莫建生牽着孫曉蘭的手,繞過紅毯,從旁側跨進了主宅大門。
莫老太太的習慣,縱然是經過她考覈才承認的莫氏集團繼承人,現在的莫家當家人,也不敢隨便破壞,只能從旁側繞過紅毯,大步跨進家門。
孫曉蘭因爲莫建生的這一個舉動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主宅的一樓大廳裡,底面被僕人來回擦了好幾遍,才達到可以倒映人面的地步。
莫建生和孫曉蘭在鞋架處換了拖鞋,正準備上二樓,就聽見“噠噠”的腳步聲。
莫老太太身着純黑的裙子,上面並無太多的花紋,只在裙襬處鑲嵌了幾顆鑽石以做到畫龍點睛之妙,大大的灰色披肩裹着上身,鼻樑上戴着金邊眼鏡,染成酒紅色的頭髮之中也隱約可見些許白髮。朝孫曉蘭走來的時候,孫曉蘭覺得自己彷彿看到的不是傳說中可操控生死的莫老太太,而是一個風韻猶存的豪門貴婦人。
莫老太太離孫曉蘭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就在離她不到三步的位置,輕蔑地掃了她一眼,轉了個彎,坐在了沙發上。
莫之頌帶着十幾個服飾莫老太太的僕人,就站在莫老太太的身後。
連莫家頗受寵愛的二小姐都沒有資格在莫老太太沒有許可的情況下擅自坐下!
莫建生緊抿着雙脣,朝莫老太太深深地一鞠躬,很是敬畏地喊了一聲:“老太太。”
孫曉蘭見狀,也連忙跟着莫建生一起鞠躬,可是莫老太太就是不迴應,他們根本不敢直起身。
“家法。”等了好久,莫老太太就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聲音雖然不大,卻帶有十分的厲色。
連莫建生也被驚得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立刻跪到地上!孫曉蘭怔了怔,也“咚——”地一聲跪了下來。
速度太快,褲子又不厚,撞到光滑的地上疼得差點沒讓孫曉蘭叫出來。
不到十秒鐘,就有行動迅速的僕人遞來了長鞭,生怕遲了幾秒,莫老太太會遷怒於自己!
“啪——”地一聲硬生生地打到了莫建生的身上,鞭子的餘威也掃到孫曉蘭,疼得她吃痛得一喊。她現在才知道莫老太太口中的家法是什麼意思!
猛地一太頭,迎上莫老太太那平靜又淡然的臉。
莫老太太身邊的一個孔武有力的意大利人保鏢,拿着鞭子狠狠地打在莫建生的身上,莫建生根本連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音!
方纔孫曉蘭因爲吃痛發出的聲音,換來的是打在莫建生身上的力道更大的十鞭!
喊一下痛,或者是發出吃痛的聲音,加十鞭!
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莫建生,還是孫曉蘭,或者是莫之頌,甚至於是僕人,只要是有人爲莫建生皺一下眉頭,加十鞭!
不知道打了多久,莫建生不光是身上遍佈血跡,連地上也都是他吐出來的鮮血。
一遍一遍地打,一遍一遍地吐。彷彿那吐的不是莫建生的血,只是剛喝到嘴裡還沒來得及嚥下去的水!
“夠了!”孫曉蘭大吼一聲站了起來,憤恨地盯着這個明明是莫建生的親奶奶,卻對他就像是撿來的玩偶一樣,隨意殺伐的莫老太太,“他可是您的親孫子!您這樣把他往死裡打,這是身爲一個奶奶可以做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