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容與謝雲香還有段輕暖三人被顧非墨的隨從阮七扔到了顧府的門前,彼時,正值大批的客人前來顧府赴宴的時候,衆人看見那三個高門小姐竟然跪在太師門前,紛紛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可憐的三個深閨女子,羞愧得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後來衆人打聽到事情的經過,又均是一陣鄙夷,竟然自持貌美瞧不起長得醜的,活該被顧公子罰。
顧公子是誰?那就是個不會惜香憐玉的主。
而顧貴妃帶着自己的侍女回到了顧家給她準備的院落,一進院子,她便揚手將蘭姑打翻在地,厲聲喝道,“四喜的眼是瞎的,你的眼呢?本宮養着你們便是讓本宮在人前出醜的嗎?今天的人這麼多,只怕不出半日,傳得全京城都知道了。”
蘭姑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被打紅的臉說道,“娘娘,您將那四喜當先處死,已是走了上策,將責任撇給四喜就是了,奕親王也不會懷疑什麼。再說了,不是還有那三位小姐也吃了虧麼,還被小公子拉到前院罰跪,正好可以轉移人們的視線,這樣,誰還記得娘娘過問過那醜侍女的事?”
顧貴妃冷哼一聲,“忙了一場,卻是一無所獲,還損失了本宮的四個暗衛。又丟了太后,再也拿捏不了段奕,還驚動了他!”
“娘娘,也不是一無所獲啊,今天將京中的貴夫人小姐們召集起來,娘娘可以用恩典籠絡她們。由她們到各自的老爺面前替娘娘說說好話,也免得那些朝臣們總與娘娘做對。只要朝政大權在娘娘的手裡,奕親王也奈何不了娘娘。”
顧貴妃美眸一轉,“你說得對,非墨還沒有娶妻,正好拿這個做藉口。只是……”她的神色又一冷,“那園中的暗陣卻是白設了,不過,只要不觸動,也不會開啓,你到園中去,看着那機關開啓處,別讓人誤啓動了。”
“是,娘娘。”蘭姑答應着退出了小院。
……
顧家梅園裡,各種水果各色精美食物由侍女們一盤盤的擺放在了梅樹下的桌上。
各府的夫人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閒話。
謝家的桌邊上,坐着安氏與謝家的三位小姐與表小姐趙玉娥。
趙玉娥家中遭遇變故,本就精神怏怏的,安氏心中正有心事將她完全忽略一邊。
青裳扮成雲曦臉上蒙着面紗坐在最邊上,雲曦讓青衣一早就通知她,梅園會有事情發生,讓她保護着趙家小姐。
她便拉了拉趙玉娥的袖子,“我們一起去看梅花吧。”
趙玉娥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好。走走也好。”
趙玉娥起身同安氏說道,“舅母,我與曦表妹想去前面看看。”
安氏對趙玉娥一向都不怎麼上心,對雲曦則更是厭惡,要不是謝老夫人要她將所有的女孩兒都帶出來,她纔不想理這兩個妮子。
便揮了揮手,“自己玩去吧,一會兒宴席開始,要向貴妃表演才藝,讓得早些回來。”
兩人答應着一起走開了。而謝雲香則是臉色發白的坐在桌邊,安氏雖然沒有罵她——這種場合這麼多人的地方也沒法罵她,只得暗暗的生着悶氣。
但那眼神足以讓謝雲香嚇得渾身發顫,謝雲容也是頻頻對謝雲香翻着白眼,要不是她多事,她也不會跟着出醜。
謝雲嵐走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她因爲一早孕吐過了,來得遲了些。
是以,顧府門前的熱鬧她便錯過了,見她母親安氏冷着臉,便上前問道,“娘,可是出了什麼事?”
“出什麼事了?問問你妹妹們!”
安氏看着謝雲香那眼裡幾乎全是刀子雨,顧貴妃還在府裡呢,謝雲香這死妮子竟然得罪了顧公子,這不是給她添堵嗎?
“娘,事已至此,您可以去安撫安撫顧夫人啊,顧夫人心善,您多多親近親近這事兒不就過了?”謝雲嵐安慰着安氏,心中卻是也將謝雲香恨上了,這個小妮子早晚要收拾了她。
另外,謝雲嵐因爲得了晉王妃的叮囑務必在貴妃的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想同顧貴妃說說話。
但她不敢單獨一人前去,便慫恿着母親安氏。找到顧夫人也就找得到顧貴妃。安氏點了點頭,又見前面喧譁起來,原來是顧貴妃陪着顧夫人進了園子。
安氏站起身來,對謝雲香與謝雲容說道,“你們且坐在這裡別亂走動。我去迎貴妃娘娘。”
謝雲香與謝雲容兩人早在貴妃面前出了醜,哪裡還敢上前露臉?兩人同時點了點頭,“女兒們知道。”
安氏便帶了侍女芍藥與謝雲嵐往貴妃那裡走去。
謝雲嵐至嫁人後也是許久沒有出現在這種聚會上了,心情很是雀躍,看看那些未出嫁的小姑娘頂着一張張羞澀的臉和不知未來夫君在何處的迷茫,她心中的優越感驟然飆升。
雖然南宮辰對她的態度變了樣,但她聽過來人說,男人婚後大多如此,娶回來就認爲是自家人了,少了婚前的親暱,但只要生下兒子,地位便永不會變動。
而大梁國被封異姓王的又只此南宮一家,因此,她的臉上又現出了以前常有的傲然姿態,將不太明顯的肚子挺了又挺。
……
青裳將趙玉娥帶到梅園的一角時,這時雲曦也走來了。
雲曦同青裳打着手勢,“快將趙玉娥帶走,這裡危險。”
“小姐。”青裳爲上次雲曦險些被顧貴妃抓去之事而懊悔不已。她搖搖頭,不肯離去。
雲曦推了她一把,告訴她有她主子與青衣在,不會有事。
趙玉娥看着兩人,一臉狐疑,對青裳說,“她是誰?”
雲曦怕被趙玉娥認出來,啞着嗓子說道,“我只是顧府的一個侍女,上次謝三小姐救了我,我要感謝她,她不肯收下我的謝意呢。”
趙玉娥看着雲曦眨眨眼,還要問時,被青裳拖走了。
雲曦這才鬆了口氣。因爲梅園中全是女眷,段奕不能進來,便讓青衣跟着雲曦。
兩個侍女,青衣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比青裳的心要細,她穿了身顧府侍女的衣衫跟在雲曦身後,小聲說道,“小姐,要奴婢幫忙嗎?”
雲曦搖搖頭,低聲說道,“連我都不用出面,你幫什麼忙?自然有人會替我將這梅園鬧個天翻地覆。”
她看見謝雲嵐隨着安氏已離開謝家的酒桌,往顧貴妃那裡走去,對一旁的青衣說道,“我去找謝雲嵐,你可以遠遠地跟着我,但不要驚動她。”
她就等着這條大魚了,這次定要她萬劫不復。
謝雲嵐搶她的,奪她的,還害她前世無辜枉死,讓謝雲嵐舒心活了這麼多天已是她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謝雲嵐挽着安氏的胳膊,正要隨着一衆貴夫人與顧夫人說話,卻有一人從一旁閃身過來攔着她,“奴婢見過晉王世子妃。”
謝雲嵐腳步一頓。
她在晉王府裡,除了身邊人喊她世子妃,其他的人喊她總讓她感到有一種虛假。
從她嫁入晉王府後,這還是頭一次出府赴宴,因此面對一個外人喊她世子妃,且言語恭敬,她的虛榮心又開始飄忽起來。
“看你的衣着是顧府的婢女吧?”因爲要區分顧府與客人們的外帶侍女,因此顧府的侍女穿得都與別家不同。
謝雲嵐居高臨下的看着俯身行禮的雲曦,心中一笑,這丫頭可真醜。
雲曦的臉上沒有遮面紗,因爲已經沒有必要。
她就是要頂着這張臉,這張顧非墨都承認是府裡侍女的臉,才能更好的讓謝雲嵐相信她。
“是的,奴婢是府裡的婢女,請世子妃借一步說話。”
謝雲嵐看向安氏,安氏點了點頭,“她是顧公子身邊的婢女,想必是顧公子有什麼事託你轉告南宮世子,我先到前邊等你。”謝雲香與謝雲容被顧非墨罰了跪之後,安氏也去看了一下這個侍女。
她還以爲是什麼天仙呢,值得幾個小姐同一個侍女過不去?一看就更氣自家的兩個女兒,醜得跟野人似的,至於這樣鬧嗎?沒得還得罪顧非墨。
安氏走開後,謝雲嵐在一旁的小石凳上坐下,“你有何事向我稟報?”雲曦走上前一步,一段時日不見,謝雲嵐的肚子已略有顯懷,她臉上的妝容精緻,衣着華美,只是可惜,南宮辰從不正眼看她。
可謝雲嵐的臉上卻仍是掛着高人一等的姿態,一個虛名而已,值得麼?
雲曦壓低了聲音,“稟世子妃,實不相瞞,奴婢實爲晉王世子安在顧府的眼線。世子爺讓奴婢通知世子妃務必要做好一件事。”
謝雲嵐猛然挑眉,南宮辰外面的女人?又將面前的侍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後,謝雲嵐方發現看着這醜侍女噁心得都難以下嚥時,才放下心來。
但她也是個警覺的人,“你有何憑證?”南宮辰的事從不與她說,這次爲何派出眼線來找上她?雲曦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來遞給謝雲嵐。
這封信是她要柳姨娘偷了南宮辰的書稿在外面找了高手模仿了字跡寫成的。
謝雲嵐知道南宮辰的謀劃,若信中稍稍一點撥,她不會不信。
果然,看完信後謝雲嵐的脣角微微一彎,“哦,是世子的人,他給你安排了何事?”
“世子妃。”雲曦上前一步說道,“你可知貴妃娘娘爲何近二十年都不踏進這梅園一步,今日爲何又進了梅園?”
謝雲嵐搖搖頭,“不知道,這與世子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雲曦一笑,“貴妃娘娘進宮前有位心儀之人,他在梅園設計了一套機關,只要一觸機關,整個梅園都會是滿天花雨。但不幸的是,那位公子英年早逝。
之後,誰也找不到開啓梅園的機關。貴妃一爲傷心心儀人突然離世,一爲傷心再看不到紛紛梅花雨,便從此不踏進梅園。但是就在前幾日,南宮世子已研究出了機關的開啓,而巧的是貴妃昨日回了顧家,世子想着何不趁此機會開動機關以博貴妃的歡心?畢竟這梅園是貴妃多年的一個心病。”
謝雲嵐的眼神亮了一亮,是啊,南宮辰一直被貴妃忽視着,如果討好了貴妃,他的謀劃不是加快了一步麼?
而她也會被南宮辰另眼相看,她可不是一個只會鏽花的柳姨娘,她比其他幾個女人要強!
“機關開啓位置在哪裡?”謝雲嵐將那信塞在懷裡,壓低地聲音問雲曦。
“世子妃,你請隨我來。”雲曦直起腰身朝梅園中的一處假山石走去。
段奕將機關改了位置,這個地方在顧貴妃與顧夫人酒桌的後面。
她剛纔看見,顧貴妃的一個嬤嬤站在另一個假山石後面神情戒備,而那裡是以前機關的開啓之地,但現在,那裡只是個虛設。
雲曦將謝雲嵐帶到假山下面,指着其中一塊石頭說道,“就是這個裝置,只要用手推動這塊石頭,整個梅園裡的梅樹便會一齊搖晃起來,灑下滿天梅花雨。而此時,你便走出假山,貴妃知道是世子妃重啓了機關一定會對世子與世子妃另相相看的。”
謝雲嵐一臉欣喜的看着那塊石頭,石頭只有碗口大,是她的力量所及,她心情激動的將手按在上面,手下輕輕的推動着。
而云曦已被身後跟着的青衣快速的帶離了假山。
她看着假山那裡的謝雲嵐,心中冷笑,“謝雲嵐,你可知只要你推動了那個機關,你這輩子可就到頭了,而我的人生,則在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