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音的臉色微微一變,這才快速回過了神,同時輕輕扯了扯脣瓣,“沒呢,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這個平日對她不聞不問的翩翩少年,今日爲何會請她這個衆人眼中的廢物吃飯,難不成,也是因爲離王?
卻見他淺淺一笑,“不必好奇,我是你大哥。”
她的臉上閃過絲絲尷尬,心中卻是苦澀非常,若是他知曉,自己所謂的“妹妹”其實早在三年前就對他深陷,不知現在的他,還能不能將那句話說的如此淡然。
好在一切都已是過去式,現在的她,確確實實就只是他的“妹妹”而已。
他離開的時候,將吃飯的地點告訴了她,大意就是在他所住的院子裡一同賞月云云。
她的心情雜亂無章,這也導致她並沒有怎的安慰小畫,只是將帶回的包子拿給她,卻還是讓她興奮了好一會兒。
一邊收拾着院子,小畫又手舞足蹈的比劃了很多很多,似乎在說她以後定有好日子過了,她也只是淺淺地笑了一笑。
好日子嗎?
大概還要好久好久呢……
酉時,夜色漸深,涼音終究還是去了於風所住的小院,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離他太近,卻還是十分好奇他叫自己的真正目的。
而今晚的月色也確實是極好,便是天都黑了,整個小院也甚是明亮,小院四周除了守在院外的兩個丫鬟,也就只剩下了涼音二人及帶過來的小畫。
自坐下時起,兩個人都沒有多說什麼,氣氛異常的怪異,許久之後,都快吃完了,才聽涼音緩緩着道:“大哥,你今晚,不單單只是爲了請我吃飯吧?”
於風的臉色仍舊平淡,只是將筷子輕輕放到了桌子上,“七妹倒是聰慧,大哥確實有一事問你。”
她的眼底閃過絲絲冷意,果然,這天下還真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
想着,她也隨之緩緩放下了筷子,“大哥且說。”
“今日春憐湖旁的那座橋上,你那般熟練的救活一個已然斷氣的小丫頭,說明你的醫術不淺,即是懂醫,便說明你並未失憶,對嗎?”
涼音的眸光微暗了暗,“原來橋上的紫衣少年就是大哥呀,今日情急,倒是沒有怎的注意。”
“七妹是不想說嗎?”
涼音輕輕搖頭,“大哥,救人是潛意識的行爲,與失沒失憶無關,對於三年前的記憶,我是當真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聽及此,於風也只是平淡的笑了一笑,“原來如此,從不知曉,原來七妹竟還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她尷尬的扯了扯脣角,一時卻是無語凝噎,又聽他道:“不過話說回來,七妹以前從不敢直視我呢,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涼音微怔了怔,片刻之後,才直視着他道:“沒呢,畢竟只見過那麼兩次。”
於風疑惑,“兩次?不該是一次嗎?”
印象之中,只有她剛進門時見過她,後來便從沒留意過她。
最多就今天下午瞧見了她,若不是她說她叫涼音,他根本認不出來。
卻見她淺淺一笑,“還有一次我摔倒在了院子裡,丫鬟們冷嘲熱諷的,是你拉起了我,還問我受沒受傷,不是嗎?”
他的眼裡閃過一抹恍然,許久之後,纔有些明瞭的開口道:“這樣啊,那倒也是舉手之勞。”
平淡的對話讓涼音心中惆悵,也不知是爲何,竟是有了那麼些許的惋惜。
又聽於風溫文爾雅着道:“近年來,我對醫術甚是感興趣,無奈宮裡的那些太醫都過古董了些,均是不合我之心意,不知七妹對醫術瞭解多麼?”
涼音心下一緊,他這意思是,她的醫術合他心意,所以想讓自己教他學醫嗎?
想着,她連忙便道:“不多。”
“那你可知風疾要食何種藥材?”
“不知。”
他怔了怔,許久之後,纔再次接着道:“你不太開心。”
涼音蹙眉,只是再次搖了搖頭,她明白,他是在給她機會,給她一個用醫術就能靠近他的機會。
他大概很是喜歡醫術。
又或者,他以爲她一定會抓緊靠近他的機會。
可是此時此刻,她只想遠離。
想着,她終是緩緩地站起了身,“今日是我第一次同大哥用膳,怎會不開心?只是大哥所說的醫術我確實不懂,今日救人純屬意外,若是大哥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說着,她便慢慢的走遠了去。
桌邊的於風眸光一冷,“七妹,你的眼光變了。”
準確的說,是看他的眼光變了!
明明初見之時,她看他的眸裡還滿是花癡,就和所有的庸脂俗粉一般,讓他好不厭惡。
特別是聽到那些下人說她時常在夢中喊他,在樹上刻他名字時,更是讓他厭惡非常,偶爾路過她那破院子,他也會快步走開。
她就像是一條粘着他的毛毛蟲,僅是叫他都讓他反感,她的心意府中的好些個下人都知曉,卻都被他強壓了下去,這才保住了她的名聲。
現兒想來,多半就是從他拉起她的那一瞬間開始的,他知曉她的心意,但他更知曉,她是他母親收養來的女兒,便是沒有血緣關係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三年來,他從不給她任何接近自己的機會。
奈何今日的她實在驚豔,驚豔到他都快認不出她了,他對醫術的執着,讓他思考了很久纔來到她的身旁,給她一個接近自己的機會。
然而她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自己,這又是爲何?
難道這三年來,她對他的愛慕,只是他的錯覺?
聽到他的話語,涼音的腳步忽兒微頓了頓,“大哥覺得,我該用何種眼光看你?”
於風微眯雙眸,“至少不該是冷漠。”
涼音淺淺一笑,這纔再次接道:“對於大哥,我甚是尊敬,所以又怎會冷漠於大哥?只是不知大哥爲何說話怪異,還是說大哥在哪聽說了什麼,以至誤會了我對大哥的心意,如此,實屬不該,就像大哥所說,我是你的妹妹,但還有一點,你我毫無血緣,若是靠的太近,難免惹人閒話。”
說完她便快步的走了出去,小畫慌忙跟上,直到她們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坐在原位的於風也久久都未回過神來。
當真是他誤會了嗎?
這三年來,他刻意的躲避,與深深的厭惡,其實都是自作多情?
今日一見才知曉。
她確實不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