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拳,那個男子忽地便流下了眼淚。
“女子幹就女子幹,你打我作甚啊?又不是我想這樣,但是生在南雲,男子已經越來越沒地位了啊!”
一邊哭着,他又甚是委屈着道:“以前我爹那個年代,都是我娘伺候我們一家的,那時我們都道,女子就是該幹那些事,那些事情一點都不累,所以如今女子的地位高了,她們纔會用同樣的話還給我們,可是在家裡頭做那麼多事,明明就比掙錢累的多了。”
“憑什麼女子只要掙點銀子就好,男子卻要做這麼多的事情呢?而且每天累死累活,女人們還說我們什麼事也沒幹,我也常常不甘心啊,可是仔細一想,以前這樣的問題,不都是女子來想的嗎?”
那個男子一臉不甘的說着,接着又十分苦澀着道:“我太想回到我爹那個年代了,想想定然是他們當初太不把女子當回事,所以如今纔會嚐到女子們所受過的苦,天道輪迴,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現如今,新皇都會是女子了,南雲完了,遲早是女人的天下了!”
聽着他一聲接着一聲的話語,斯年的臉色不由得便一片鐵青。
“不,不會的!”
說着,他死死蹙眉,“南雲的未來,絕對不會是女子的天下!我絕對不會讓我南雲的男權,毀在幾個女人手上!”
說完,他狠狠地瞪了那個男子一眼後,才緩緩地走遠了去。
留在原地的男子淚眼婆娑,望着天空便喃喃自語。
“但願如此吧,如果可以變回原樣,以後的男子們,大概再也不會在女子忙活家裡一切的時候,說她什麼也沒幹了……”
至少他是那樣的。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人們昔日對待女子的不公,如今正一點一點的從男子身上討回來。
待到新皇上位,南雲就會變成徹徹底底的女權國了吧?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十分害怕。
而另一邊,就在斯年魂不守舍的離開之後,涼音也緩緩地走回了寢宮。
依舊是坐在窗前,只是這一次,歐陽子昱也在屋中,就那麼吊兒郎當的坐在她身前的桌子上。
“原來你已經恢復一些記憶啦。”
“託你的福,被那麼稍稍刺激了一下。”
涼音一臉平淡,接着又道:“你查到了多少東西?有關於斯年的嗎?”
歐陽子昱輕輕挑眉,“怎麼,對他有興趣?”
涼音無奈,不由得便翻了一記白眼給他。
“我只是還沒想起關於他的那部分記憶,想知道他爲什麼會背叛當初的我,而選擇跟南雲涼笙,如果不是爲了兵權,我實在想不出原因了。”
歐陽子昱默了默。
“對於他,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說着,他又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眸子。
“不過有趣的是,他似乎是一個男權意識特別強的人,聽聞以前的他就十分看不起女子,如今女子掌權的事情,大概讓他很是鬧心吧?”
涼音的神色微微一暗,“男權?就類似於大男子的那種嗎……”
歐陽子昱輕輕點頭,“恩,在他的意識裡,總覺得男子纔是天地間的一切,認爲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就應該滿足男人們的地位,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將軍,也是一個鐵血硬漢,除了將軍夫人,還有數十位的小妾,一直都將女子當成傳宗接代以及玩樂的東西,在他的意識裡,男人才是生活中的一切。”
頓了頓,他又甚是嚴肅着道:“但是自從南雲皇后開始掌朝,朝中便突然開始收女官了,不僅如此,還有不少男權意識強的,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削弱了勢力,後被南雲皇后的人取替。”
涼音的眉頭微微一蹙,“母后的女權意識重,近日倒是稍稍看出了一些,但是斯年對男尊女卑如此執着的事,我倒是完全沒看出來,他也掩飾的太好了……”
“若不掩飾的好些,現在豈不是連個名份都沒了?”
歐陽子昱不屑的笑了一笑,“就在南雲皇后掌權的第一年,她便下令,自民間開始,南雲國中的男子不可娶兩個以上的妻室,不可納妾,不可打罵女子,更不可強迫女子進青樓等地。”
“第二年,南雲國內的青樓全部被封,女子不可出賣自己的靈魂,不可被丈夫打後而不發聲,不可依賴男子而活。”
“你消失的那一年正好是她掌權的第三年,那一年,斯年將軍兵符被收,將軍一府完全失去了兵權,那時街邊的店鋪云云,管理之人都慢慢換成了女子,就連一些掌櫃的與小二也換了不少。”
說到這裡,他又緩緩望向了涼音,“再說你消失的這三四年,南雲的女權意識越來越強,女子們皆覺得自己能幹活,能掙錢,多數生了孩子便將孩子扔給丈夫,去打拼,考狀元,開店鋪,乾重活,更有一些女官特意上民間挑選了許多強壯女子來當女子兵,讓人驚愕的是,雖爲女子,那些人在練過之後,竟是一點也不比男子弱,而且士氣更強。”
“南雲不是女尊國,依舊是男子官員多,男子將士多,面上似乎依舊男子爲尊,但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女子的地位已經一點一點超過了男子,對於國中的男子來說,這無疑是十分可悲的,但對女子來說,南雲卻是在一點一點的變成理想中的天堂。”
涼音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雖然的她的心裡早就有數,但是近些日來,倒是完全沒有去觀察什麼。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時與南雲涼笙相聚茶館時,來給她倒茶的,是個小白臉。
還以爲那是南雲涼笙刻意安排的,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那些在男尊國,什麼都由女子來乾的事,在這裡,似乎大部分都是男子在幹……
再想想昔日在東離時,那個南雲涼笙身邊的阿慈還能偷襲於她,也證明了這個國家的女子是可以習武的,而且大部分都比男子還強……
想着,她的神色又更加凝重了些。
又聽歐陽子昱緩緩接道:“如果你觀察的仔細,你還會發現,在南雲,帶孩子與買菜的都是男子,越是瘦弱的男子,日子越是苦楚,你說他斯年掩飾的好,但是如今都這樣了,他不裝的無所謂一些,還能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