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小畫輕輕搖頭,“那樣的話,受了重傷的小姐便真的沒人照顧了,丞相夫人不會讓健康的人來照顧您的,她曾說過,正常的丫鬟要乾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能浪費來照顧您。”
頓了頓,她又有些神傷着道:“她還說,啞巴是沒有工錢的,只有一口飯,我若留下,只能留着照顧您,我膽子小,怕出去會被皇后的人找到,又怕不裝啞巴會被當成健康丫鬟被安排到別的小姐那裡,便在丞相府裡躲了起來,直到今日。”
涼音心下一酸,“你……”
“小姐,我並不是全爲了您,只是那時您傷的太重,又奄奄一息的,我不能拋下您罷了,後來的每一日,咱們不都過的十分開心嗎?”
小畫緩緩而道,說話的同時,更是同涼音扯了一個僵硬的笑臉。
而後她又緩緩地望向了洛瀟然,低首又是一個響頭。
“殿下,當初害死靈貴妃的罪魁禍首雖然是皇后,但是我與孃親皆是有罪,且罪不可赦,我膽小如鼠,轉身就逃,辜負了靈貴妃對我與孃親的信任,這才害的靈貴妃遇難於海,若不是我們,靈貴妃也不會遭到皇后的毒手。”
頓了頓,她又一臉苦澀着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每每見到您時,心中便覺得無比愧疚,今日將一切告知於您,便也不求您能原諒於我,但我還是要同您說一句。”
“殿下,對不起……”
話罷,她又是連連磕了三個響頭,直把額頭都磕出了血!
涼音心下一急,連忙便要上前扶她,卻是一旁的洛瀟然突然張開了口。
“退下吧。”
小畫微微一怔,一時不由有些疑惑的擡起了眸,“殿下,您不怪罪我嗎?”
洛瀟然的眉頭緊緊皺着,望着她的眸裡也說不出是憤怒還是什麼,只是忽兒閉上了雙眸。
“錯的是那老太婆,你不也說了嘛,你拿信給她的時候,也是不知道信的內容,你們也試過去找父皇,只是被攔住了,你自顧不暇的躲起來,亦是情有可原,本王並非是不明事理之人,本王會理解你的。”
說着,他長長一嘆,又道:“但是,本王現在真的,有點不想見到你,你可又理解本王呢?”
小畫不語,卻是忽然再次磕了一個響頭!
鮮血染紅了她額下的地板,她的眸裡卻是含滿了感激!
“多謝殿下信任!多謝殿下留了奴婢一命,奴婢謝過殿下!奴婢亦是理解殿下!”
話罷,她緩緩起身,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後才後退了兩步。
一時不穩,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涼音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小心……”
小畫輕輕搖頭,看了眼洛瀟然後,才緩緩往外走了去,她自然是理解洛瀟然的,此時他能不殺自己,看的便是涼音的面子,她又怎能一直強留,惹他不快呢?
待到自己出了院門,又聽涼音忽然說道:“小畫,你並沒有錯,你只是做了正常人都會做的決定而已,每一個人在知道有人想殺自己的時候都會害怕,而怕了便都會躲起來,這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你不必有心理壓力,你看我,一直戴着這面具,不也是在躲要殺我的人嗎?”
頓了頓,她又道:“殿下他讓你出去,只是心裡不太舒服,他是知道你沒錯的,但是畢竟你因膽小逃避了,他空找了三年,此時難免有些接受不了。”
小畫吸了吸鼻子,卻是緩緩低下了頭,“小姐,我理解殿下的,直到三年以前,我都能看到靈貴妃一直守護着他,他是所有皇子中最依賴母妃的一個了,因爲從小到大他都陪着她,您見他這般成熟,其實靈貴妃還在的時候,他也挺孩子氣的。”
頓了頓,她又有些哽咽着道:“靈貴妃喜歡海,那次原本他們是要一起去看海的,可是殿下卻因要習武而留在了宮裡練習,世人都說還好那時他留在了宮裡,可沒人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他與一開始就沒母妃的皇子們不同,因爲那些一開始就沒母妃的,自很小起便學會了成熟和堅強,至少他們習慣了宮裡的爾虞我詐與孤獨。”
說到這裡,她不由又甚是同情的看了眼院中的那個身影,這才小聲的接着道:
“但是殿下卻是在習慣了溫暖之後被突然打入冰冷的現實,甚至連一個過渡期都沒有,便要在突然之間面對那些爾虞我詐,靈貴妃失蹤後,三天兩頭都能傳出他欺負人的消息,但我知道,他一定都是被陷害的,好在皇上寵他,才封他爲王讓他離開了皇宮。”
聽着她的一字一句,涼音的心裡不由又更加惆悵了一些,於是便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額頭上的鮮血。
“別想太多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日的事也不必擔心,明日起,便說是我治好了你的啞疾,不會有人懷疑的,至於皇后,我與殿下會好好商量對策的。”
小畫淚眼婆娑,“小姐,謝謝您……”
“是我要謝謝你纔對,至少我剛到丞相府的時候,每一口飯都是你餵給我吃的。”
涼音淺淺而笑,說話的同時,她又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上天不會因爲一個人膽小便忘記了她的善良的,這比如,如果當初你偷看了那封信,反倒說明你這人並不可信,而你若明知信中內容還送過去,便說明了你心腸很壞,但你只是聽命幫忙送信而已,這是每一個宮女都會做的,你嘗試過幫忙,只是沒有成功而已,這並不是你的錯,不必一直活的內疚之中,明白了嗎?”
小畫不語,只是眸裡的淚水忽地又落下來了。
見如此,她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木九,你出來吧,送她下去休息。”
暗處的木九蹙了蹙眉,卻是在看見洛瀟然沒有反應之後,才閃身出現在了她們身旁,而後扶着小畫緩緩走了下去。
待到他們走遠之時,涼音才緩緩地回到了洛瀟然的身旁,見他一直不語,她的心裡不由覺得十分苦澀。
他似乎很是難受。
可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響之後,才見她緩緩靠近了一些,同時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好啦,知道了罪魁禍首是誰,不應該高興纔對嗎?”
洛瀟然的身子微微顫抖,好似憤怒至極,卻又一直死撐着不讓自己爆發!
“本王一直以爲,北漠纔是罪魁禍首,現今看來,北顏落說的果然沒錯,這件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便是我東離之人的內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