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閉眸,卻是忽然像個小孩一般哽咽了起來,明明就是個大人了,明明已經十分成熟穩重了,卻依舊像個小孩一般,哭的歇斯底里。
後來的後來,也忘了是如何回到樓上的,在那不是很大的木屋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木屋只有兩層,二樓僅僅兩個屋子,卻也顯得十分溫馨。
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那一日,他竟呆在院中獨自沉默了一整日,而涼音亦是一整夜都沒睡安穩。
到了第二日,涼音已經熟悉了那間小木屋,因爲不好意思去劉大娘家蹭飯,所以她便只好將藏於藥房裡的乾糧全部拿了出來。
好在因爲長時間跑戰場而留下了不少乾糧,所以倒也能撐幾日。
正想到竈房去準備準備,剛一進去,便瞧見了一大桌的飯菜……
桌邊的歐陽子昱淺淺一笑,“昨晚我去打了只野兔,又從劉大娘那借了些大米與菜什麼的,親自下廚煮,你嚐嚐怎樣?”
她的臉上閃過絲絲驚訝,他竟還會炒菜?
一臉驚訝的吃了幾口後,才發現他炒的還甚是美味,雖然比不上真正的大廚,但也真真不太難吃……
吃完了飯,他又再次躲到了院中,偶爾種種小樹,也不知道在瞎忙什麼。
日子實在平淡的不行,到了晚上,他又帶她去了離木屋不是很遠的一處山坡上,夕陽西下,他們便靜靜的躺在草叢之中。
微風吹來,他會輕輕撫上她的面龐,爾後溫柔的道了一句。
“我喜歡你。”
那一日,她依舊沒說話,只是身子有了一絲絲的不適,大概是血毒開始起作用了。
第三日時,他依舊是早早做好了早飯,還在院中趕做了個鞦韆,非纏着她坐下,然後像是真正的夫君一般替她搖着。
偶爾被那向大爺瞧見,他還會在院外頭偷笑幾聲。
涼音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他,他費盡心機的叫自己陪他七日,難道真就打算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上七日嗎?
結果似乎就是如此。
第四日晚,他帶着隔壁的小屁孩去抓了一晚上的熒火蟲,最後全部放到了院子裡,照的四處又亮又美,他卻被蚊子給盯的渾身是包。
就那麼到了第五日,他忽然告訴自己想吃一頓自己煮的飯。
其實涼音並不樂意。
在她心裡,再過兩日她便能離開此處了。
可又想到他爲自己做了這麼多天的飯,於是終究還是爲他煮了幾碗普普通通的飯菜。
他感動非常,沒一會兒便一掃而光,爾後一臉寵溺的望着她道:“我果然還是最喜歡吃你煮的菜。”
她尷尬一笑,依舊沒有開口。
見如此,他又捧着下巴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道:“臭丫頭,你在聽嗎?”
她默了默,“恩。”
“我喜歡你。”
她不語,只是習慣了一般,收拾好碗便放到了一旁。
那一日,他倒沒有再一直纏着自己,而是又跑到了院中,也不知道在瞎忙什麼。
終於到了第六日,每過一日,涼音的心裡都會沉重一些。
這麼些天,一定又有不少人離開了吧?
洛瀟然與莫炎他們怎麼樣了?
自己後日回去,又還能來的及嗎?
如是平常一般的過了半天,傍晚時分,他們依舊去看了下夕陽,只是那時,歐陽子昱也安安靜靜的。
入夜,看着桌上的飯菜,涼音卻是一臉陰沉。
“你明知我擅毒,還用這麼低級的藥,不覺得十分幼稚嗎?”
對面的歐陽子昱揚了揚脣,“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你便放心吃吧,我只是見你這些日子都沒好好歇歇,所以想讓你好好睡一覺而已。”
她默了默,“你這些藥,得讓我睡到明兒的日上三竿吧?明日可就是第七日了,你莫不是想耍賴吧?”
“我若想動你,需要用下藥這種卑鄙的手段嗎?”
她蹙眉,“那你想要如何?”
“你睡醒了,我便帶你離開。”
他緩緩開口,臉上滿了平淡。
見如此,涼音又沉默了一會兒後,纔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點菜。
大概是藥下的重,才吃一點點,涼音便有些昏昏沉沉了。
她垂了垂眸,解藥暗暗出現在手,卻是剛一出現,歐陽子昱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好好睡一覺吧,相信我。”
她不語,卻是還未開口,人便已經趴到了桌子上。
她怎的就忘了,自己有藥房的事,這小子早就知道了……
手上的解藥被輕輕拿走,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被抱回了屋裡,此後房門關上,她便再也沒有了知覺。
再次擁有意識的時候,自己似乎渾身無力,依舊睜不開眼。
只是有種感覺,自己似乎,在某個懷抱裡頭……
直到脣上傳來一陣溫熱,她蹙了蹙眉,腦海裡頭猛然清醒。
燥熱的感覺傳來,忽覺胸前刺痛,終於,力氣恢復,她猛地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陌生。
下意識的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脣角,該死的歐陽子昱,還讓自己相信她,趁着她暈迷時,他都做了什麼好事!
竟然還幹出偷親自己的這種事,也太卑鄙了!
本想起身去找他算帳,卻又忽然發現自己竟躺在地上,而且四周一片荒涼,她猛地一怔,這是……
嵐城的城門口!
她是何時被送回來的?
她只覺得自己睡了一會兒而已,爲何現在天都亮了,現在已經是次日了嗎?那現又是什麼時辰,對了,血……
她猛然清醒,卻是剛纔爬起來,便瞧見自己的身旁放了許許多多的小瓶子,至少四五十瓶,皆是一些由小竹子製造出來的小瓶子。
忽然想起每晚歐陽子昱都會出去弄這東西,她的心裡忽地一慌,隨手撿了一瓶,打開一看,果然,是血……
這是什麼情況?
他爲什麼要用這種方法給自己血?
不對,這麼多血,他的身體一定受不住的,明明自己沒要這麼多,他爲何要給自己這麼多?
難道自己暈迷之後,他一直都在自傷自己,給自己拿血?
忽見地上一張字條,她猛然撿起。
“一瓶僅能救一人,臭丫頭,這些日子我很開心,多謝,再見。”
莫名的,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任何大波動的心,卻是突然一陣刺痛……
淚水滴落,她卻二話不說便將字條給撕成了碎片……
“你白癡啊,這麼多血,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