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剛一走出蒼雲殿,涼音便瞧見了唯唯諾諾的小畫,只見她呆呆的蹲在門外頭,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一時不由十分疑惑,“小畫,你在那裡做什麼?”
聽到她的聲音,小畫忽地便擡起了頭,瞧見四周無人時,才連忙衝到了她的身旁。
“小姐,您終於醒了,嗚嗚嗚……”
涼音一臉疑惑,“怎麼了這是?你怎麼蹲在這裡呀?晚飯吃了嗎?”
小畫委屈的搖了搖頭,“今日您暈倒後,她們怎麼也不讓我進去看您,後來還將我帶去了宗管家那,說是要教我禮數,可我想來照顧您,他們便讓我蹲到門口守着,您沒醒來便不能起來,說是不能不聽他們的話,若是不聽便要一直蹲着,下次再不聽話,便要改成跪着,嗚嗚嗚……”
一邊說着,她又淚汪汪的望着涼音道:“小姐,您說他們爲什麼變的這般快?明明前幾日都還好和藹的,就因爲殿下不娶您了,就因爲您沒身份了,他們便要這樣嗎?這也太過份了。”
涼音的眸裡含滿了心疼,卻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哭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強者爲尊,不僅是這個世界,別的世界也一樣,只有咱們有權有勢的時候,別人纔會和顏悅色的對我們,若是我們無權無勢的落沒了,他們不僅不會再對我們恭敬,有一些人,甚至還會藉機踩我們一腳,這就是現實。”
頓了頓,她又道:“此時此刻,我們不能示弱,更不能任由他們欺凌,否則接下來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明白了嗎?”
瞧着小畫輕輕點頭的模樣,她的心裡又是好不惆悵,還以爲洛瀟然離開後,第一個對付她的,會是丞相府中的某個人,又或者是她之前得罪過的誰誰誰。
卻不想,第一個對付自己的,竟然會是一直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那些下人,那些之前對她好不恭敬的丫鬟侍女,那些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的身邊之人。
果不其然,落沒之時,最先對自己動手的不會是敵人,而是身邊那些虛僞的友人。
如此也好,至少這一次,她身邊的小畫能看清了這個世界。
想着,她便又一臉陰沉着道:“走吧,先去弄點吃的。”
小畫輕輕點頭,這才隨着她往廚房的方向走了去。
“小姐,竈房的食材,似乎都被拿走了……”
涼音蹙了蹙眉,自是明白她口中的竈房便是廚房的意思,於是臉色不由更加陰沉了些。
“將咱們的食材拿走了,那爲咱們準備的飯菜呢?”
小畫噤聲,只是唯唯諾諾的低着腦袋。
直到走進廚房,涼音才發現裡頭一片冷清,不僅沒有食材,便是連個人影都沒有,霎時心下大怒!
“今日她們是連飯都不打算做了嗎?”
小畫不安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現今府上都是宗管家在管着,人也都去他院子了,咱們自己隨便找點吃的吧,別和他過不去了……”
涼音冷笑,“現今就算我們不和他過不去,他也不會饒了我們吧?小畫,咱們與這宗管家可是有什麼仇?”
小畫輕輕搖頭。
又聽她道:“那他是男是女?”
“男的,年過半百了……”
她蹙了蹙眉,“最後一個問題,我當初可有得罪過他?”
小畫尷尬的搖了搖頭,“小姐,咱們自來到府上,似乎都沒與他有過牽扯,自然也談不上得罪二字了。”
“那他爲何要針對我?”
她冷聲,話裡充滿了冰涼。
要說不是針對,她是真真不會相信,哪有洛瀟然一走就這樣對待她的?
那些個丫鬟不懂事還說的過去,但他堂堂離王府的大管家,也能這麼不懂事嗎?
就算她現在沒了地位,但至少是洛瀟然親自讓她留下的!也是洛瀟然親口說讓她來管離王府的!
要是他聰明,此時就該自過自的,再不濟也該各管一半,不與她有所牽扯纔是。
但他卻如此挑釁,就不怕洛瀟然回來後責怪於他?
還是他覺得洛瀟然一定不會怪他?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這般針對她,也有些過於幼稚了,堂堂管家,這麼不懂事的針對她一個姑娘,若不是與她有仇,她是真真想不出其它原因。
越想越氣,於是轉身便往外頭走了出去,“走!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意思!”
小畫連忙跟上,“小姐,您別……”
“別勸我!帶路!”
聽及此,小畫這才戰戰兢兢的走到了她的跟前,而後弱弱的帶起了路。
片刻之後,離蒼雲殿不是很遠的一個大院之內。
剛一走到門口,便瞧見了裡頭的燈火通明,排成一排的燭燈照的院中一片明亮,一大羣丫鬟忙忙碌碌的在裡頭走來走去,便是她們二人走進去了,裡頭的衆人也沒有搭理她們的意思。
涼音的臉色無比陰沉,只平淡道:“宗管家呢?”
裡頭的衆人面面相覷,看了她一眼後,又自顧自的忙起了手頭的事,似乎都不打算回答她。
一時間,她不由有些憤怒的冷笑了笑,“狗眼看人低!”
衆人微怒,其中一個丫鬟更是十分不滿的瞪向了她,“涼音姑娘,請你回去好嗎?這裡是宗管家的地方,不是你這樣的人能進來的可好?”
“就是,都這樣了還把自己當主子呢!”
“也不瞧瞧自己,到底誰是狗啊……”
一聲聲的議論聽的涼音好不憤怒,正欲上前,卻是小畫輕輕拉住了她,同時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她冷笑,“也是,牆倒衆人推,一羣勢力眼而已,還不需要我來動手。”
說着她繞過衆人便走進了正廳,這才瞧見裡邊金碧輝煌的,絲毫不比她的蒼雲殿差,正廳中間的大桌之上,更是放了無數美味,好似幾前天她吃的一樣。
瞧着那個坐在前邊的中年男子,涼音的眼裡不由閃過了一絲嘲諷。
“宗管家一個人就能吃這麼多嗎?”
宗管家垂了垂眸,卻是沒有理她,只自顧自的吃着飯菜。
她冷笑,真不愧是洛瀟然身邊的人,瞧這驕傲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這離王府的主人呢!
想着,她拉着小畫便坐到了他的對面,而後隨手抓起一個雞腿放到了嘴裡,小畫面色一僵,想開口,卻是什麼話也不敢說出來。
倒是宗管家好不氣憤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大膽!誰允許你闖進此處的?這桌子上的東西是你能吃的嗎?”
她不屑的挑了挑眉,“原來你不是啞巴呀,我還以爲,宗管家是個話都不會說的啞巴呢。”